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大夫與美容
“展大人,咱能不能歇會兒?”丁三愁眉苦臉的看著展昭,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
“哦,莫非丁小兄弟並不急於為周兄伸冤查案?”展昭回過身,微笑著看著丁三。
“哪裏的話,咱與小周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小周的委屈就是咱的委屈,咱自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丁三虛弱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哦,這就好。”展昭轉過身去,接著走在崎嶇的小路上。丁三緊了緊包袱,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
在這荒郊野外的,走了都有大半天了,丁三此時是雙腿打顫兩眼昏花。要說這丁三為何和貓大人“漫步”在這荒郊野外,事情還得從昨天說起。
昨天一大早,那周夫人就來到了開封府,一直訴狀將丁三和小周告下,聲稱他二人誣告狀元毀人名節,要包大人治他二人誣告之罪。包大人無奈,隻好接下狀子,說擇日審理,那周夫人不依不饒,說他相公的清白等不了,最晚三天後堂審。包大人沒轍隻能應允。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周勤相當刁滑並且早有準備,雖說提出了筆跡鑒定,但也隻是物證,若沒有確切的人證,不知道這廝還要如何狡辯,所以這次包大人準備萬無一失的等有了具體的人證和物證再讓那假狀元伏法認罪。然而與這周夫人的三日之期讓包大人發愁。
“包大人,當時那個周勤在大考之前不是病的快死了麽,小周也說過,老樵夫不是找過大夫麽?”丁三向包大人建議到。
“包大人派人去城裏的各大醫館去找了,並沒有找到大考前深夜去郊外出診的大夫。”公孫先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大人,依屬下之見,這老樵夫身居野外,當日那周勤生命垂危,又是深夜,城中的醫館應該不會開門,會不會他並沒有在城裏找大夫?而是就近在附近的村莊?”展昭分析道。
“展護衛分析的有理,若真是這樣,那咱們的時間可真是不多了,周夫人讓本府三日後堂審,如今要想尋這關鍵的人證隻能抓緊時間,越早越好。”包大人微微皺眉顯得有些焦急。
“是,屬下立刻與開封府一眾衙役分頭去茅屋附近的村莊查訪。”展昭抱拳領命。
“那個,包大人,我也要去!”丁三高高的舉起手。
“這......”包大人一沉吟。
見包大人沉吟,丁三趕緊湊到小周身邊挎著小周的胳膊,說道:“多日相處,我與小周乃是患難之交,更是感情深厚,親如手足,情同骨肉,情投意合,情意綿綿......”說道後來自己也沒詞了,見包大人哭笑不得,便摸了摸頭接著說:“總之小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咱也要為小周的案子出一份力!”說完還挺起了胸膛一臉的正氣,心裏卻說:自從住進了開封府,一直也沒邁出大門一步,都快憋死了,趕緊找個機會出去透透氣。
“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包大人應允,小周也是一臉的感激。這倒讓丁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之中,趕緊將目光移向別處。
“大人,不妥。”展昭用餘光看了看丁三,嘴角一挑,對包大人說道:“大人,丁小兄弟俠義心腸,但如今也是原告之一,若是有個閃失......不如隨屬下一同去查訪更為妥當。”
“如此一來也好,跟著展護衛,安全倒是有了保障。”包大人望向丁三。
“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展昭看著丁三笑道。
“嗬嗬......小人三生有幸。”丁三嘴角一陣陣的抽搐:展大人啊展大人,想咱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就是想出去玩一會兒放放風麽,至於這麽窮追猛打的麽?
“那個,展大人啊,您是練家子,身輕如燕大步流星的,小人實在是走不動了況且小人頭上的傷還沒好呢!”丁三喘著粗氣指著自己的腦袋。想自己打從金龍寺那一次,再就沒走過這麽遠,況且這荒郊野外的,盡爬坡了,現在早已經累得跟死狗似的了。
展昭挑了挑眉,見丁三臉色有些蒼白不像作假。
丁三見展昭的表情有些鬆動,趕緊湊上去說狗腿的說道:“況且咱帶的水也喝完了,大熱天的要是中暑脫水的,也耽誤事兒不是。”說完,抬眼看了看附近,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小茅屋,便手指茅屋向展昭建議到:“展大人,不如咱們去那戶人家歇歇腳討點兒水喝?”
