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凶惡徒與怪蜀黍

“女人?!”眾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

“此話當真?”包大人驚訝的看著丁三。

包大人這麽問,丁三也有些拿不準了,再次回憶了下清致的身體結構比例——窄肩寬胯,走路還直扭搭,頓了頓,堅定地說道:“應該是。”

“女人......難道是......”展昭皺著眉看了丁月華一眼。

丁月華驚聲道:“不好!”,緊接著衝了出去,奔向僧舍,展昭緊隨其後,兩人風馳電掣的速度讓人瞠目結舌。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原地大眼兒瞪小眼兒,兩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展昭和丁月華你一言我一語的就衝出去了,都沒看清楚……

丁三猛一拍大腿,“媽呀,那清致有可能是張文彥的媳婦兒!”

“啊?!”四大金剛麵麵相覷,一行人趕緊推推搡搡的往門外跑,擠得門框險些變了形。

到了僧舍門口,就聽裏麵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一會兒飛出個茶壺,一會兒飛出個凳子......一幫人在門口一側閃的遠遠的,緊接著躥出兩個和尚,其中身著土黃色僧袍的和尚手正扼在另一個淺灰色僧袍和尚的喉嚨上。那穿土黃色僧袍的正是濟源,此時的他一改之前溫和,麵目猙獰雙眼赤紅!而被他製住的和尚則是他的徒弟——清致!

一見這陣仗,公孫先生拽著丁三和包大人一起,淡定的撤離能夠成為人質的危險範圍,四大金剛調整陣型護在三人身前,看那從容的神色,想必早已習慣這樣的場麵了。

隨即,展昭和丁月華二人從僧舍中追出來,隻見丁月華冷眉倒豎,開口道:“放開她!”聲音清冷低沉,透著絲絲淩厲的殺氣。

“哈哈哈哈......”濟源聽後連連怪笑,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清致細細的脖子吼道:“你們退後,不然我就掐死她!”

清致早已麵色慘白,聽到濟源的話,更是渾身顫抖。

“張文彥是不是你殺的!”丁月華早已怒不可遏。

“張文彥?哪個?”濟源假裝皺著眉頭想了想。

丁月華握著玉簫的手上暴起了青筋,然而濟源緊緊地扼著清致的喉嚨,清致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他雖然著急,卻也不敢貿然上前。

濟源帶著清致一步一步的往外退,展昭和丁月華也緊跟其後,眼看要退出僧舍的院子了,如果再往後就是香客們拜祭的大殿了,若這個時候不將濟源製服,之後事情的發展方向就很難預料了……包大人的臉越來越黑了,展昭手中的寶劍也越攥越緊。

丁三搖搖頭,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犯罪分子要是眼紅了,心就黑了,任你說出花兒來他也什麽都聽不進去,何況兩位大俠根本沒有談判的誠意,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傻子才乖乖的束手就擒。

“咦?”公孫先生扥了扥包大人的袖子,湊到包大人耳邊小聲說:“大人,你覺沒覺得這個人有點兒眼熟?”

“嗯......你這麽說,好像是有點兒......”包大人也覺得濟源的長相有點兒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猛然一錘手,高興的想了起來:“對了,通緝犯的畫影圖形裏麵好像有這麽一位,專門采花的,叫什麽來著.......”

“馬銳!”公孫先生補充道,“他現在可是通緝榜上的熱門,沒想到在金龍寺遇到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原來他偽裝成和尚藏在寺廟裏,真是狡猾。”

“哎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濟源眼瞅著就跑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看得丁三心裏著急。展昭和丁月華太過在意人質的安危,反而被縛住手腳,不過,濟源現在窮途末路,精神高度緊張,如果能讓他分分神......

念頭一轉,丁三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大吼了一聲:“濟源!看暗器!”緊接著用最快的速度將手中的板磚擲向濟源和清致,濟源也沒有料想到會有這般變化,下意識的伸手去擋,展昭抓住了這一刹那的時機,一個窩心腳飛向濟源,將他製服,同時丁月華則十分默契的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清致,接住了丁三扔的板磚,哭笑不得。

展昭點住了濟源的穴道,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隨即上前將濟源結結實實的捆上了,他瞄了一眼丁月華手裏的板磚,眉毛一挑,衝丁三一笑:“好暗器!”

