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輕澈帶著許玉冉進宮,馬車到宮門口他們就得下來步行,到皇後所居未央宮有些路遠,他擔心許玉冉會走得腳疼,便在她麵前彎腰蹲下。

“這是做什麽?”許玉冉望其後背,又看向四周,這個時辰皇上正早朝,除去宮中守衛就是路過的太監宮女,雖說太監宮女們不會多聽多看,她還是覺得不合適。

她往後要退半步。

容輕澈察覺似的,雙手繞到後邊攔在她的膝窩上,輕輕這麽一帶,身後的人就會趴俯在他背上。

起身背著就走。

許玉冉一顆心跳得厲害。

“冉冉可不要亂動,一塊摔可就叫人看我們笑話了。”

許玉冉不敢動了,雙手聽話地圈住他的脖子,隻見麵前的腦袋往下低了低,她的腕骨上落下一個吻,跟雪花似的輕柔,但是燙的。

她的身子僵住,連著呼吸也慢了。

又是青天白日的!

“莫怕。”容輕澈掃向周邊的守衛以及太監宮女們,笑道,“這樣的事他們見多了,尤其是在後宮裏,皇上沒少背皇後娘娘四處走,也沒少抱。”

許玉冉抿唇,餘光瞥一眼,先不說奴才不敢亂看主子,大家的神色都十分正常,也不避諱似的,還會規規矩矩行禮。

下麵的人稱他們為三公子和三夫人。

有奴婢在前邊引路到未央宮門口。

都說深宮幽怨多,許玉冉靠近未央宮門聽見的卻是歡笑聲,有人在訓斥二皇子帶著小公主在樹上看書。

說話人的聲音不是皇後娘娘。

也不是離親王妃和容家人,那隻能是下人?

下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一個皇子說話,皇後娘娘準許?皇子也不怒。

站得高看得遠。

二皇子宿洵扭頭對妹妹說:“小珈洛,三舅帶著他的新娘子來了。”

珈洛探著腦袋去看,坐在樹幹上的身子微微晃著。

樹下的若榴看得膽戰心驚,雙手不由自主地展開做好接公主的架勢,一邊喊著:“公主公主,小心著點!”

二皇子說:“我拉著呢。”

“就是二皇子拉著才危險!”若榴二話不說躍身到樹上,抱上公主回到地上。

二皇子笑說一句“無趣”,緊接著自己也從樹上跳下來,笑盈盈地朝進來的人喊:“三舅!”

“二皇子。”容輕澈笑著喊一聲,方才距離未央宮不遠時許玉冉就執著下來了,這會兒兩人並肩站著。

許玉冉行禮:“臣婦拜見二皇子和公主。”

“三舅母?”珈洛公主迎上去,甜甜地笑著,“母後去看三舅和三舅母成親都不帶上我和哥哥們,那天去晚了,我也沒見著三舅母,總算見著了。”

“三舅母,你與我三舅真般配。”

小公主這嘴甜絲絲的。

許玉冉頭次進宮的忐忑都被甜沒了,她抿唇笑了又笑,盯著小公主的臉蛋瞧:“公主與皇後娘娘幼時長得真像。”

“是嗎?”被說與母後相像,小公主很高興,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我是母後生的,自然像母後。”

若榴朝二人行禮:“三公子,三夫人,皇後娘娘知曉你們要來,早在殿裏等著了。”

又扭頭叮囑二皇子記得去做功課。

二皇子撇嘴,一臉的不樂意。

若榴提醒:“明日是二皇子跟皇上早朝的日子,皇上一定會詢問您的功課。”

後宮一直無妃,皇後娘娘誕下二子一女後,皇上有意不再讓皇後娘娘受懷孕分娩之苦,這些年宮裏不再添丁,皇上的心思也側重在兩個兒子身上,從不厚此薄彼。

凡事都是人各一份。

上朝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今日大皇子,明日二皇子,其餘就看兩位皇子的造化。

偏巧兄弟兩個性格完全相反,大皇子可謂勤政,二皇子則十分懶散。

許是大皇子幼時跟的是先帝,受先帝教誨而勤政愛民。

二皇子跟著皇上皇後外出治旱野慣了,在宮裏也沒收半點性子。

不過,二皇子的腦子要比大皇子靈活,似乎也比大皇子來得聰慧,凡事一點就通,功課上即使不花費什麽功夫,每次皇上詢問時都能答出來,甚至答得還不錯。

每次二皇子信口胡謅一通,她都能瞧見皇上點頭,眼底迸發出的一點光亮。

“明日詢,那明日再說咯。”二皇子不以為意地答著。

若榴提醒道:“二皇子你少些投機取巧。”

二皇子沒聽,走到他三舅旁邊,抱著三舅的胳膊說:“宿洵不想上朝啊三舅!”

容輕澈笑而不語,誰都知道以後這天下之主將在他們兄弟二人出,誰做天下之主都是他外甥,他不能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倒是這小子小小年紀就聰慧表態。

“我不想上朝,皇兄喜歡皇兄去好了,以後皇兄繼承皇位,就封我做那什麽逍遙王!”

容輕澈用扇子敲打一下他的頭頂。

“三舅你打我作甚!”

“想二皇子就打打。”

二皇子:“……”

哼一聲走了。

容輕澈笑出聲來,小公主來牽他的手,他另一隻手把許玉冉牽上,一塊進去。

小公主說:“二皇兄天天喊著讀書苦,要做逍遙王呢。”

容輕澈:“那你呢?”

珈洛:“我是公主呀!”

這話沒毛病。

三人進了殿門就見許秧秧一手輕輕揉著太陽穴,開口道:“早就聽你們在外邊吵嚷了。”

許秧秧如今貴為皇後,家裏人見了也是要拜的。

容輕澈攜妻行禮,關心道:“皇後娘娘頭疼?”

“夜來春雨,早上起來就疼了。”許秧秧命人賜座,女兒黏糊糊到她麵前來,她順勢就抱女子在自己腿上坐著,閑聊起來。

未央宮裏倒也清靜,快到皇上下朝的時辰才熱鬧起來。

容輕澈和許玉冉跪拜皇上,說是請罪,實際上是來謝主隆恩,若不是皇上當年應允,他們今日也結不成夫妻。

跪拜之後一行人用膳。

許秧秧帶著女兒和許玉冉在宮裏走上也走,當是飯後消食。

兩人沒提什麽曾經,說的都是當下。

許秧秧問她:“成親後感覺如何?”

許玉冉道:“腳下不再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