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秧秧聽見是狼,便把腦袋探出窗外去,崽崽就在群狼中,邁著步子一步步過來,雪白的絨毛在風中輕動著。

它像是狼族裏的王。

“崽崽!”

她喊了一聲,雪狼抬眸望過來,而在雪狼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司徒君。

兩人隔空對望,司徒君的眸中滿是隱忍,許秧秧朝著他笑了笑,眼裏也噙著薄薄的淚花。

怎麽就追來了呢。

司徒君隻答應放他離開大雲的地界,這裏是北寒的地界,算不得違約。

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秧秧被帶走,盡管他心裏也知道老師不會真的傷害秧秧,但這不代表北寒的人不會傷害秧秧。

秧秧入北寒,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在馬車離開後他就帶著雪狼一路追逐而來。

柏青並不意外,他的學生他了解。

他躬身出去。

“太子殿下。”

司徒君瞳孔微縮,老師能看見了?

柏青讀懂他的神色,沒說什麽,依然是微微一笑,提醒他:“這裏是北寒的地盤,大雲的太子出現在此處怕是不合適,太子殿下除了這些狼恐怕沒有帶兵,北寒的王子卻是帶兵來接我的,想來也快到了。”

“太子殿下請回吧。”

司徒君無動於衷,而是在狼群的護送下到了馬車旁邊,玉奴握緊手裏的匕首,有些害怕,警惕著看著狼群,也警惕地望著太子殿下。

柏青安慰道:“不怕,太子殿下隻是有些話想對太子妃說罷了,縱使有狼群在太子殿下也不會傷我們,我們要是出事,僅憑著一群狼他們也是回不了的,比起做一對地府鴛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更希望對方能好好活著。”

這話也是說給兩人聽的。

相愛之人又怎麽舍得對方受傷或是身死。

司徒君伸手撫著許秧秧的臉,許秧秧也用臉蹭蹭他的手掌,表示著自己沒事。

許秧秧說:“你先回去吧,待會北寒的軍隊來了,你和崽崽它們也不一定抵得住,不要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她又看向雪狼:“崽崽原來這麽厲害呢,能號令群狼?聽話,領著它們回家。”

“它是狼王。”司徒君解釋道,“雪雲山裏的狼聽從它的號令,但也不敢靠近它。”

這也是雪狼出現在雪雲山裏,四下見不到狼群的原因。

狼王是權利和獨孤的象征。

許秧秧沒辦法伸手,隻能把雪狼招呼過來,雪狼直起身子扒在馬車窗旁,她用腦袋拱了拱。

“回去吧,崽崽。”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陣陣馬蹄聲。

玉奴趕忙道:“應該是賀蘭王子帶著軍隊來了,太子妃。”

她想讓太子妃告訴太子殿下該走了。

這裏可是北寒的地盤。

司徒君似乎不願走,許秧秧朝他眨眨眼,示意他靠過來。

人一湊近,她便親上去。

“拿了我的好處就得聽話,哥哥。”多少有點撒嬌的意味。

“快點,人就要來了,你要再受點傷可就真的沒人來救我了。”她貼著哥哥的耳邊說,“放心,我會有法子逃回來的。”

司徒君側頭,從她慧黠的眼中望出一點別的意味。

秧秧是自願去北寒的。

“好。”司徒君和雪狼撤了,狼群也跟著隱沒。

玉奴大大地鬆一口氣。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多的狼,要是真的撲上來,不用幾下她就會被狼群分食殆盡。

馬蹄聲越來越近。

賀蘭棋領著一隊人馬出現在他們麵前,玉奴一看到他就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柏先生。”賀蘭棋下馬,朝著柏青行了一個北寒的禮,目光便落到馬車上,見到許秧秧後便笑著說,“太子妃,許久不見。”

許秧秧不答。

他也不惱,目光轉而到玉奴身上,一步步走過去捏著玉奴的下巴,像是獎勵一般親在她殷紅的唇上。

“事情辦得不錯。”