丁三得意的拍拍手,衝展昭飛了個眼兒:“這就叫做‘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混的再叼一磚拍倒’!”

丁月華輕輕的搖了搖還在哆嗦的清致,安慰道:“沒事兒了,包大人會替你做主的。”清致聞此悲從心來,馬上撲倒在地,衝包大人喊道:“大人,冤枉!”

包大人連忙上前扶起清致,向周圍說道:“去禪房說話。”隨即又喝令四大金剛:“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將濟源速速押回開封府!”

同一間禪房,前腳剛送走了王夫人,後腳又迎來個和尚,確切的說,是個女和尚。看得出,清致給嚇得夠嗆,身體的重心基本上都栽在扶著她的丁月華身上。

公孫先生幫著丁月華一起扶著清致坐下後,捅了捅一邊傻愣著的丁三,朝不遠處的水壺一努嘴。丁三撇了撇嘴心說,好麽,這冬梅的缺兒可讓我給頂了。

屁顛兒屁顛兒的倒了一圈水,站在展昭身後,就聽包大人對清致張口道:“你有何冤情,不妨告知本府,本府替你做主。”

包大人話音剛落,清致“撲通”一聲跪地上了,跪的那真叫一個猛,丁三都替她膝蓋疼……清致的兩行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直往地上砸,哭了半晌,才哽咽著對包大人說道:“大人,民女有冤要申!民女要為丈夫伸冤!”

一聽清致口稱自己為民女,包大人心中一沉,忙問道:“你的丈夫是何人?”

“張文彥!”清致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悲痛形容了,簡直就是劉胡蘭一般的壯烈。

眾人聽後皆是倒抽一口冷氣,麵麵相覷,丁三一口氣吸太猛都岔了氣,這種事情雖然是早有預料,但是由當事人自己說出來效果要比想象中來的更震撼。

“思過崖銅鍾之下的男屍可是你的丈夫張文彥?!”包大人的臉又黑了幾分。

“是我的丈夫。”

“那張文彥為何慘死在思過崖的銅鍾之下,為何你身為他的妻子卻成為了濟源的徒弟?”

“大人,民女本名林玉茹,與丈夫張文彥,成親於年初。文彥很喜歡和金龍寺的法海大師博弈,也經常回家研究與大師的棋局,對棋藝甚是癡迷。”林玉茹定了定心神,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盡量平靜的訴說,讓包大人能夠聽的清楚。

“一日清晨我外出買菜,回家後不見了文彥,文彥留了一張字條說是去金龍寺下棋。”

包大人望了一眼公孫先生,公孫先生點了點頭,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字條,向林玉茹問道:“可是這張?”

林玉茹急切的向前跪行兩步,雙手接過公孫先生遞與她的字條,凝視著字條,撫摸著字條上熟悉的字跡,林玉茹忍不住流了淚:

“沒錯,是那日他留給我的,他的性格像小孩子一樣,每每想到棋局的破解之法,便會迫不及待的去金龍寺向法海大師請教,所以我也就習以為常,但怕他太入迷不記得吃飯,中午的時候便做好了飯去金龍寺給他送飯。誰曾想……”

說到這兒,林玉茹再次泣不成聲。

“我因是女客,不方便進僧人們的僧舍,便讓一位僧人代我向法海大師通傳,那僧人便是濟源,濟源答應後過了一會兒便急急忙忙地跑回來跟我說文彥不小心跌倒受了重傷,希望我過去一趟。因為擔心文彥的安危,我對濟源的話不疑有他,跟著他便去了僧舍,到了濟源所說的地方,卻發現屋中並沒有文彥,就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濟源卻突然將我打暈......”

林玉茹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全身都在顫抖,她用力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克製著自己,終於她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抬起頭雙眼含淚,顫抖的說道:

“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已經被濟源……糟蹋了......”