展昭沒理丁三,但卻朝小茅屋的方向走了過去。丁三大喜,趕緊跟上了展昭。
“有人麽?”丁三在茅屋外叫門。
“來了來了......”聽聲音,應門的應該是個老者。
“你們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大爺見兩人是生人,其中一個還是官差的打扮,疑惑的問道。
“大爺,我們就是過路的,水喝完了,來討口水喝。”丁三回答道。
“哦哦哦,快請進。”老大爺將二人迎進院中。
喝過水,丁三想跟大爺這兒把隨身帶的水囊裝滿,抬眼看大爺剛要說話卻發現這老大爺也正瞧這自己,莫非這大爺認識咱?
“小兄弟,見你麵色蒼白腳步輕浮,是不是有什麽傷病在身?”老大爺開口道。
“沒錯,咱腦袋摔傷過。”丁三一愣,神了!這大爺怎麽知道的。
“哦,果然,老夫略通歧黃之術,不如讓老夫為小兄弟號號脈?”老大爺捋著胡子笑道,頗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好.......”剛要把胳膊伸出去,突然想到這老中醫神的連孕婦懷的是男是女都能號出來,自己現在是男子裝扮在開封府混吃混喝,這要號出咱是個女的,以後還怎麽混社會?不行,不能讓他號!
收回手臂義正言辭道:“大爺,沒關係,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況且我有要事要辦,不能耽誤。”
大爺見丁三倔強,執意不讓自己號脈,便也作罷,笑著搖搖頭:“看你這個樣子,倒讓我想起了書生。”
“切,咱才不是那沒用的書生呢!”老百姓講話,自古以來百無一用是書生,丁三以為大爺這是在奚落她。
而展昭卻皺了皺眉,問道:“什麽書生?”
“哦,是我前一陣子診斷過的一個病人。”大爺撫須笑道。
“病人?”丁三睜大了眼睛。
“沒錯。”老大爺不解丁三為何如此吃驚。
丁三翹著嘴角,仰臉看展昭。
展昭沒理她,接著向老大爺問道:“是什麽樣的病人?老人家可不可以詳細說說?”
“就是一個要應考的書生,當時夜已深,是一個住在附近的老樵夫來找的我,說他那兒有個要參加大考的書生,病的厲害,讓我趕緊跟著過去瞧瞧,我一聽就背上藥箱馬不停蹄地去了老樵夫那裏,果然有個書生正病的厲害,全身高熱,意識恍惚。我給開了方子,交代讓他按方吃藥,多休息兩日便沒什麽大事兒了,可那書生聽到要多休息兩日,立刻急了,顫顫巍巍的下床嘴裏還嚷嚷著‘要去考試’,‘不甘心’什麽的,後來竟然急火攻心昏死了過去。”雖然不知道展昭為什麽要問這個,不過見是官差也都如實的說了。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丁三感慨道。大爺心說,這是瞎說什麽呢,驢唇不對馬嘴的。
“大爺,那病書生是不是叫周勤?”丁三衝展昭眨了眨眼睛,意思說,展大人有戲!展昭橫了她一眼。
“是不是叫周勤,老夫不知道,不過照顧他的除了老樵夫以外,屋裏還有一個年輕人,倒是口稱那書生為‘周兄’。”
“大爺,那年輕人樣貌你可記得?”丁三喜出望外。
“記得,好像也是一個要應考的書生,第二天就要大考,我還記得那老樵夫讓他先去,自己留下照顧那書生,讓他安心考試。”大爺回憶道。
“那就對了!一定是小周和假狀元,大爺跟咱開封府走一趟吧!”說著丁三就要拉大爺往外走。
“這這......”大爺有些慌張。
展昭趕緊攔下,瞪了丁三一眼,向大爺抱歉的解釋這其中的原委,大爺了解後欣然前往。
三人走在林間的小路中,突然丁三感覺被拽了一把,一看是展昭,展昭用眼神示意她噤聲,三人便隱到樹叢中。
之後一個身形婀娜的白衣女子焦急的走過來四下張望,這身影,丁三怎麽看都覺得眼熟。
“姑娘可否在找人?”展昭從一旁的樹叢中晃了出來,身後緊跟著丁三和大夫老大爺。
“額......”姑娘意識到自己被發現後,有些錯愕的退了兩步。
“小桃紅!”丁三一拍大腿,驚喜的叫到,“我說怎麽這麽眼熟麽,原來是你呀!”
