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買回來,離親王果真要去推磨,然他一個金尊玉貴的王爺,哪怕去了艱苦的扶餘,也是受人伺候的,哪裏會什麽推磨。

他盯著石磨沉思。

薑知韞瞧出來了,便支使容大將軍去做。

容大將軍推著石磨,瞪著離親王,今夜的野味半點都不想給他嚐一口,饞不死他。

飯後離親王肯定是要走的,容家的老宅住不下再多一個人,容雨棠思來想去,還是提前把青團做了。

在人臨走前包好熱騰騰的青團給他。

“多謝王爺今日相救。”

“不必客氣。”司徒元鶴盯著她的麵容瞧了一會,看向小秧秧肩膀上的小狼,詢問它是跟自己回,還是就此留在秧秧身邊。

小秧秧抿著嘴,有點緊張。

眾人等來等去,小狼都沒有下秧秧的肩膀,離親王也明白小狼是決定要留在秧秧身邊了。

他淺笑一下,上馬離開。

夜風灌口耳,唯有胸膛一團熱。

那裏揣著雨棠親手做的青團,彼時他就在廚房邊上。

那青團是如何成型的,雨棠又是如何抬手擦汗的,一幕幕都映在腦海之中。

第三日,容大將軍一家啟程回京,入暮時到達客棧要住宿修整,竟又遇見離親王。

眾人:“……”

司徒元鶴:“巧。”

容大將軍黑臉,“巧什麽巧,回雲京路上就這一家大點的客棧,前日夜裏你就先行回去了。”

擺明了特地等著。

司徒元鶴一臉平靜:“正好遇上大理寺辦案,特地留下看看。”

容大將軍呸一聲:“本將軍信你個……”

“容大將軍?平南郡主?”一道熟悉的人影從客棧外進來,正是大理寺卿聞連滄,他拱了拱手,“容夫人,五姑娘,各位公子都在呢,想必是踏青掃墓歸來。”

容雨棠朝他行禮。

小秧秧也脆生生喊著:“聞大人!”

聞連滄笑著,說道:“下官找離親王還有事,有空再敘諸位。”

說著做出請的手勢,離親王走在前頭上了二樓。

薑知韞瞥一眼夫君。

容大將軍張了張嘴:“……”

“掌櫃的!開五間房!”嗓門大得能把客棧的屋頂掀翻。

惱羞成怒了。

二樓客房裏。

聞連滄和離親王相對而坐:“王爺派人與我送信,說此時來客棧有要事相商,還請王爺明示。”

“問問你此次辦案可有難處。”司徒元鶴抿一口茶,“若有,本王借令牌予你一用。”

聞連滄立馬眯起雙眸,直覺裏邊有貓膩,他身子往前湊。

“司徒元鶴你有事直說,整得我心裏發毛,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過。”他又小聲嘀咕,“還是皇子的時候在外邊吃頓飯都要喊我們過去付銀子。”

司徒元鶴:“……”

他淡定放下茶杯。

“本王聽得見。”

“沒想不讓王爺聽見。”又喊回王爺了,多少帶點揶揄在裏邊,緊接著離親王的腰牌就甩到了聞連滄麵前。

聞連滄和他相識三十餘載,什麽時候見他這麽大方過,生怕他又收回去,於是一手抓過來揣懷裏。

十分迅速。

行雲流水。

司徒元鶴:“……”

“王爺,下官以茶代酒,多謝王爺慷慨!”聞連滄一飲而盡,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縫了。

親王腰牌可是比大理寺卿的名頭要實用得多。

離開時他還不忘去朝大將軍寒暄一下,到房門口時正聽到容大將軍氣急敗壞地罵王爺。

“黃鼠狼給雞拜年,離親王他就沒安好心!”

“你說說雨棠怎麽就生了張如此美貌的臉啊!”

這兩句話有何聯係嗎?聞連滄思索著。

憑著多年辦案的敏銳,聞大人瞳孔一縮,忽地有人喚他一聲。

“聞大人?”

聞連滄回頭,容夫人帶著女兒出現在一側,五姑娘肩膀上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小狼。

聞連滄僵住。

“聞大人是找兄長嗎?怎麽不進去?”

“不不,不了,下官告退。”

聞連滄出了客棧猛吸一口涼氣,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堂堂大理寺卿,四十歲的人,什麽風浪沒經曆過。

不過是王爺想摘大將軍府的獨花而已。

他說王爺怎麽當初親自護送容夫人到大理寺呢。

遠在扶餘怎麽還一直關心容夫人是否和離功成,還出謀劃策呢。

他還想著真是喜歡五姑娘這個小家夥,才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也沒錯。

隻是容夫人才是“屋”。

聞連滄摸著下巴點點頭,抬眸望著客棧二樓,似笑非笑道:“王爺啊王爺,下官隻能祝你好運嘍。”

……

“你說聞連滄剛剛在門外?”容大將軍皺眉,“什麽時候學得畏畏縮縮的了,難不成在替離親王打探敵情?”

容雨棠抿唇:“兄長。”

“好好好,我不說。”話是這麽說,容大將軍還是沒忍住問,“雨棠,你真的無心離親王?”

“兄長!”容雨棠無奈,她三十好幾的人,再問也是會騷臉皮的。

“我確定一下。”

薑知韞溫聲道:“雨棠你怎麽想的,就怎麽說,他就是心焦,你讓他死一下心。”

之所以這麽說,她是瞧出雨棠對離親王有些意思的。

“我一個已經和離,還帶著孩子的人……”

“話不能這麽說!”容大將軍打斷妹妹的言論,“和離怎麽了,帶著孩子怎麽了,我們秧秧多討人喜歡!你如今也還是如花似玉的年紀……”

哎不對,怎麽越說越不對,怎麽像他急得把人嫁出去一樣。

容大將軍閉嘴。

容雨棠換個說辭:“我無心離親王,如今隻想把玉相思經營好,再釀出葡萄美酒,看著我的秧秧長大,結婚,生……”

“打住!”小秧秧及時喊停,“打住打住!娘親,你自己都不願再走進婚姻的墳墓,為何要讓窩進!”

容雨棠喉頭一哽。

大多父母的心願都是陪著孩子長大,看著孩子結婚生子,她也不例外。

薑知韞眸光閃了閃,“雨棠是怕再遇許齡那樣的人?”

“是也不是。”容雨棠伸手去拉薑知韞的手,“嫂嫂和兄長不必憂心,我如今沒有再成親的想法。”

容大將軍不懷好意笑一聲,對妻子道:“夫人,該死心的是離親王。”

薑知韞:“。”

看把你得意的。

容雨棠和小秧秧一出門,遇上離兄嫂房門不遠的離親王。

離親王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