“豈有此理!”包大人拳頭緊握重重的砸向椅子扶手勃然大怒。

丁三再次覺得自己偽裝成男人是多麽的明智。

“這個濟源原名叫馬銳,是十州通緝的采花大盜,糟蹋各地婦女無數,被他糟蹋過的婦女有的被賣到了妓寨,有的被殘忍的殺害,是個無惡不作的暴徒。相傳他天生神力,雖然不通曉多麽精深的武功,僅憑借一身蠻力,便使得各州縣都拿他沒辦法。”公孫先生皺著眉說道。

“沒錯,他的確是個無惡不作的暴徒,被他侮辱後,我本想咬舌自盡,可是那濟源卻以文彥的性命要挾我,如果我死,他就馬上殺了文彥,於是他就讓我扮做和尚,呆在這金龍寺中服侍他。我因擔心文彥的性命所以忍辱偷生,直到有一天文彥來金龍寺開解,我趁濟源不注意便跑上去與文彥相認,文彥得知真相後勃然大怒,去找濟源拚命......文彥是一介書生,哪是那惡徒的對手,結果我眼睜睜的看著濟源將文彥殘忍的殺死,扣在思過崖的銅鍾之下!”

林玉茹抹了一把眼淚,跪直了身子,向包大人堅定的說道:“從那一刻開始,我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是受再大的委屈再大的侮辱,我也要替丈夫伸冤!濟源的戒心很大,平時將我綁在**用布塞住嘴,不讓我行動不讓我講話,我怕他殺了我便假意順從他討好他,等待著機會,可惜......”

林玉茹歎了口氣。

“文彥死後頭七,我騙濟源說丈夫已死自己無依無靠,決心跟著他,一輩子都服侍他。濟源聽了很高興,我就趁他在興頭上說自己要去拜別丈夫,從此以後心裏隻有他一個人。濟源答應了,那天深夜,待眾僧人熟睡後,我和濟源去了思過崖,看著那個銅鍾我再也抑製不住長久以來的思念和痛苦,失聲痛哭,誰料這時法海大師竟然出現了,法海大師看見我很驚愕,濟源見事情敗露,便將法海大師殘忍殺害,怕其他僧眾起疑心,濟源便讓我和他一起抬著大師,將大師扔到石板路上,假裝成大師意外摔死。”

“啪!”包大人又是一記重拳憤怒的砸向了可憐的桌子,桌上的茶碗彈起老高,丁三在一旁擔心的打量著桌子,希望它安然無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殺人性命強搶民女,簡直是目無王法!”聽過林玉茹的話,包大人怒氣衝天。

原來法海大師的第二次決定性的死亡是因為撞見了濟源和清致。思過崖,顧名思義是僧人自我反省的地方。如果說大師第一次自殺選擇的自殺地點是思過崖,對於他自己來說也算是合情合理。

“大人......”林玉茹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包大人衝她擺了擺手,怒聲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必多言,本府自會還你公道!”

“謝大人!”林玉茹給包大人磕了個長頭,小小的屋子裏,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這林玉茹所言實在是讓人太過震驚了。

真相總算是大白與天下了,犯罪分子馬銳為逃避官府通緝,化名“濟源”假裝和尚躲藏在金龍寺,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見書生張文彥之妻年輕美貌,便想出了這條毒計,將他人之妻占為己有,並為此殘害了兩條性命……

如今事情水落石出,金龍寺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眾人辭別了方丈打道回府,丁三滿打滿算的期待著包大人的馬車,誰料親愛的包大人清廉如水——走著來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提前押送濟源回開封府了,展昭和公孫先生是一早就陪包大人走著來的,丁月華雖然騎馬來的,但包大人尚且步行,他也隻能牽著馬乖乖的跟在後頭,馬屁股後頭直唉聲歎氣的人不用多說,自然是丁三無疑,看著一行人個個邁著矯健的步伐跟運動健兒似的走的倍兒精神,她用手扶額——得,陪著走吧。

……

包大人一回開封府就開堂審案,當堂就利利索索的把濟源用狗頭鍘斬了,大仇已報,林玉茹也遁入了空門,為自己贖罪。

丁三花了三天的時間,用盡了繩命將自己所會的流行歌曲全部教給了小桃紅,讓她換著樣的唱唱,給她的粉絲們增添點兒新鮮感。歌壇巨星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每首歌都是經典,自己教小桃紅的是各大巨星成名曲,小桃紅以後不愁沒歌唱了,自己也可以無牽無掛的闖**江湖去了。

