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雪雲山空手而歸,賀蘭辭知曉要去請罪挨罰,隻是沒想到他還不曾前去見王子,王子I竟親自前來。

“賀蘭辭,你竟沒把人帶回來。”賀蘭王子眯著一雙眼睛,陰翳的氣息盡顯。

賀蘭辭不動聲色回稟:“我已帶領眾人搜遍雪尋山並未瞧見半點人影,王子當也知道,許秧秧這人會武,輕功不錯,雪雲山如此……”

話未說完,賀蘭王子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賀蘭辭被踹倒在地,嘴角流血。

他憎恨王子,卻又隻能就此隱忍,繼續跪好把下麵的話講完。

“雪雲山如此之大,許秧秧悄悄逃走實屬正常。”

“正常?”賀蘭王子冷笑,上前扯開他的脖子,露出一道血痕,上邊的血已凝固,“這是什麽?”

賀蘭辭心中緊張。

“別告訴我是摔倒時被利草所割,我不是傻子。”賀蘭王子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道,“你把士兵支開時去見她了吧?還貼心地把對方支走?她似乎沒怎麽領你的情啊賀蘭辭,瞧瞧你的脖子,再深一點命都沒了。”

“讓你把人帶回來,你卻私自把人放了,賀蘭辭,你好大的膽子!”賀蘭王子把人甩倒在地,起身吩咐,“來人,剝衣執荊鞭二十,記得用鹽水浸泡過的鞭子。”

荊鞭因其鞭身攜帶如荊棘般的刺而得名,三鞭上身必然渾身是傷,若再用浸泡過鹽水的荊鞭鞭打,鹽水觸碰傷口,猶如萬蟻噬心般令人痛不欲生。

荊鞭是北寒較為陰毒的一種私刑。

曾有籍記載,荊鞭三十,身強體壯之人也會斷氣。

賀蘭王子隻打二十下,是想要留他一命,繼續為自己所用。

執鹽水泡荊鞭之刑的命令一出,賀蘭辭渾身緊繃,看來這劫是逃不過了。

但他也不甚在意。

隻要不死就行。

荊鞭之刑又如何,和年幼在大雲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也差不多。

凍一凍就過去,疼一疼就過去了。

“這會倒是漢子,待會有你喊的。”賀蘭辭說完,讓人推來椅子坐好,他就要在這裏看著賀蘭辭執刑。

“不用拿東西咬著,他不敢咬舌自盡。”有賀蘭辭的父母在手,賀蘭辭十分有自信。

賀蘭辭望著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恨極了他,卻一絲不敢表現出來。

王子罰他還好,若是罰他的爹娘那才是在剜他的心。

“打!”

隨著賀蘭王子的聲音落下,第一鞭就要落在賀蘭辭的身上。

“不要!”一道嬌小的身影竄出來,毫不猶豫趴在賀蘭辭的身上,替他承了第一鞭。

“玉奴!”

玉奴從前被養在地底下,好吃好喝供著,尤其將她一身皮肉養得嬌嫩,荊鞭打上去立馬見了血。

玉奴疼得一聲悶哼,卻還是露出一抹笑容,喊他:“世子……”

“玉奴你下去!”賀蘭辭動怒,他被摁在長凳上,隻能借助身子搖晃,試圖把人甩下去。

玉奴卻抱得緊緊的不肯鬆開。

第二鞭就要下來時,賀蘭王子忽然抬手喊停,他起身一步步過去,目光落在玉奴的身上。

賀蘭辭瞧見他的眼神,頓時就慌了。

同為男子,他又不知他在想什麽。

“賀蘭棋!你別動她,我自認罰就是!”

他叫了賀蘭王子的名諱,被身旁之人摁得更緊,斥責他王子名諱也是他能叫的。

賀蘭辭不管旁人如何,隻扭頭去看玉奴。

玉奴已經從他身上起來,下巴被賀蘭棋捏著。

“你就是賀蘭辭從大雲帶回來的侍女?”賀蘭棋打量一番她的模樣,笑了,“難怪,你和大雲的太子妃長得有些像,美,是沒有大雲太子妃美,可你這雙眼睛和身段倒是勾人。”

“想救賀蘭辭?”

玉奴以色事人,最懂男子這樣的神色,她眸光含淚:“是,世子救了奴婢,奴婢也想救世子,王子吩咐便是。”

“玉奴!”賀蘭辭拚命搖頭。

“堵上他的嘴!”賀蘭棋不喜他在旁邊聒噪,見他的嘴被堵個嚴實之後,笑道:“賀蘭辭,你可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在大雲就要大雲的太子妃為你出頭,到了北寒,還是要靠女人救你。”

賀!蘭!棋!

賀蘭辭拚盡全力也掙脫不開,雙眼瞪得能見紅血絲,脖頸處的青筋更是突突。

玉奴不敢去看世子的神色。

為報答世子恩情,她曾脫了衣裳在世子麵前,傳聞中風流無比,四處留情的賀蘭世子竟然為她穿好衣裳,告訴她從前是從前,往後要愛惜自己的身子。

報恩不需要出賣身體,隻要給他做些大雲的吃食就行。

可是在玉奴的心裏,玉奴的身子若能換世子平安,就是她的一大用處。

玉奴初嚐情事就是大皇子,又是以繩子縛之,又是以鞭子抽之,她一直以為所有的情事都是那樣。

後來世子告訴她不是,若是雙方歡喜才叫情事,隻有一方歡喜,另一方被迫,那是變態。

大皇子變態,卻也沒提過在人前。

賀蘭王子卻要她當著世子和眾人的麵褪下衣裳,跪到他的跨前取悅。

玉奴頓時就害怕了。

她眼裏含著淚要掉不掉,詢道:“王子,能否進屋?”

賀蘭棋哂笑:“在外邊,世子免刑,進屋,隻能免十鞭,你要如何選?”

長凳之上,賀蘭辭一聲又一聲地怒吼,卻也隻能發出悶聲,對於在場的所有人而言皆無威懾。

玉奴回頭望了一眼世子,世子氣得不輕,一張臉因氣憋著而漲紅,還一直對她搖頭。

她知道世子在說什麽。

不要同意,不要自輕自賤。

可她本就是賤奴之身。

方才那鞭打在她身上,疼得鑽心,她又怎舍得世子受刑?

玉奴無聲朝賀蘭辭說對不起,也請求世子別看,而後轉身麵對著賀蘭王子,慢慢地跪了下來。

她的睫毛顫了顫,學著從前被大皇子訓過的樣子,一點點褪下衣衫。

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又沾上紅痕,像雪中盛開的朵朵紅梅。

賀蘭棋頓時移不開眼。

他勒令所有人轉身閉眼,唯獨沒蒙上賀蘭辭的眼睛。

“賀蘭辭你可得看清楚,看清楚你的人如何在我**承歡。”

賀蘭辭就這麽眼睜睜看著玉奴被欺負。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前所未有的不甘和痛苦,以及自責都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他不該把玉奴帶回來。

明知回北寒的日子也不好過,可是看到玉奴跪在他腳邊哭成淚人,他還是心軟了。

老師說得對,心軟之人成不了大事。

他終究還是害了玉奴。

賀蘭棋免了賀蘭辭的責罰,卻沒打算放過玉奴,他把玉奴帶走了。

三天後。

玉奴傷痕累累地出現在扶餘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