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注意到案上放著的一支紅梅,拉過她的手指檢查,“黑燈瞎火的,摘什麽花,有沒有傷著?”

“沒有,路過見它開得好,想著摘來給你聞聞。”許秧秧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司徒君望了一眼紅梅,又看向許秧秧。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說的是折梅花。

他說的是折秧秧。

司徒君更加覺得自己求聖旨賜婚,把人拴在身邊是正確的事。

“我回去了,你繼續宿在書房。”許秧秧起身要走,又被兩隻手按下去。

又是一次結結實實的感受。

她抿著唇。

“你要幹嘛?”

“太子妃來都來了。”司徒君說,“孤當然是要跟太子妃一起回去的。”

“別。”許秧秧瞥他一眼,一不做二不休,“都睡書房好了。”

她想著書房的軟塌這麽窄,總不好施展。

事實上她錯了。

而且錯的離譜。

堂堂太子殿下,讓她靠坐在軟塌上,自己竟然跪在了她的麵前?!

即使不用下,也能用上。

哥哥的唇舌是真的……不容忽視。

最後她忍不住吟聲,哥哥便抬起頭來撫著她的臉,又貼著她的耳說:“喜歡?”

又說:“那個冊中果然藏著秧秧的喜好。”

“嗯?”隻是疑惑一聲,尾音都被弄顫了。

……

回門日。

許秧秧沒等到司徒君下朝,自己領著兩侍女一狼先回去。

容府的人和南疆公主府的人早就到離親王府等著,一聽到看門的下人說“太子妃回來了”,小淳禮跑在最前頭,嘴裏喊著:“姑姑!姑姑!”

已經在努力學走路,又會喊姐姐的兩個小家夥不甘落後,也跟著要從大人的手裏掙出去,嘴裏喊著“姐姐”。

喊得太快,吐字又不清晰,最後就變成了一串:“嘰嘰嘰嘰嘰嘰!”

“嘰嘰什麽?”許秧秧手裏牽著小淳禮,朝著兩個被困在大人手裏不停撲騰著手腳的小家夥走去,“嘰嘰複嘰嘰,你們是複讀機?”

見女兒過來了,容雨棠和司徒元鶴才鬆開兩個小家夥的手。

兩個小家夥頓時抱著姐姐的腿,一人抱著一隻。

許秧秧哭笑不得。

“你們是兩個小掛件啊?”

“姐姐姐姐!”兩個小家夥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隻會重複著喊姐姐。

小淳禮也在旁邊喊:“姑姑,姑父呢?祖父祖母他們說,姑父是要和姑姑一起回來的。”

“禮兒,說多少遍了,喊太子殿下。”阿端朝兒子招手,兒子乖乖到她懷裏來。

“阿爹教了,阿爹的阿爹叫祖父,阿爹的阿娘叫祖母,阿娘的阿爹叫外祖父,阿娘的阿娘叫外祖母,阿爹的兄弟叫叔伯,阿爹的姊妹叫姑姑,姑姑的夫君叫姑父。”

“是叫姑父。”司徒元鶴說,“禮兒很聰明。”

小淳禮揚眉,一臉淡定。

她知道自己聰明。

小模樣逗得眾人發笑,容雨棠同問:“小斐然怎麽沒來?”

許秧秧:“上朝呢。”

阿端:“你們新婚,還上朝呢?”

幸虧他去上朝了,不然自己可吃不消。許秧秧心道。

心裏僥幸鬆氣,麵上笑嘻嘻道:“他是勤政為民的太子嘛。”

容大將軍哼聲:“愛來不來。”

薑知蘊扭頭看他,容大將軍反駁:“我走沒說錯,愛來不來。”

容輕澈笑道附和:“可不?”

嘴上雖是這麽說著,兩家人心底還是盼著太子殿下來的,回門啊,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南街兩府。

太子殿下如此高調地將人娶回去,卻在回門之日都不來,又會生出多少的揣測。

都說在夫家到底重不重視,首先就看回門日。

許秧秧倒是沒覺得什麽,前一天晚上要睡過去時,哥哥特地叮囑要等他下朝再一塊回門,禮都準備好了。

她當時“嗯嗯嗯”地應下,早上迷迷糊糊的時候,又聽到司徒君吩咐下邊的人,給馬車鋪厚點暖和點。

當時太困了,沒怎麽在意。

等睡醒以後徹底回想起來,嚇得她一激靈。

書房都能睡,馬車算得了什麽?

許秧秧趕緊爬起來換衣梳妝,喊上雪狼和兩個侍女就走了。

上的正是鋪厚實的馬車。

裏邊還貼心地背著茶水點心。

她不由得想到深夜裏,自己說渴了,哥哥起身去倒茶水回來,說了一句:“下次應當把茶水放在伸手可觸的地方,省得耽誤時間。”

許秧秧讓馬車跑得更快點。

在若榴和霜女眼裏,是主子思家心切。

……

回門是個重要日子。

司徒君也知道,一下朝就往宮門出去,在看到行雲也在宮門後候著時,他的眉心跳了跳。

“秧秧先回了?”

“是的,殿下。”行雲道,“奴才說了讓太子妃等殿下一塊,太子妃說她急,先回去了,讓殿下慢慢來。”

司徒君無奈地歎一聲,正好工部的孫大人過來朝他行禮。

他問一句:“孤要是想搬太子府,需要多少時日?”

孫卯嘴角一抽:“太子殿下不會是要搬到南街尾去吧?”

司徒君看他一眼。

孫卯立馬道:“殿下三思,南街最後一個空餘府邸已經在改建驃騎將軍府,太子府若要搬,需得開地重建,耗時兩三年不說,還……”

司徒君擺擺手:“孤隻是問問。”

“是。”孫卯抹了一把冷汗。

太子殿下要是真想搬府邸,他們工部要忙到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司徒君上了馬車,吩咐隨安:“去離親王府。”

“屬下知道。”隨安駕著馬車往南街去,路上不知哪裏竄出來一個老婦人,差點被踩在馬蹄下。

隨安勒緊韁繩,叫停馬車。

行雲同殿下講明後,下馬車去將人扶起。

老婦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緩緩抬起頭來。

“你!”

是許婉兒。

行雲皺眉,許婉兒便貼著他的身說:“我要見太子殿下,有重大的事。”

“今日太子殿下要陪太子妃回門,重大的事也改日再說。”行雲壓低聲音道。

許婉兒卻不肯起來,頭巾下灰撲撲的臉上,一雙眼睛滿是急切。

“和先皇後有關,和皇後大皇子有關!”

“過了今日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