小桃紅見丁三認出她來,也是麵帶喜色,道:“恩公,是我。”
“恩公?”展昭挑了挑眉。
丁三聽小桃紅一口一個恩公也有些別扭,生怕她想不開要以身相許什麽的,趕緊糾正到:“你可別叫我恩公,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叫丁三。不過你跟著我們幹嘛啊?”丁三不解。
“三哥,自從上次一別後,我就一直到處在找你,所以對街上的人都特別留意,今早上我上街買東西,離老遠就看見有個長的像三哥的人和一個官差大人打開封府出來往城外走,因為不確定是否是三哥,又怕錯過,便一直跟著。沒想到,還真的是三哥!”小桃紅激動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不叫“恩公”,這一口一個“三哥”給丁三叫的飄飄悠悠的,想在開封府中,大家不是叫她“三兒”就是“小三”搞得自己好像天天去破壞別人家庭似的......感覺到來自身後寒冷而又強大的氣場後,丁三趕緊正經的為展大人介紹到:“展大人,這是桃紅姑娘。”接著又為小桃紅介紹到,“這位是展大人。”
小桃紅聞言飄飄下拜:“見過展大人。”剛才隻顧著激動的跟丁三說話了,這會兒才抬眼偷偷的打量著傳說中的禦前四品帶刀侍衛,人稱“南俠”的展昭,果然如傳說中般風流倜儻,不自覺的麵色一片緋紅。
“桃紅姑娘的歌家喻戶曉,展昭失禮了。”沒想到這展昭平時假麽假事的,對付女人倒是拿手的很。
“展大人折煞奴婢。”小桃紅臉更紅了。
丁三看了看小桃紅,再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展昭,心說,這小桃紅剛還在咱這兒“三哥”、“三哥”的叫著親呢,隻看了一眼展昭,就如此這般,嘖嘖,這展昭果然是個藍顏禍水。
小桃紅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忙轉移話題:“三哥的大恩大德桃紅還沒來得及報答,不如去萬春樓稍座?”
“好......不行,我現在有要事在身,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日後再相聚也不遲。”剛想答應,感覺自己身後的氣溫又降了幾度,馬上改口。
“如此,桃紅也就不再勉強,待三哥忙完,桃紅改日再報答三哥的恩情。”小桃紅有些遺憾道。
一陣寒暄過後,一行人等也都回了城,更忙各的:小桃紅回萬春樓準備晚上的演出,展昭帶老大夫去見包大人,而丁三則是馬不停蹄的直奔開封府後廚房。
晚上,
庭院裏,空氣悶熱。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人在葡萄架下啃著西瓜,四人為找這吳大夫在外麵跑一天了,現在人證有了,物證也請示皇上取得了。包大人此時胸有成竹眾人也是鬆了一口氣。為了讓小周明天堂審的時候精神頭兒足,早早的就讓他睡覺了。
“三兒,你這是幹嘛呢?”看著丁三一臉的黃瓜片趙虎忍不住問。
“美容養顏啊。”丁三悶聲回答道。
“你一個大男人,養什麽顏啊?”趙虎嘲笑道。
“嘖嘖,老趙,這你就說錯了,”丁三從藤椅上坐起,豎了根手指衝趙虎晃了晃。“先不說長相,你看展大人那皮膚,膚若凝脂,吹彈得破。一走出這衙門口那大姑娘小媳婦誰不臉紅心跳,哈喇子流到三尺長,左一條手帕右一個香囊,就連賣鹵梅水的王大娘,看是展大人,都不收錢的免費喝,要知道她可是連包大人的錢都收的,還不隻因貪戀展大人的美色~”
說完大夥兒悶悶的笑。
“這倒也是......”王朝搔了搔下巴頦:“不過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啊?”