玉奴縮著腦袋,“是,是柏先生的功勞。”

賀蘭棋的手下接管了馬車,把許秧秧五花大綁,堵住嘴巴,一路往北寒都城去。

北寒都城名四寒。

三季皆是雪,四季皆寒冷之意。

賀蘭棋安排柏青居於王子府中的院子,便要把被綁的許秧秧帶走。

“王子,許秧秧留在我身邊看管為好。”柏青行禮道。

賀蘭棋眸光一凝,最終點了頭,“那就依柏先生之意。”

“多謝王子。”

賀蘭棋點頭,看向玉奴:“任務完成得不錯,我不會再為難賀蘭辭,你也可以回到賀蘭辭身邊去了。”

玉奴行禮:“王子,玉奴想留在太子妃身旁伺候。”

“有意思。”賀蘭棋一笑,“賀蘭辭可是日日來問你的消息,你好不容易回來竟不願回去?怎麽?”

他靠近玉奴,“是想留在我身邊,還是覺得自己髒了身子不敢回到賀蘭辭身邊?可是我怎麽記得你從前身子就不幹淨?這會兒倒裝上了。”

玉奴垂眸,身子抖得厲害。

“行了,你既要留下來伺候大雲太子妃,便留下來吧。”

“多謝王子。”

賀蘭棋走了,命一隊士兵把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玉奴抬眸時眼淚才敢掉下來,她迅速抬頭抹了抹,詢問過柏先生後才去給許秧秧鬆綁。

“太子妃,一路辛苦了。”

扯下布團,許秧秧終於能說話,“給杯水喝唄。”

“哦,好。”玉奴又趕緊去倒水,偷偷看了她好幾眼。

許秧秧喝完水,又捏捏被綁得酸痛的手腕,心想這種時候哥哥應該從懷裏掏出藥膏來,一邊說她一邊給她抹藥了。

現在隻能自己給自己抹咯。

剛拿出藥膏,就發現玉奴一直在偷瞧自己,她好笑道:“想說什麽就說。”

玉奴抿了抿唇,“其實太子殿下帶著狼群出現的時候太子妃完全可以逃走的,賀蘭王子還沒到,我們也敵不過你們,躲躲藏藏也是能回去的。”

“那賀蘭辭呢?”許秧秧輕輕給自己抹著藥,玉奴要幫忙,她也就隨玉奴。

“你是不會做出違背賀蘭辭意願的事,但你也不會不顧賀蘭辭的安危,賀蘭棋給你期限了吧?如果你做不到賀蘭辭就會出事,你麵上沒什麽行動,實際上去找趙伯伯商量了。”許秧秧神色平靜。

玉奴垂眸道歉,許秧秧隻說:“既然賀蘭辭是因給我通風報信而受到報複,也連累了你,我得做點什麽,否則怎麽對得起這份情誼?”

“可是賀蘭王子要你是為了拿來威脅大雲將士,如果柏先生鬥不贏太子殿下,太子妃你是北寒的最後一步棋。”

許秧秧微笑:“我不會給北寒這個機會。”

“你逃不出去的,外麵有重兵把守,您的吃穿都受監督。”玉奴小聲道,“尋死也是不可能的。”

“尋死?”許秧秧輕笑,“我怎麽舍得?我很惜命的,我要走了,有小三小四勾引我哥哥怎麽辦?”

“啊?”玉奴有些不理解,這種時候了太子妃還能笑得出來。

可能苦中作樂也是樂。

柏青聽到玉奴的描述後,叮囑道:“看好太子妃,盡量不要讓她和其他人有所接觸,她要是問起戰況,或是四寒城的局勢不管你知不知道,都要一問三不知。”

“尤其是不許太子妃和賀蘭辭見麵,私下來信也不行,如果做不到,你要麽回賀蘭王子身邊,要麽回賀蘭辭身邊。”

玉奴的七寸被狠狠捏住。

她害怕到賀蘭王子身邊,也不敢回到世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