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主子不在,穿上北寒丫鬟衣裳的若榴和霜女手中又拿著世子令牌,順其自然進了王子府。

起先她們無法靠近太子妃所在的院子,院外有重兵把守,送吃食的丫鬟也進去不得,隻送到門口,要經守衛的士兵檢查後由玉奴出來取。

她們遠遠和玉奴對視過一次。

玉奴也是挾持太子妃的人之一,她們還擔心玉奴告密,為此躲藏過兩日,然而並沒有聽聞府中有任何動靜才緩一口氣。

玉奴把若榴和霜女潛在府中的事告訴了許秧秧。

沒想到賀蘭辭真的替她傳了消息。

又欠賀蘭辭一個人情。許秧秧心想。

她在這個院子裏待一個月了,從未踏出去過一步,也沒有人能夠進來,得好好想個辦法才是。

許秧秧先讓玉奴去試探一番,說要讓人來量身做衣裳,被守衛凶了回來。

“太子妃,他們不讓。”

“沒事,你今夜早點休息。”

玉奴有些不解,太子妃既然知道結果是這樣,又為何要她去多此一問。

夜裏她早早在外間歇下,殊不知在自己睡著後,許秧秧瞞著她在冰天雪地的後院裏待了半宿。

第二日許秧秧隻是有些許咳嗽頭疼,玉奴詢問情況她也隻是擺擺手。

又凍了半宿。

許秧秧不僅沒有按時醒來,身子還滾燙不已。

玉奴著急忙慌地問:“怎麽會這樣?”

“四寒城太冷,衣裳太薄。”許秧秧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玉奴和她朝夕相處一段時間,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她一時不忍,還是心領神會地出去同守衛大哥說要請大夫。

“怎麽了?”

“還不是怪你們不給太子妃做厚衣裳,太子妃又不是北寒的人,哪裏受得了這麽寒冷的天氣!”玉奴急著眼淚在眶裏打轉,“請大夫!去給太子妃請大夫!再這麽病下去太子妃會死的!”

大雲的太子妃可不能死。

賀蘭棋出征前特地叮囑過不能讓人逃走,也不能讓人出事。

要是真死了怎麽和王子交代?

守衛大哥也擔心有詐,自己先進去瞧了一眼,大雲太子妃裹著厚厚的被子,臉蛋都燒紅了,還一直不停地咳嗽。

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感覺內髒都要咳出來了。

確實病得不輕。

“我這就去找大夫。”

“還有禦寒的衣裳和炭!”

“知道了。”

等人出去,玉奴趕緊坐在床邊小聲道:“很快就有大夫來了,可是她們怎麽混進來呢?”

許秧秧一邊咳嗽一邊說:“她們會有辦法的。”

若榴和霜一直都不是普通侍女。

這些事不用她擔心。

沒過多久,大夫就來了,身後跟著一個藥童,玉奴打量著大夫和藥童,不像是易容的。

混不進來?

玉奴有些急,往門口一看,又見到四名丫鬟端著禦寒的衣裳和碳火進來。

來了!

玉奴急急忙忙道:“我一個人弄不動這些,你們進來吧。”

說著還看一眼守衛,守衛隻是檢查一些衣裳和碳籮裏有沒有藏東西,沒有自然而然放行。

玉奴領著她們進屋。

守衛大哥也跟著。

屋裏大夫正在診脈,就是受寒導致的咳嗽高熱。

“怎麽不早些找大夫,你這身子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受寒已經有一段時日,是這兩日才嚴重的,再這麽燒下去命就沒了。”

許秧秧和玉奴都十分意外。

早就病了,隻是一直尚未察覺。

玉奴眼眶又紅了,扭頭去責怪守衛大哥:“都怪你們!”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霜女和若榴微微抬頭,可惜隔著屏風什麽也瞧不見。

若榴心疼壞了。

她看著長大的主子啊!