“咱沒長那麽圓滿的臉蛋,膚色也是差強人意,俗話說‘一白遮百醜’先天不足還不讓人後天努力不是,咱也想喝免費的鹵梅水,再弄幾個免費的手帕香囊什麽的......”說著還把要掉下來的黃瓜片重新貼好,躺回藤椅中。
“胡說,”張龍吐了嘴裏的西瓜籽兒,接著說:“展大人以前在江湖上早就名聲赫赫,俠義心腸眾所周知,江湖腥風血雨,展大人可是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你一個小叫花子,對這其中的凶險曉得什麽。”
聽張龍說自己是“小叫花子”丁三一點兒也不生氣,笑道:“哎呀,正所謂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丐幫不也有乞丐中的翹楚麽~雖然沒有人家展大人的好武功,好長相,咱這不也沒餓死不是。”說著洋洋得意的一片一片把臉上的黃瓜片揭下來,放在手心裏,接著說道:“等咱美白成功後,也學展大人去大街上招搖~”
良久,見葡萄架下的四人都不出聲,丁三笑得更歡了:“怎麽了,是不是心癢癢,也想試試這黃瓜美白?”
“額......”四人看著丁三麵色複雜。
“哦?展某不記得曾在街上招搖過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丁三身後響起,丁三打了個激靈,從藤椅上彈起來,黃瓜片散落一地,僵硬的回過頭——果然是展昭。心中哭泣道,為啥咱每次說這貓兒的閑話時總是被他逮到!再一回頭,葡萄架下哪兒還有人,隻剩四塊西瓜皮在地麵上打轉兒。
“看來他們四個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啊。”展大人眯著眼睛看著四人消失的方向道。
“那個,展大人您來也不知會一聲,西瓜都吃完了,早知道給您留一塊了。”丁三趕緊轉移話題。
“我對這西瓜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對這黃瓜倒是很有興趣。”說著用劍鞘指了指地上的黃瓜片。
丁三的臉都皺成一團了,欲哭無淚,怎麽說貓兒也是一代大俠,不應該這麽小心眼兒啊。
“展某一直有疑問想請教丁小兄弟。”
“大、大人,哪兒能讓您請教,請說......”丁三心裏直打怵。
“小兄弟一直自稱是這城中的乞丐,然而展某這幾日在城中打探,在此案之前城內乞丐中並未有小兄弟這號人物。在那王氏凶殺一案中,小兄弟似乎連城中街道的位置都不熟悉,並且行事詭異,舉止言談並不像一個行乞之人,還被那萬春樓當□□姬小桃紅口稱‘恩公’著實讓展某百思不得其解。”展昭直直的盯著丁三,眼神如同利刃一般。
“不瞞展大人,小人曾在城外的李子樹下磕傷了頭,險些死過去,是被金龍寺的法海大師所救。大師雖然救了我的命,但我卻因此失憶,以前的事情統統不記得了,大師說我可能是城中行乞之人,為了找回自己的記憶,隨香客來到這城裏,便有了之後這般種種,而桃紅姑娘則是小人在機緣巧合下無意的幫了個小忙,沒想到卻讓桃紅姑娘記憶如此深刻,小的也是萬萬沒想到。”除了找記憶這段是扯淡以外,其它倒是實話。
“哦,既然都不記得,為何還記得撲克牌和黃瓜美容?”展昭挑眉衝丁三微笑道。
“啊,這個,這個是小人瞎想的。”丁三的嘴角一陣抽搐,僵硬的笑著。
“那丁小兄弟當真是天資聰穎,展某佩服,明日堂審,小兄弟是原告一方,天色已晚不如......”
“小人馬上就去睡覺,為明天做好準備!”話還沒說完,便一溜煙的跑沒影兒了。
展昭看著丁三消失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庭院中,雲散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