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柏,今年考慮的怎麽樣了?你爸爸的意思是讓你去參加他們學校的自護招生,可以穩妥一點。”
關柏咀嚼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抬起了眼睛,“媽,你會高興嗎?”
徐蓉覺著這孩子怎麽陰陽怪氣,“什麽叫我會高興,你看看現在你爸爸學校的教育專業,全國排名第幾了,一畢業研究生都不用讀,出來當個老師也不錯。”
關柏沒說話,隻點了點頭,徐蓉不喜歡關柏這麽個似是而非的態度,正準備繼續說的時候,傅楊插了一句話,“媽,那今年過年我們家還貼對聯嗎?”
章青愣了一下,激動得眼眶都有些泛紅,“貼吧,到時候你跟小柏一塊去買。”
傅楊點了點頭,關柏仍然在沉默,傅楊的餘光掃過關柏,他的眼睫低垂,看不出神色,可他就是知道,關柏不高興。原來關柏不高興的時候,是不說話的,他像是一塊沒有底的黑洞,獨自安靜地將所有負麵情緒吞噬。
傅楊想,原來關柏是這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求收藏呀!鞠躬……
第十三章
夜裏章青到底沒逮到與傅楊親近的機會,傅楊已經不是能夠在母親身旁安睡的年紀,章青隻能跟著徐蓉回了主臥,她進屋前回頭看了一眼傅楊,傅楊正在和冰箱旁邊的關柏聊些什麽,他背對著章青,米色的毛衣貼著少年人將成未成的腰線,章青恍然,她的孩子如今已經十七歲了。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關柏偏了偏頭,“你不去跟阿姨聊聊天?她看你好久了。”
傅楊的脊背隨著那一聲關門聲放鬆了下來,側頭靠著門框,漫不經心道,“我知道,背上都快被她盯出來一個洞了。”
關柏聽出他有那麽一點不顯山漏水的不耐煩,無奈的合上了冰箱門,“總得給人道歉的機會。”
傅楊笑眯眯地盯著關柏,也不反駁,“等有機會了吧。”
關柏沒等到傅楊的反駁,倒是意外的溫順,關柏倒是有些驚訝,挑眉看他。
傅楊站直身體笑道,“走啦,收拾完就回房間睡覺吧,明天連著三節課呢。”
他都這麽說了,關柏自然不好再繼續,點了點頭兩人就走進了臥室。傅楊悄悄得打量著關柏的房間。他站在關柏的書櫃前,書櫃零零裏碎碎,整整齊齊,什麽內容都會涉獵一點,最底下一排是整整齊齊的各類輔導書,其中最為陳舊的是物理。
他的視線貼著書脊遊弋,像是在觸摸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最後他在角落裏看到了一本毫不起眼的書籍,《熔心》。
關柏從櫃子裏取出一套鴨黃色的睡衣,遞給了傅楊,“喏,就這一件,你應該能穿。”
傅楊低頭把睡衣抖開,對著一群小黃鴨無言以對,大概是為了可愛,每一隻鴨子頸邊都有一圈薄薄的絨毛,他半晌無言道,“這睡衣……”
關柏似有所感,掀起眼皮道,“我媽買的。”
說完他掏出另一套,這一套倒是好一點,藍色鯨魚的圖案也不算很出格,隻是他要換衣服了,傅楊一直盯著他,這讓他有些不自在。思索了片刻,他還是握了握衣裳,直接換了衣服。
傅楊倒不是故意的,平時男生在一塊打球,夏天光著膀子的比比皆是,本身他並沒覺著有什麽,直到關柏完全脫下了上衣。
他很白,看起來有一點病態,脖頸細長,關柏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的側了身,傅楊看見他若進若現的肋骨。
吸引他的並不是□□,而是在肋骨上紋著一串數字。
關柏似乎也知道他看到了什麽,飛快地將衣服套了上去,然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告訴別人,我偷偷紋的。”
他背著燈光,輕輕地將食指豎在嘴唇上,眼裏帶著一層溫潤而狡黠的水色,就像冬天的霧氣貼在玻璃窗上慢慢變成水滴落下來。他順著昏黃的燈光數了數他的肋骨,一瞬間他覺得這人的肋骨像是要撐破皮囊,變成一雙翅膀懸停,後來的許多年裏,他仍舊為他當時的直覺感到驚訝。
傅楊站了起來,關柏沒有動,傅楊走近了關柏,伸手輕輕的撫摸過他身上的那串數字,距離這個紋身四年已經過去了,那一小塊青灰色的紋路摸上去應該並沒有什麽感覺,可傅楊覺著自己的指腹像是過分敏感,他甚至產生了幻覺,感覺到自己的指尖有一點鈍痛。
關柏覺著他盯得時間有那麽一點點久,某些先天因素讓他的嗅覺十分敏感,他用胳膊肘把人撥到一邊去,“想什麽呢?摸出點凹凸不平了麽?”
傅楊笑了笑,“跟想的手感不一樣,說起啦你刻的不會是那個小女朋友的生日吧?。”
一想到這個,他腦子裏竟然真的冒出來一個人,“謝青桐?”
這人怎麽誰都敢說?關柏不可置信的看著傅楊,“我綠你幹嘛?”
傅楊心裏那塊小操場不知道是被誰輕輕踩了一腳,他覺得自己毛都要豎起來了,挑了眉,“我去,不是吧,不會真的是她吧。”
關柏要被這熊孩子氣笑了,伸手穿上睡衣,“滾蛋,我自己的生日。”
這話都到這裏了,關柏明顯是避而不談,所以胡謅了一句,傅楊不服,“那6月9誰生日?”
關柏坐上了床,“你知道啊?”
有一次班裏統計個人信息,他瞟了一眼,就記住了,沒事記朋友生日還不送禮物,一聲不吭,怪尷尬的。
關柏再接再厲,存心逗他,“那怎麽年年連禮物都沒啊?太摳了傅楊。”
傅楊伸手在鼻子上撓了一下,有些心虛,“那我給你補。”
關柏笑了笑,“行了,睡覺吧。”
傅楊手腳麻利抖開了被子,躺了下來,將頭枕在手臂上,“睡覺了小班長。”
關柏伸手熄了燈,“晚安。”
關柏閉了眼,身旁陷一片安靜,其實也不是那麽安靜,旁邊多了一個人,床有一些擁擠,床墊輕微得向兩人身側傾斜,柔軟得像是溫柔鄉,兩人的呼吸聲交錯,此消彼長,像是夜晚海岸的潮汐起伏。
他沒睡著,兩人腦子裏都冒出來了這麽一句話。傅楊覺著自己得說點什麽,才能不在躺在關柏身邊的時候心猿意馬。
“那個,你有什麽小說能借我看麽?”
這問題顯著十足的傻氣,誰半夜醒來會要本小說看的?八成這人也是沒話找話,“你隨便取吧。”
傅楊轉過身麵對著傅楊,“得了,你那一櫃子物理,連個曆史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