大夫開了方子,讓藥童回去抓藥,一邊叮囑:“最近一定要好好照顧,尤其是吃穿用度尤為注意,藥也要按時熬,熬好就端來喝下。”

“多謝大夫。”許秧秧咳嗽著撐起身子,玉奴在旁邊扶著。

大夫出去把情況和守衛大哥講清楚。

許秧秧也趁機道:“玉奴一個人照顧不來,我還要兩個丫鬟伺候,我想你的主子肯定吩咐過不許我出事吧。”

守衛沉默。

許秧秧讓玉奴把屏風推開一點,“正好有四個丫鬟在這,你們兩個留下吧。”

她病懨懨地抬手,指向端著厚衣裳的兩個丫鬟。

另外兩個正在弄碳。

守衛掃了一眼四人,對著弄碳的兩人說:“你們留下。”

“是。”若榴和霜女垂著腦袋應下。

許秧秧一個眼神,玉奴把屏風重新拉上,緊接著她鬆一口氣,床榻上的許秧秧也勾了勾唇。

賀蘭棋疑心重,手下之人肯定也是。

她故意反選另外兩人,賭的就是守衛有疑心。

果不其然。

她實在又疼又累,這會終於可以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扶她坐起來。

許秧秧靠在霜女的懷中,若榴端著藥喂到唇邊。

“太子妃,喝藥。”

“哥哥……”許秧秧迷迷糊糊地喊著,不知是藥太苦還是疼得難受,她的眉頭皺得緊。

也許兩者都有。

藥喂到嘴裏也會流一些出來,若榴用袖子去輕輕擦著,眼裏心疼壞了,好言好語地哄著。

“喝完藥身子好了就能見到太子殿下了。”

一碗藥下去,許秧秧繼續躺進被窩裏睡著,這次嘴裏不止喊著哥哥,還喊了爹娘,喊了弟弟妹妹。

若榴坐在床邊一句一句地回著。

霜女也站在床頭沒有離開。

玉奴端來熱茶給若榴:“你應了半天肯定口也幹了,這是熱茶,溫度剛好,不燙。”

“不必。”若榴心裏還記恨著玉奴。

她家太子妃待玉奴這麽好,又請大夫又好吃好喝供著,結果倒好,玉奴反過來幫著柏青綁架她家太子妃。

玉奴抿了抿唇,另一杯遞到霜女麵前。

霜女對自己人都不怎麽搭理,更別提玉奴一個罪人,餘光都不會多給一下。

玉奴識趣地縮回手出去。

到點就去熬藥,熬藥這件事若榴和霜女倒是沒搶,若榴說:“熬夜都是便宜她的。”

藥讓玉奴熬,但不許玉奴靠近床榻,喂藥自然也輪不到她。

玉奴隻在外邊候著,再次端過的藥碗空了,她才鬆口氣。

能喝下藥就能好。

其他的她也不解釋什麽。

過了三日,許秧秧的病終於好轉,身子好就意味著不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她還得繼續裝病,也不能再按時喝藥讓病真的好轉。

守衛問過大夫,大夫說許秧秧不是北寒人,身子嬌弱難免好得慢,這才讓兩個丫鬟繼續留下。

白日裏,許秧秧不是在咳嗽就是在裝咳,院外的守衛聽得清清楚楚,院裏的三個丫鬟不是在熬藥,就是在添炭。

燒炭就得開著門窗,守衛能看到三個丫鬟的情況,安守本分,這才放心。

每到夜深人靜,四人就擠在一塊商量如何逃出去。

四寒城的情況霜女和若榴早在進來之前就去摸過了,知道守城的士兵什麽時候換班,換班的間歇多長,也知道走哪條路不會引人注目。

許秧秧要把玉奴一起帶走。

“主子養雪狼不夠,還要養白眼狼?”若榴對外向來嘴不饒人。

玉奴低頭道:“奴婢不走。”

“我逃了,你還在,他們不會放過你的。”許秧秧看向若榴,撒嬌似的喊,“若榴姐姐。”

若榴最受不了這樣。

“帶帶帶!”一出北寒她就把人甩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她們要逃時,賀蘭棋竟然親自回來了,盔甲未脫就要來見許秧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