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關柏的個子在男生裏不算高,高二的時候剛剛174,傅楊倒是比他高一些,視線落在他臉上的時候微微傾斜。
關柏和傅楊都在打量對方,時間短的像一場幻覺,關柏轉身指了指他後麵的一個座位,“這裏空著,同學先坐吧。”
傅楊點了點頭,笑眯眯道,“謝謝班長。”
傅楊其實真的不是學習的材料,他靠著體育特長生再加上複讀了一年,他的爸爸傅寧海廢了點力氣才讓他如願轉進了一中。
關柏坐在前麵,能感受到傅楊在後排似有似無的注視。終於下了課,向敏迫不及待的轉過頭對傅楊道,“嗨,同學。”
傅楊也笑眯眯的回道,“嗨。”
向敏有些害羞地自我介紹,“我叫向敏,我的同桌叫關柏。”
莫名其妙被點到名的關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向敏渾然不覺。傅楊十分理解向敏沒話找話的行為,轉了轉筆,“嗯,我知道,我跟班長是初中同學。”
向敏驚訝地拍了一下關柏,關柏轉過臉,無奈道,“怎麽了?”
傅楊看著關柏被人拍過來拍過去覺得好笑,將胳膊抱在一起,把下巴放在了胳膊上。
“你認識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不是才見到麽。”
傅楊壓低身子,清晨的陽光從關柏的發間落下,他無奈的皺著眉,跟身邊鬧騰的向敏解釋,他從前也是這樣的,不管怎樣都溫和的像一杯溫水,怪不得家長都喜歡他。
第三章
關柏沒跟向敏爭論出個長短,傅楊就先給他解了圍,“好久不見了,我也是才知道他也在這個學校。”
向敏終於放棄了跟關柏理論,後來關柏才知道,女孩子的糾纏與理論隻不過是在信任的人身上尋求一種安全感。
他對傅楊不感興趣,轉頭坐在桌子上看書。高中的生活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像是一灘沒有波瀾的死水,少年們被按在桌子上埋頭苦學,向著一個他們自己尚未意識到重要的目標緩緩前行。但他們時常會在乏味的生活裏自己找樂子,很明顯,傅楊就是這麽個樂子,一到下課同學們都會有意無意的過來搭兩句話,傅楊全然不像他們想的那樣難以接近,對著誰都禮貌的回應,當下班級裏男神的寶座就這麽悄悄易主了。
關柏在擁擠的人群中挨到了放學,他習慣在學校多寫一會兒作業,晚半個小時走,順便避開人群高峰,他從來不喜歡呆在擁擠的人群中。
班裏同學三三兩兩的走了,關柏的背心處突然被什麽東西戳了戳,他轉過頭。
傅楊還沒走,他一隻手撐著下巴,也收了白天臉上那種微笑,反而帶著點痞,“關柏,咱倆好歹同學一場,你幹嘛裝著不認識我。”
關柏歎了口氣,把眼鏡卸下來擦了擦,“章阿姨還好嗎?”
傅楊知道關柏這是無聲的默認了,“我媽挺好的,我還以為我轉學這事情我媽要跟阿姨說一個小時。然後阿姨會囑咐你好好照顧我。”
“她最近出差去了,沒時間給我打電話。”關柏帶上眼鏡,像是聽不出來傅楊在開玩笑似的。
他看了一眼傅楊桌子上完全沒收拾的書,“怎麽還不回家?”
傅楊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倒,“等你一起啊。”
關柏莫名其妙,但還是解釋道,“我應該還得一會兒。”
傅楊翻開了作業,“那正巧,班長,我有點兒題不會,你再幫我看看。”
他坦然受著關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關柏無奈的接過那本嶄新的練習冊。
兩人背著書包一起走過空****的校園,傅楊打了個手勢,要關柏在原地等一下,然後就走向車棚。
這個時候車棚下已經沒什麽人了,車棚外種著一顆年齡很大的槐樹,秋末時節滿樹颯颯的葉子成了金黃色,一觸即碎,鋪了滿地金黃。傅楊白衛衣牛仔褲,身材筆直得像一棵樹,他推著自行車踏過滿地金黃走向關柏。
比起初中,傅楊好像更高了,關柏默然的想。
傅楊走到關柏身邊,踩得滿地的枯葉嘎吱嘎吱得響,“走吧,今天我帶你一程。”
再推拒就沒有意思了,關柏點了點頭,“走一段再騎吧。”
傅楊沒有異議,跟關柏並肩往前走,“沒想到班長到了高中還是班長啊。”
關柏伸出手輕輕的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管人管習慣了。”
傅楊無聲的笑了,關柏突然停了下來,傅楊也跟著停下來,他以為關柏要跟他說些什麽,接過隻見關柏回頭露出一個有一些狡黠的笑,“我到家了。”說完關柏挑了挑眉,悠哉的進了小區。
傅楊愣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又有些好笑,他輕輕的踹了一下自己的自行車,然後無奈地跨上自行車。
他抬頭下意識記了一下關柏家的小區,然後一溜煙騎得飛快,關柏三步並做兩步跑上了二樓,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傅楊的背影。他的校服拉鏈開著,被風吹得鼓了起來。
初中的時候,關柏的班主任沉迷於小組教學法,當時班裏有一個讓各科老師都極其頭疼的學生,打架逃課,幾乎上了所有老師的黑名單,那個學生就是傅楊,而與傅楊完全相反的人就是當時的班長關柏。
關柏性格溫和,話總是不太多,在傅楊眼裏,他最侃侃而談的時候,就是在課堂上老師點他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
傅楊小時候總是對這樣的人不屑一顧,關柏那時候個子比他矮一個頭,他就時常笑著叫他“小班長”。
關柏也不是對所有人都很有耐心,他對這個花名在外且桀驁不馴的人充滿了嫌棄,在第三次傅楊不樂意背課文以後,關柏冷笑著把書摔在了桌子上,然後放棄了治療。
傅楊其實本來沒覺得這有什麽,他不學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班主任都管不住,更何況一個小班長。直到有一天他難得沒逃早自習,拎著剛買的早飯準備從後門溜進去,他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關柏長得白,早晨他套著圍巾拿著書沉默地站在班級門口背書。傅楊感到十分震驚,班頭的心頭寶居然被罰站了?!居然有人舍得罰關柏的站!
傅楊跟關柏那段時間關係很僵硬,傅楊自然不會趕著沒趣去關心他。他悄悄溜進了班裏,剛到座位上坐下,順手把飯放在了自己桌子上,隔壁坐著一個寸頭的男生,跟傅楊一個德行,他叫做文旭。傅楊偏頭拍了拍睡得一塌糊塗的文旭,“誰敢罰咱們班頭心頭寶的站啊?”
文旭迷迷糊糊扒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喲,傅楊你怎麽來這麽早?”
傅楊削了一把他的頭,打斷了他迷迷糊糊的寒暄,“說正事。”
文旭“哎呦”一聲,瞪了他一眼,“你丫打我幹嘛,班頭定的規矩,那個傻逼小組,一個人沒完成學習任務,就一起罰站唄,班頭又抓不住你,隻能罰關柏的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