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司徒君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的牙印,一時心急拉過她的手查看,還能看見細細密密的血點。
這就是你昨晚說的沒事?
司徒君抬眸,用眼神問著。
許秧秧抽回手指,笑道:“過兩天就能好。”
司徒君又一次出門去,回來時手上多出一瓶藥膏,來到許秧秧的麵前。
“手。”
“哦。”許秧秧乖乖伸出手指,仰頭道,“你坐著,站著我抬頭脖子酸。”
司徒君伸腿勾來旁邊的凳子坐下,捏著她的手指細心抹藥。
許秧秧被捏著的手指漸漸發燙,看到抹完後匆匆收回手指,“好了,可以了。”
“好。”
司徒君什麽時候走的許秧秧也不知道,她在發呆,眼睛裏還盛著些許迷茫。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郡主,怎麽了?”若榴問。
“沒有!”許秧秧倏地起身,弄成大點的動靜,若榴眨眨眼睛,甚是不解。
……
翌日清早。
許秧秧又早早睜開眼睛,披上毛茸茸的披風鬥篷出去,雪還未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日爹爹和哥哥們要進宮。
許秧秧並未看見哥哥們,踩著雪踱步到府門口,遠遠就看見娘親挺著肚子送爹爹到門口。
容雨棠貼心為夫君攏了攏黑色大氅,又為他拍去肩頭的幾片雪花,那是司徒元鶴撐傘偏向容雨棠時才被淋上的。
“早些回來。”
“為夫知道。”司徒元鶴四十歲時還未感覺到自己的年紀比妻子大,如今近五十歲有了些許白發,再看向容貌依然姣好的妻子,目光格外繾綣和不舍。
他知道自己和雨棠相處的日子,處一日就會少一日,他真怕分離的日子會過早來臨。
盡管他在北境日日練兵身子硬朗,年齡尚且擺在這裏。
“苦了你了。”司徒元鶴伸手撫一下妻子的臉,又望向她高挺的肚子,“苦了你了,為夫下朝就回來陪你和孩子。”
“好。”容雨棠笑了笑,宛若一朵盛開在冬日的海棠,嬌嫩又明媚。
許秧秧的步子放慢,凝著這一幕不由得心生向往。
司徒元鶴抬眸時注意到女兒的身影,稍有錯愣,很快又莞爾著朝人招手,喊:“女兒。”
容雨棠回眸,笑道:“我們秧秧今日這般早呢?”
許秧秧小跑著過去,高高興興地喊:“娘親,爹爹。”
盡管這樣的場景時常在鬆台巷王府裏出現,許秧秧每次都會因此而激動,感到無比的幸福。
比踩在鬆軟的雪裏來得還要快樂。
容雨棠摸著女兒的後腦勺,問她:“怎麽想著來送你爹?不多睡會啊。”
許秧秧頓時生出些愧疚,垂了垂眸。
司徒元鶴知道女兒在想什麽,同樣抬手為她撣去頭頂和肩上的雪,柔聲道:“不必擔心。讓下人給你送把傘來,往後不要沒帶傘就在雪裏跑,淋濕了要病。”
“你爹說得是,前兩天就病了。”容雨棠戳一下女兒的腦門,嗔怪道,“不聽話。”
許秧秧咧嘴笑著。
目送馬車緩緩離去,她看向地麵壓出的雪痕,很深。
司徒君等人早已藏在馬車裏。
三人中司徒君和容驚春恢複得最好,但還是有些虛弱,不過和聞季冬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
聞季冬不會什麽武功,被人殺得滿地滾,又為容驚春擋下結結實實的一刀,整張臉都是白著的。
身子也坐不穩,容驚春就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多謝了,春哥。”
“少說廢話,靠上來就是。”
然而進宮的事並沒有這麽順利,他們讓禁衛軍和禦林軍攔在宮門外說要檢查,最近有刺客在皇宮要行刺皇上和皇後,負責雲京城安危的禁衛軍和負責皇宮安危的禦林軍最近嚴查,誰的馬車也不許放過。
司徒元鶴蹙眉。
偏偏是這個時候。
是在太子殿下一行人受刺卻沒逮到人的時候。
若是三人站出來禁衛軍和禦林軍也不敢阻攔,畢竟三人的身份就擺在那裏。
但是司徒君知道禁衛軍和禦林軍裏一定有敵對陣營的人,尤其是當初知道母後事情的那位三當家,別逼到落草為寇的三當家,便是禦林軍舊部。
司徒君望向司徒元鶴。
司徒元鶴示意三人稍安勿躁,他自有對策。
趕馬的笑死道:“我家王爺受了風寒,頂著傷病前來上朝,見不得風,若是諸位大人要查,就不要讓風吹進去,否則皇上和太後老人家怪罪下來,想必諸位大人承擔不起。”
如要查裏麵就要掀開簾子,掀開簾子就會進風。
為首的統領道:“王爺這不是為難我等嘛。”
“太後老人家有令,允我家王爺乘坐馬車入宮,若是上頭怪罪,隻管找太後老人家說理去。”小廝又丟出一番讓人更為難的話。
太後老人家年事已高,皇上都不輕易去打擾,他們哪裏配去說理。
不得已隻好放行。
有驚無喜地進了皇宮,可是皇宮裏的眼線也不少,三人隻好作太監裝扮,謊稱是興慶宮的人,要請王爺下朝後去一趟興慶宮。
三個“太監”就這麽跟到大殿前去,弓腰低頭的,別人也不輕易識得,何況說是興慶宮的人就無人敢疑。
……
容府。
“舅母,你怎麽又在外邊等舅舅?太冷了。”許秧秧來到府門口,將懷裏的湯婆子放到舅母懷裏。
薑知韞側頭朝她一笑,說:“我在等驚春。秧秧,驚春的傷勢如何?”
許秧秧一愣,不知舅母是在詐自己還是真的知道了,她不太敢吱聲。
“小淳禮說阿爹半夜被叫走了,伶端公主說你大哥回去時身上還有血腥味,今早離親王又進宮,你看那車輪印,像不像馬車裏有好幾個人?”
許秧秧撇嘴,拉著她的手晃啊晃:“對不起舅母,四哥說怕你擔心才沒說的,四哥的傷……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啦。”
“嗯。”
許秧秧也不知道舅母信還是不信,大抵沒信,舅母那麽聰明的一個人。
他們一直等到晌午才等來宮裏的消息,月牙城一案牽涉出諸多朝中重臣,證據確鑿,引得天子震怒。
太子殿下攜容家四公子和聞家小公子等人,曆時五個月清查此案,為朝廷拔除毒瘤,尤其是太子殿下在查案中因禍得福雙腿已經能行走,引得龍顏大悅。
皇上親封容驚春為禁衛軍射聲校尉,掌弓弩兵,守衛雲京城的安危。
大理寺卿幼子聞季冬,受封大理寺少卿。
太子殿下在民間名聲大噪,更在朝堂之上彈劾涉事大臣,引奸臣忌憚,又提拔不少大臣,引忠臣欽佩。
也到今日,司徒君才成名副其實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