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辛籽很快就被帶入皇宮中。

午夜的皇城,少了分肅穆,多了分牢籠之感。

她緊跟塗公公身後,一雙星眸悄然地環視著,觀察周圍的地形。

她記得,賢妃居住的賢陽宮,似乎有一條小道,直通偏僻的冷宮,而冷宮裏會有一條不知哪個前人挖的地道,直通國庫。

是的,此次進宮,她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搜羅皇帝的國庫和私庫,姑且算是他聯合他的好弟弟算計她感情的賠償金。

賢妃的賢陽宮,地理位置很優越,離皇帝的乾攏殿是最接近的,以此來彰顯她的恩寵,雲辛籽冷哼一聲,不可置否。

邁入賢陽宮,雲辛籽更為冷靜,借低頭垂眸的機會,快速打量宮殿。

賢陽宮她來了不少次,賢妃姿態一直擺得很足,一副好長嫂的樣子,所以她才有機會知道,宮殿最角落的牆角,有個被草叢掩藏的狗洞,不大,卻足夠容她通過。

雲辛籽不動聲色地跟著公公,視線放在最角落處。

那處依舊是原來的樣子,草叢高高,因著秋日寂寥,旁邊的花兒都凋謝了,與賢陽宮的繁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來這洞沒被發現,雲辛籽不禁鬆了一口氣。

快要到賢妃所處的主殿了,她趕忙收斂心神,生怕在賢妃前露出端倪來。

推開殿門,打眼就瞧見依靠在床邊的賢妃,一張精致的臉上此時染滿了擔憂與氣怒,雲辛籽猜想,等會她怕是要倒大黴了。

“好大的膽子,敢毒害本宮的妹妹!”

意料中的巴掌果然來了,這一巴掌下去,直接將雲辛籽打得半張臉紅腫起來,嘴角都露出絲絲血跡,人也被打得摔倒在地。

雲辛籽發髻微亂,唇邊**起冷笑,抬眸直直望向著華麗宮裝的賢妃。

素日端莊和善的形象全無,那張裝扮得體的臉上滿是陰鷙,再也不願敷上半分虛偽的溫和。

這才是賢良淑德的賢妃的真麵目吧。

“娘娘有證據的話大可上告陛下,著大理寺刑部審我,債多不愁,多一項殺人罪名我也不是很在意,倒是娘娘的妹妹,嘖,怕是不太好了吧…”

“你還敢如此囂張,以為本宮拿你沒辦法不成!”

賢妃大步上前,素手直接掐上了雲辛籽的脖頸,神色如墨,仿佛與外頭無月的夜空合為一體,無端讓人起了一陣涼意,滿殿的宮人們都不敢言語,低垂著頭。

“本宮就是殺了你,也無人能說嘴,你最好老實點!”

“咳咳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娘娘大可試一試,反正黃泉路上我還能與您妹妹作伴,去地府還能做對好姐妹,不過,這貴妃的位置,就難了…我聽說秋梨宮的林妃又有孕了?看來,晉升有望啊。”

“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敢胡言亂語!”

提到她的死對頭林妃,賢妃氣急不已,手下的力道更狠了些,雲辛籽一張臉憋得赤紅,麵上的神情卻依舊鎮定自若,眼神更是不屑至極。

“太醫都沒辦法吧,娘娘也找不出證據吧?不然娘娘就不會夜半召我進宮了。”

雲辛籽感覺有些呼吸不暢,可不敢露絲毫怯意,這是一場豪賭,為了家人,她必須得足夠冷靜。

雲辛籽對自己的毒有信心,無人能解且不留痕跡,不然賢妃早就拿簪子砸她臉上了。

“娘娘,不好了!姑娘又吐血了!”

賢妃身形明顯晃了晃,鬆開雲辛籽就衝了進去。

望著賢妃略顯慌亂的身影,雲辛籽麵上譏諷更濃,就是不知道這份慌張,是關心多一些還是算計落空的驚懼多一些。

帝後不和,皇後多年深居簡出卻依舊把著後宮,就賢妃這點城府,遠遠不夠,不然,進宮許久,她怎麽遲遲未有身孕,被人下了絕子藥卻不自知,這王家姐妹倆,一樣的天真。

雲辛籽感覺身體發軟,這一年來折騰出毛病的身體愈發不行了,她趁人不注意,借著匍匐在地上的姿勢偷偷吞了一顆空間裏的丹藥,過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感覺周身暖意襲來,有了一些力氣。

“你想要什麽。”

賢妃從內殿走了出來,臉色已經徹底黑了。

“娘娘心裏有數,我求的從來都是一家安穩。”雲辛籽輕笑,淡然地瞥了她一眼。

“妄想!侯府滿門死有餘辜,本宮不可能幫你!”

“娘娘聖寵不衰,陛下愛重您,您隻要動動嘴,陛下一定會聽您話,”雲辛籽瞧見賢妃臉上掩不住的得意神色,眼底諷刺滿滿,“我可以給娘娘一點兒時間考慮,又或許,再安排一場美救英雄?雖然春陽伯府的幺女年紀小了些,不過,那又有什麽關係,當初王二姑娘也沒有多大,是吧,娘娘。”

“本宮不知道你說什麽。”

賢妃眼神瑟縮了一息,卻很快恢複原狀。

雲辛籽勾起唇角,直接站起身,假裝沒瞧見賢妃眼中的心虛,兀自轉身,往旁邊的偏殿去了,至於身後跟上受賢妃示意看守她的宮人,她並不放在心上。

有個人證更好。

有關於王柔兒的救命之恩,她猜也能猜到了幾分,好好的冬日宴席,楚蕭禦如何落水,男女分席,怎麽就遇上賞湖的王柔兒了,王柔兒見其落水,不喊小廝護衛,非要親自拉他上岸,自己卻落了水,自此落下寒疾。

如此漏洞百出的算計,雲辛籽不曉得楚蕭禦是傻還是被愛情衝昏了頭。

“賢妃娘娘可以考慮清楚,我反正不著急,我和閻王爺關係不錯,可以遲半刻收王二姑娘的小命。”

臨走前,雲辛籽輕飄飄的話響起,更是哽得賢妃一句話說不出來。

偏殿內,雲辛籽斜著身子靠在小榻上,一點兒也沒有身為囚犯的自覺。

宮人緊張地盯著她,生怕下一息她就化成蝴蝶飛走了。

雲辛籽輕笑出聲,也不管宮人如何,閉著眼睛假寐。

不久後,宮人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輕,她努力甩了甩頭,試圖睜大眼睛,可越發感覺困意襲來,不多會,倒在了地上。

聽見聲響的雲辛籽倏地睜開杏眸,眼神異常犀利。

她上前踢了宮人一腳,見其毫無反應,才閃進空間。

她換了一身深色便裝,方便行動。

換好衣服,她並沒有從屋門出去,而是從窗口跳了出去。

屋外無人看守,正好方便她行動。

她熟悉賢陽宮的布局,知道哪條路更能快來到那處狗洞,再加上宮內許多宮人都去照顧王柔兒了,外頭走動的宮人就少了許多,雲辛籽幾乎是毫無阻礙地來到了狗洞那兒。

她蹲下身,扒開草觀察這個洞,發現洞內漆黑一片,像是毫無盡頭似的。

她隻是知道這條路通往冷宮,卻從未走過這條路,不忐忑是假的,不過,她也隻是猶豫了一瞬,就毫不猶豫地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