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秧秧穿著厚厚的衣裳,帶著崽崽去找爹爹和娘親,一路上遇見的婢女都會停下來行禮。
“見過小郡主。”剛剛雖沒看清樣貌,但是如今王府裏就一個小孩。
小郡主生得跟個小仙童似的。
難怪身為繼女,王爺也疼得跟親生女兒一般,為王妃種海棠花,還會為小郡主種葡萄,隻可惜扶餘水土不養花草,硬是沒種活一點。
跟在小郡主身後的那隻雪狼幼時她們見過,是王爺從山裏救回來的,原先隻認王爺,對誰都滿嘴獠牙。
現在跟在小郡主後麵乖得像隻家犬。
動物最有靈性,主人認可的,自然也會跟著認可。
小郡主萬萬不敢怠慢。
王妃更是不敢,容大將軍府的親妹子。
隨著小郡主走遠,丫鬟們又議論起一事:“王爺如今成了親,素日裏愛追著王爺跑的那兩位,豈不是隻能做側妃妾室?”
雪梅正巧端著薑茶路過,唇角輕笑:“側妃妾室有何不好,總比我們這些下等的奴婢好。”
“雪梅姐姐和我們還是不同的,毓秀姑姑喜歡你。”說話的丫鬟眼睛一亮,“唉,雪梅姐姐,你模樣長得標致,從前就在雲京城裏伺候王爺,何不討個名分?”
“胡說什麽呢,我隻想一心一意伺候王爺,給王爺為奴為婢,可不敢想這些,王妃要是知道了,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王妃瞧著不像善妒的人。”
雪梅隻是笑笑,沒讚同也沒反駁,給眾人心裏留下一個可疑的印象。
畢竟雪梅在雲京的王府伺候過王爺,定是見過王妃多次。
王妃善妒?
“你們不會信她說的,隻想為奴為婢吧?”另一人嗤笑,“她都說了,側妃妾室比下等奴婢要好,我瞧著她野心勃勃。”
“嗯,其實我聽過一個小道消息,雪梅本是王爺在雲京的通房丫鬟。”
“從哪聽的?”
“一個傳一個,源頭不知在哪。”
轉個彎留下來偷聽的雪梅翹了翹嘴角,看著有些微冷的薑茶,慢慢悠悠端過去。
秋海和時菊一見到雪梅,眉頭蹙起。
時菊比較沉不住氣:“你為何在這裏?”
雪梅無辜道:“我一直在這裏啊。王爺,王妃,奴婢來送薑茶了。”
她朝裏麵喊了喊。
時菊道:“實在無禮,身為婢女竟敢大呼小叫。”
雪梅又道:“可是我的賣身契王爺早已經歸還給我了。”
比起奴婢,她更像一個借住在王府裏的姑娘。
時菊還想說什麽,被秋海一個眼神拉住。
雪梅如今不是奴婢,梳的不是雙丫髻,穿的也不是丫鬟服飾。秋海望著這個背影,竟然覺得有一絲絲的熟悉。
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絕不是在離親王府的那幾次。
她們跟著一塊進去,王妃見到雪梅並沒有什麽反應,隻當她是一個普通丫鬟,喝了溫的薑茶,說:“可以退下了。”
雪梅抬眸,疑惑她怎麽沒一點反應。
人退下。
司徒元鶴解釋:“她不是本王帶來的,是自己偷偷跟來的,求了毓秀收留她,毓秀求了本王。”
“毓秀多年未曾出宮,一直在本王身邊盡心伺候,無夫無子,她有意讓雪梅陪在身邊養老,本王不好駁其心意。”
容雨棠聽完,笑吟吟地望著他:“王爺在緊張什麽?”
“怕王妃心裏膈應。”
“王爺喜歡她嗎?”
“不曾。”
“那便可以了。”容雨棠大度道,“時菊,再去廚房盛些薑茶來,剛剛那個冷掉了。”
司徒元鶴皺眉,責備雪梅做事不周,容雨棠順勢道:“她又不是專門伺候我們的,伺候好毓秀就行了。”
司徒元鶴聽出點什麽來,忽地一笑,容雨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本王以為雨棠是不會拈酸吃醋的。”
“……”容雨棠更不自在了。
倒也談不上拈酸吃醋,隻是方才雪梅抬頭看她時的疑惑,讓她捕捉到了而已。
雪梅是想膈應她。
也是想挑起她去質問司徒元鶴。
她又不傻,怎麽會上當。
沒想到的是司徒元鶴見她這樣,還會調侃她一句。
多大人了整這些年輕人的話。
司徒元鶴叫來侍衛:“高格,去同毓秀說,雪梅隻需照顧她。”
高格領命去了。
毓秀自然明白王爺的意思,轉身去問雪梅:“你是不是到王爺王妃麵前去轉悠了?”
“姑姑你冤枉我了。”雪梅委屈,“我隻是心疼姑姑。”
“王爺吩咐人去廚房端薑茶,這種事姑姑你不得親力親為?雖說春日已到,扶餘的寒風還是很凍手,我哪裏舍得姑姑去受這個罪。”
“姑姑收留我,教養我,我得替姑姑分憂才是。”
毓秀拉過她的手,確實凍得冰涼,趕緊用雙手給她捂一捂。
“你也別去幹這些活,我自會吩咐下邊的人去,你好好在屋裏為自己做件嫁衣。”毓秀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姑姑已經在幫你物色夫君人選。”
雪梅嬌羞道:“姑姑!”
她就這樣搞定了毓秀姑姑,也聽了話,一連好幾天都在屋子裏繡繡嫁衣,姑姑回屋來給她按按肩,再說說話。
得知明日地方官員會攜家眷前來參見王妃和小郡主,她眼珠子一轉。
“那位喜歡王爺的縣令千金也來了?”
“嗯,還有刺史大人的小女兒,她姐姐是宜嬪娘娘。”
“若是王爺選側妃,曹姑娘更合適,畢竟是刺史大人之女,宜嬪娘娘的妹妹,要比縣令千金門當戶對些。”
“這些話可不興在王爺王妃麵前說。”毓秀提醒道,“王爺曾說過不納妾。”
“王爺還說過不娶妃呢。”雪梅仗著自己在毓秀姑姑心裏地位高,私下裏講話肆無忌憚許多。
也因這份不忌諱,毓秀覺得她是真把自己當親人,才敢胡說。
“這不是遇到王妃了。”
“王爺也會遇到側妃和妾室夫人的。”雪梅給她捏著肩,“姑姑,明日我想出去買些線,可以嗎?”
毓秀點頭,問她繡得如何,雪梅說早著呢,她的女工一般,希望姑姑再指點一二。
毓秀果然認真地教她。
雪梅麵上笑著點頭,腦子裏卻想著別的事。
王妃,你以為成了王妃,一切就成定局了?
我當年能擺你一道,如今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