周子書確實不太對勁,他好像哪裏斷了,整個人根本用不上力氣。
鄭景和鄭姝也覺得奇怪,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周子書扶起來坐下。
“你看你看,我說他受傷了吧!”鄭姝衝沈夢初道:“傷得還不輕。”
沈夢初蹲下,看著周子書麵色如常,問道:“你哪裏痛嗎?”
周子書搖頭:“哪裏也不痛。”
沈夢初上手摸了一下周子書的背和腿,發現他有一塊骨頭錯位了,錯位得還很嚴重。
“你,確定你不痛?”
“真的不痛。”
“錯位錯到這種程度,普通人已經會痛得沒辦法走路了。”沈夢初道:“我力氣不夠,沒辦法給他複位,最好找個大夫來,不複位回去,等骨頭長住,會一輩子跛腳。”
聽到這,周子書終於有所反應:“好,我會去找大夫。”
沈夢初還是覺得很奇怪,突然好像想到什麽,她把周子書的衣袖撩上去。
“初初,你幹什麽!”
沈夢初摸周子書裏已經讓秦昭很不滿,此刻更是把周子書的衣服撩了起來,可下一秒,秦昭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隻見周子書的胳膊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新傷舊傷都有,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流血。
“你不知道痛,是不是?”
鄭姝忍不住道:“你不是問過好幾次了嗎?他不覺得痛,可是這麽多傷痕,怎麽可能不痛?”
說著說著,鄭姝也覺出了奇怪:“不覺得痛,難道……”
周子書見也瞞不過去,隻能點點頭道:“我不覺得痛,所以雖然傷痕可怖,不過對我而言影響不大。”
沈夢初也沒想到,周子書是那種沒有痛覺神經的人,所以其實他的腰已經錯位了,可是他仍舊沒事人一樣站得筆直。
但事實上他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隨時支撐不住地要倒下。
“你的這些傷,都是那些人打的?”
周子書搖頭:“不,他們還沒有那麽無法無天。”周子書把自己的衣袖拉下來,卻不願意多說。
這時候,鄭景找的大夫也來了,大夫摸了摸周子書錯位的地方,經過一番治療,就把骨頭給弄回去了。
周子書可以如常行走,就過來告辭:“今日遇見幾位貴人,是周某三生有幸,多謝郡主,家姐還望郡主多加照顧,周某告辭。”
周子書就這麽走了,沈夢初知道他還瞞著什麽,心裏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調查一番,畢竟,如果她想扶持周姨娘,那周子書就會是很重要的一環。
周姨娘是否願意,沈夢初還不知道,但如果她願意,打通了周子書這一環,她和周姨娘之間的聯盟也會更加穩固。
把這件事擱在心裏後,沈夢初就把給鳳姨做手術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鳳姨的身體已經養得不錯,具備了做手術的條件。
這天,沈夢初起了個大早,去了腦內空間,把手術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就和孟昱一起,去了鳳姨的院子。
鳳姨看見她來了,期待中帶著緊張。
沈夢初先簡單檢查了一下鳳姨身上的情況,她的腳趾頭腐壞得還是比較嚴重,但主要集中在兩三個趾頭上,真要處理起來也不是特別困難。
沈夢初擔心鳳姨害怕,就直接給他打了全身麻醉,她穿越來的現代,麻醉劑對身體的副作用已經微乎其微。
打上麻醉劑,鳳姨很快就睡著了,沈夢初按部就班,先全麵消毒,然後一點點把腐肉切下來,縫針,手術創口不大,但因為涉及到大血管,沈夢初需要認真處理,所以當手術做完的時候,天都黑了。
古代沒辦法做到無菌環境,所以手術結束後,沈夢初第一時間給打上消炎針。
接下來的十天都要做好消炎,在等打吊瓶的時候,沈夢初疲憊地出了房間。
孟昱一直等在外麵,見到她出來,連忙上前來:“大小姐,您還好嗎?娘親她……”
一台手術做了兩個時辰,沈夢初隻覺得兩眼冒金星,此刻仍舊硬撐著笑道:“還好,手術很成功,你可以放心。”
說完,沈夢初頭一陣眩暈,險些跌倒。
孟昱立刻上前扶住她,沈夢初隻覺得自己跌進一個充滿皂角香氣的懷抱,幹淨的氣味充滿整個鼻腔。
“大小姐,小心。”孟昱禮數周全得扶著她坐下,又倒了一杯甜茶給她。
沈夢初喝了一口,精神好了一些,笑道:“想不到孟管事也喜歡喝這甜茶。”
孟昱抿著嘴,沒說話,等沈夢初休息了一陣子,方道:“大小姐費心,也要注意自己身子才好。”
“害,我沒事,”沈夢初擺擺手。
孟昱繼續道:“大小姐,二公子這些日子已經回書院上課了,趙姨娘受了王爺的斥責,現在暫時翻不起風浪,二小姐那邊,聽說正在想辦法解了禁足。”
“沈如星?她想的什麽辦法?”
“蕙心院和大公子的逸雲齋距離不遠,況且,之前二小姐和大公子的感情一直不錯,大公子還是很疼惜二小姐。”
“迂回戰術啊……”
沈夢初又喝了口茶:“我知道了,其實禁足本就是緩兵之計,我總不能關沈如星一輩子。”
“大小姐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嗎?”
“沒有,”沈夢初道:“我哪有那麽厲害,不過她出來也好,起碼她想做什麽我能知道,總好過她背地裏搞一些小動作。”
“孟管事,還要勞煩你,替我盯緊了趙姨娘和沈如星,他們有什麽動作,立刻叫我知道。”
孟昱點頭:“大小姐放心。”
遲疑了一會兒,孟昱繼續道:“上次郡主說的事情……如果可能,我想脫了奴籍。”
沈夢初好像並不意外他會這麽說,笑道:“僅僅如此嘛?”
孟昱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脫了奴籍,考取功名,建功立業。”
“這才對嘛,”沈夢初滿意道:“你若真如此,也不枉費鳳姨替你操心。”
那天的孟昱站在沈夢初麵前,他的身影挺拔而削瘦,作為家奴,他一向微微躬著身子,做出謙卑的姿態。
而此刻,他像鬆柏一樣挺拔地站著,逾矩地緊緊盯住沈夢初的眼睛,專注而認真道:“是,大小姐,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