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說秋獵在即,沈正川鬆了口,終於把沈如星給放了出來。
被關了這麽久,按照沈如星沉不住氣的性子,肯定要立刻出來作妖,可沈夢初在碧波苑裏等了幾天,也沒見沈如星來找茬,這丫頭難道真的改了性子,也能如此沉得住氣了?
沈夢初去陪沈正川吃飯,敏銳地發現他穿了一雙新的鞋子。
那鞋子做工極好,沈正川顯然很滿意,一連好幾天都穿著。
“父親,您這雙鞋子好別致,好像不是繡房送來的成品。”
沈正川一笑:“是夏竹做的。”
夏竹是周姨娘的名字,這幾日,沈夢初也聽說過幾次,說沈正川得了一件春風苑送來的寢衣,大喜過望,去春風苑看了周姨娘一次,沒幾日又收到一雙新鞋子。
周姨娘原本就性子軟,一旦不再拒人千裏之外,溫柔如水自然讓沈正川很受用,隔三岔五就要去一趟春風苑,於是肉眼可見地,春風苑的日子一下子好了起來,連侍女仆從都比從前多了一倍。
沈夢初原本還在想,要不要提醒周姨娘,過猶不及,風頭太盛會讓趙姨娘狗急跳牆,可周姨娘就像突然開了竅,在一場秋雨之後,就恰逢時宜地病了。
既然病了,就不能伺候沈正川,沈正川去了兩次都吃了閉門羹,人雖然沒見到,可卻隔三岔五收到春風苑送來的東西,要麽是甜粥,要麽是荷包,細致入微花樣百出,直把沈正川勾得抓耳撓腮,還真就把人記掛在了心上。
一番操作讓沈夢初目瞪口呆,一邊吃鹽漬梅子,一邊鼓掌叫好,這中年男女開了竅,還真像是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
反觀囂張了十幾年的趙姨娘,驟然發現,在手心裏輕鬆拿捏了十幾年的小白兔,竟然有朝一日咬了她一口,氣的茶盞子也摔了兩套。
彼時因為沈夢初的事,趙姨娘在沈正川麵前哭鬧了好幾次,話裏話外都是雖然秦家不顧流言蜚語執意要娶沈夢初,可沈如星到底還是受了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沈夢初既然有了好歸宿,那沈如星怎麽辦?
開始為了安撫她,沈正川就解了沈如星的禁足,叫她出來安撫自己娘親,可趙姨娘依舊不依不饒,想要乘勝追擊,讓沈正川也給沈如星定一門顯貴的親事。
可沈如星隻有十五歲,親事原本是不用急的,被趙姨娘日日這麽逼著,饒是沈正川是個好性子,也有些煩了,正巧被周姨娘趁虛而入。
沈如星看著摔了茶盞子的趙姨娘,嗤笑道:“娘親這是做什麽,就不怕院子裏的侍從傳出去,說娘親心胸狹窄,容不了人?”
當初沈如星被禁足,趙姨娘也如此嘲諷她沉不住氣,如今,形勢輪換,倒是趙姨娘成了沉不住氣的那一個。
被自己女兒數落,趙姨娘心中也有氣,自京郊事後,沈夢初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不但不癡不傻,折騰出這麽多事,竟然還能得秦昭親自求娶,現在連周夏竹那個賤人也改了脾氣,如何能不讓人生氣。
“你倒是沉得住氣,你不是整日想著你的秦昭哥哥嗎?如今怎麽說,還不是叫那個傻子搶了先?”
沈如星不自覺捏緊手帕,她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禁足這月餘,這個家讓沈夢初差點攪翻了天,不過好在秦家的親事還八字沒有一撇,趙姨娘的管家權也還在手中,情況可控,她不能自亂陣腳。
現在她要做的是找回自己的主場,沈如星細細盤算,秦昭要娶親的事情已經是眾人皆知,其中不乏許多世家小姐,暗中恨沈夢初的人不止一兩人,若是把這些人召集在一起,到時候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自然會有人去教訓沈夢初。
想到這,沈如星氣定神閑地喝了口茶:“娘親別慌,過幾天是陸家姐姐的生辰,我和陸姐姐交好,到時候定能給沈夢初點顏色瞧瞧。”
“陸家?是淩月嗎?”趙姨娘也坐了下來:“國公府小姐生辰,自然是要遍請世家王族。”
沈如星點頭:“一個傻子能嫁給秦昭哥哥,不止我,世家貴女誰能甘心?再說,陸姐姐前幾日給我來信,說沈夢初在馬場,挑撥秦昭哥哥把她大哥哥綁在馬場留了好幾日,鬧到陸國公親自去找了秦老大人,這才放人。”
趙姨娘也聽明白了,陸淩月和沈夢初也過節,如此甚好,既不用自己出手,又能教訓沈夢初。
沈如星小小年紀,片刻間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趙姨娘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心中終於舒出一口惡氣。
另一邊,沈夢初自然是還不知道趙姨娘和沈如星的計劃,她忙著,忙著去哄鄭姝。
自從秦昭公然表示要娶沈夢初,鄭姝發了大脾氣,不但剪碎了沈夢初送她的蒙麵紗,還把自己關在府裏好幾天不出門,任憑沈夢初求見了好幾次,都被擋了回來。
這不,鄭景坐在沈夢初麵前,滿臉抱歉:“不好意思啊郡主,那丫頭脾氣倔得很,就是不肯見你,我也怕她發起瘋了再誤傷你,郡主還是請回吧。”
沈夢初歎氣,把一小瓶藥膏遞給鄭景:“這是我特製的祛疤藥膏,她的傷口疤痕已經很淡,繼續用這個就足夠,小王爺替我給她吧。”
鄭姝死活不見她,她醫療車裏的東西又不能離她太遠,她隻能研究了很久,結合現代的祛疤膏成分,用這朝代現有的藥材製了這個藥膏,她試過,效果雖和醫療車的疤痕膏沒法比,但對鄭姝來說,夠用了。
小丫頭那麽愛美,可別真的留疤了才好。
“多謝郡主,我一定轉送給她。”鄭景接過,頓了一會兒方道:“郡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小王爺請說。”
“哎,我這妹妹,是頭認死理的倔驢,我雖和秦昭算是朋友,但江北王府和秦府關係微妙,我不好出麵去找他,能否請郡主幫忙,請秦昭來勸勸鄭姝,好叫她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