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季冬注意到他的異樣,上前問:“認識?”
“認識談不上。”容驚春仔細打量,“這好像是林統領的一個妾室姨娘,但是大家都叫她林夫人,她來給林統領送過點心衣裳什麽的,大家還起哄兩人如膠似漆,新婚似的。開始我也這麽想的,後麵知道這人隻是一個妾室,卻頂著正室夫人的名頭出來招搖,林統領也默認,妥妥的寵妾滅妻啊,我就覺得林驍刃這人,確實令人生厭。”
聞季冬招來手下:“去通知林統領來認人。”
“好端端的人怎麽會投河?”容驚春琢磨道,“她在林統領心中地位重,穿衣打扮也和大戶人家的正室差不多,怎麽想不通跳河?大冷天的,還挑一個有這麽多屍體的地方。”
聞季冬放眼望去,他們已經從河裏打撈出來十多具屍體,每具屍體腐壞程度不一。
“這裏應當是某些人默認的亂葬崗,殺了人就搬來這裏投河處理。”
“你是說不是自己投河?是謀殺?”
“尚且不知。”聞季冬的眼珠子轉了轉,又招來一個手下,“帶人去青衣巷林統領家問問,家中最近可有人失蹤,注意觀察府中人的神色。”
“是。”
“春哥,你先回去吧,換身幹淨衣裳,喝點薑湯驅寒,莫要著涼了。”
“放心,你春哥我身子硬朗得很。”
“還有,今日的事要保密。”
“知道。”
容驚春頂著濕漉漉的衣裳和一身的屍臭回家,沐浴更衣前特地到許秧秧麵前去轉一圈。
又告狀:“你看看司徒君幹的好事!你來聞聞,聞聞。”
“嘔!”許秧秧真的差點吐出來,捏著鼻子離他遠遠的。
容驚春哼一聲才肯走。
許秧秧一臉無奈,寫信讓雪狼叼著到太子府去。
【哥哥,四哥到底如何惹到你了?哥哥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四哥行不行?今兒個回來,四哥整個人都是臭烘烘的,難聞死啦。】
【是他分內之事,秧秧在做什麽?】司徒君的信是由鷹隼送來的,走空路的鷹隼比走陸路的雪狼來快。
【哥哥,我求你了行不行?四哥怨氣極重,怕是要傷及無辜,我這個池魚若是傷了,嫁衣可就繡不完了,哥哥要是不告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嫁衣也是繡不完的。】許秧秧寫完回信是,雪狼也回來了。
她摸摸雪狼的頭,讓它提爪子印在信上,交給鷹隼送回去。
約莫等一會,鷹隼又回來了。
信上隻有一行字。
【攛掇太子妃改嫁他人,其心可誅。】
“哈哈哈哈哈……”許秧秧笑出聲來,原來如此。
她提筆回信:【無人能動太子妃嫁君之心。】
寫完發現這話有點過於曖昧了。
不行不行。
藏起來。
“郡主……”
鬼鬼祟祟的許秧秧嚇了一跳,“若榴姐姐,你怎麽走路沒聲啊!”
“有聲啊。”若榴說,“雪狼都抬頭看我了。”
許秧秧把信藏進袖子裏。
“什麽事?”
“太子殿下來了,在正堂,王妃派人來叫郡主過去。”
“哦好。”
前腳信才到,後腳人也到了。
什麽情況?
許秧秧過去,兩人已經聊上,她不由得想,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啊。
“娘,哥哥。”
“秧秧,小斐然給你送東西來了。”
“是什麽啊?”許秧秧接過隨安遞來的木匣,很輕,感覺像是空的。
她正要打開,手背忽然被按住。
“嗯?”
“回去再打開。”司徒君站到她麵前,如同一度熱牆,在深秋的冷風裏格外溫暖。
而他也正好擋住風。
許秧秧仰頭,望進對方深邃的眸子裏。
哥哥總是這樣望著她。
她隻敢看上一瞬,不敢直視。
“那我回去拆,你留下來吃晚膳嗎?”
“府裏還有事,不吃了。”
“你就來送個空匣子?”許秧秧又晃晃,真的很空。
“別人不放心。”司徒君讓她別晃了,省得東西掉出來,他沒有上鎖。
許秧秧說了再見就抱著匣子往自己院子跑,她倒要看看裏邊是個什麽東西還要哥哥親自跑一趟。
跑時袖子裏落下一個東西。
輕飄飄的。
她也沒注意到。
司徒君和容雨棠都看見了,容雨棠張嘴要喊女兒,瞥見掉在地上的是一封信,信上寫的“哥哥親啟”。
她便住了嘴。
司徒君也看見了,他上前拾起信件。
“姨母……”
“寫你的,你便拿去吧。”
“多謝姨母。”
隨安在遠處看著,跟行雲小聲嘀咕:“殿下在王妃麵前真能裝,要是沒人,殿下肯定撿起來就跑。”
行雲:“……”
“隨安,殿下沒這麽猥瑣。”
隨安拍一下自己的嘴,“我跟太子妃學的,這叫誇張的表達手法。”
隨安也好奇是個什麽東西,見太子殿下過來就探著頭去看,結果被殿下瞪了。
隨安縮回脖子。
行雲無奈地搖搖頭。
司徒君上了馬車方才打開信件,【無人能動太子妃嫁君之心】撲入眼簾,他一愣,旋即笑出聲來,低低的,輕輕的。
外邊的隨安和行雲都聽見了。
“信上什麽話讓殿下高興成這樣?”
“自然是能讓殿下高興的話。”
隨安白他一眼,“我不知道太子妃給殿下寫了什麽話,但我知道你說的肯定是廢話。”
……
許秧秧把木匣放好,打開。
是塊紅色的鴛鴦肚兜。
啪一聲。
木匣重新被合上。
動靜大得若榴和霜女以為出什麽事,沒有命令就衝進來,看到的卻是她家郡主麵紅耳赤的樣子。
“出去!”
“是。”
兩人疑惑地出門去,貼心把門帶上。
許秧秧低頭望著木匣,臉上滿是熱氣。
不是。
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麽繡得這麽快?
不都是宮裏請來的繡娘所教嗎?
而且,而且……
許秧秧抿著唇,慢慢吞吞重新打開,肚兜上的鴛鴦戲水正對著她。
而且繡得挺好的。
那兩隻一看就知道不是鴨子,而是鴛鴦。
宮裏的繡娘說她繡的不像鴛鴦,不得不拆了重繡。
肯定是這個原因,她每天繡都比不過每天忙碌的太子殿下。
不行。
她不能輸。
這個鴛鴦肚兜藏起來。
想到藏東西,許秧秧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摸了個空。
“?”
我信呢?!
她想著路上掉了,合上匣子藏起來,轉身去找信。
她娘告訴她。
“小斐然撿走了。”
許秧秧近乎崩潰,“他怎麽什麽都撿啊!”
“也不是啊,小斐然隻撿你的東西。”容雨棠說,“哦,當初你出門搬救兵摔雪地裏,也是他把你撿起來的。”
許秧秧一臉幽怨:“娘,我才是你女兒。”
容雨棠:“女婿是半個兒子。”
許秧秧敗下陣來。
算了,一封信。
她不去偷了。
去偷肯定又被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