法海大師的案子算是了了,凶手被正法,丁三也沒有在開封府留下去的必要了,分別總歸是會難過的,她瀟灑的留了個簡單的告別信,表達了下自己對眾人這麽長時間照顧的感激之情,絕塵而去。

現在她正背著簡單的行囊,哼著小曲兒,樂樂嗬嗬的往城外走。

猛聽得身背後一個小女孩兒聲音甜甜的說:“仙子姐姐,上次謝謝你。”

仙子姐姐?叫咱?

丁三疑惑的回過頭,瞧見一個小女孩兒小臉粉撲撲的舉著個桃子,順著小姑娘的眼神兒往上瞧,卻瞧見了丁月華一張尷尬的臉。

丁三見小女孩兒臉熟,想起第一次和展昭見到丁月華時的情形,當時他正為這小女孩兒和她爺爺勇鬥流氓,估計小姑娘說的“上次”應該指的是這件事。她衝著丁月華做了一個“哦”的口型,擠了擠眼兒,丁月華更尷尬了。

小女孩兒見丁月華遲遲不肯接她的桃子,疑惑的叫了聲:“仙子姐姐?”

丁三趕緊衝丁月華比劃——意思是趕緊捧著,別讓人家小姑娘粉紅色的少女心碎了。丁月華無奈的接過桃子說了聲:“謝謝。”

小姑娘高興的露出了兩顆小虎牙,衝丁月華擺了擺手,像小鳥似的,飛到不遠處爺爺的身邊,那爺爺摟著自己乖巧的孫女,對丁月華點了點頭。

“月華公子,真巧~”丁三衝丁月華打了個招呼。

“嗯。”丁月華衝丁三舉了舉手中的桃子,苦笑道:“好巧。”

“你不是離開開封了麽?”丁三記得丁月華說過,張文彥的案子結了以後便離開開封。

“安葬完文彥兄,又去淨月庵看了看靜宜。”丁月華牽著馬和丁三並排向城外走。

“哦。”靜宜是林玉茹遁入空門後新的法號,丁三扭過頭問丁月華:“你現在也是要出城麽?”

“嗯,丁兄你這是?”丁月華看著丁三背著包袱也往城外走。

丁三撓了撓頭,笑道:“嗨,瞎逛唄,男兒誌在四方麽……對了,月華公子,最近江湖上有沒有什麽新鮮的賽事?”要想闖**江湖總得有個奔頭,沒準兒就碰上什麽武林盟主爭奪大賽什麽的。

丁月華搖搖頭,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我無心於江湖,不太了解江湖事,不過聽大哥說過,拜劍山莊最近好像挺熱鬧,具體是什麽還真不清楚。”

“拜劍山莊?”丁三小聲嘀咕,什麽山莊之類的,聽著就像*官員的旅遊度假村,不過既然說是有熱鬧不如去瞧一瞧。

快到城門口了,丁三瞧見不遠處有一個腰掛寶劍的玄衣男子,胡子拉碴滿麵憔悴,活脫一個怪蜀黍,怪蜀黍此刻正拿著畫像在挨個的問路人:“請問,見過畫像上的這個人麽?”

來往的行人看過後都紛紛搖頭,但是那個男子依然不厭其煩的問著每個路人。

丁三見這男子臉上擔憂又急切的神情,想必這畫像上的人應該對他很重要,她緊了緊肩上的包袱,扭頭一看丁月華,嚇了一跳——丁月華的臉紙一樣的白,表情跟見了鬼似的!丁三扥了扥丁月華的袖子,擔心的問:“月華公子?”

那玄衣男子耳朵微動,聽到了丁三說的話,眼神閃電般的向丁三射過來,順著丁三的手向上望,看到了臉色蒼白的丁月華,五官瞬間扭曲要哭似的,激動的大吼了一聲:

“小妹!”

丁月華臉色大變,一把拉起丁三的手對她說道:“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