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下旬,天氣已然暖和。

容雨棠帶著女兒到鄉下莊子連續住了好幾日,日日隨著莊子的長工上山下田地視察情況。

山中本就種有桃、李、棗、梨,如今粉的白的花開得正是芳菲時,小秧秧從小患有心髒病,鮮少像真正的小孩又跑又跳,從前羨慕的,如今也能實現了。

她整日跟著莊子裏工人的小孩跑來跑去,山花爛漫,童聲也爛漫。

容雨棠站在山頂,一眼就能瞧見自家粉色的小豆丁在人群裏你追我趕。

小秧秧真是太喜歡做小孩了。

以前傻乎乎的才會說要快點長大呢。

她跑得有些累了,停下來喘口氣,有小孩就問她:“五姑娘,我聽大人們說,你和夫人來這裏,是要找果子嗎?”

“對啊。”小秧秧抬手給自己扇扇風,若榴連忙執著團扇過來了。

“隻要甜的果子嗎?酸酸的可不可以?”

小秧秧想了想酸酸的果子,“酸酸的梅子嗎?”

小孩們直搖頭,他們說:“隔壁村子的山上有好多酸酸的果子,每年都結兩三次呢,他們都叫酸果,好多呢,在山上沒有人摘,都浪費了。”

“酸果很漂亮,黃色的,比我們的拳頭大點,比大人們的拳頭小點。”

小秧秧眼珠子轉著,酸的,黃色的,拳頭大小。

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她一拍手決定去瞧一瞧,小孩們說很遠,坐牛車來回都要一個時辰,而且她們租不起牛車。

小秧秧小手一揮,帶著一群小孩坐馬車,給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們激動得不成樣子,坐上去都不敢動,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看這兒又看那兒。

他們倒是見過馬車,那都是官家夫人姑娘們坐的,可是他們見過的馬車都沒有這麽大的,也沒有這麽好看的。

若榴坐在馬車裏,霜女和車夫在外邊駕車,一路順著小孩們的指引到了隔壁村。

“五姑娘!那兒!山上!”

小秧秧探出腦袋望去,金燦燦的一片檸檬。

果然啊。

正好啊,天氣逐漸熱了,檸檬是個好東西。

若榴見姑娘驚訝的神色,試探道:“姑娘知道此果?”

“好像在一本書上見過!”小秧秧胡謅了一下,“書上說它的汁很好喝,女孩子喝最好了。”

一個小孩皺起臉蛋:“酸的,有人嚐過,很酸很酸的!”

“我喜歡酸的。”小秧秧起身出去,指著那個山上的酸果說,“我要去摘下來,帶回去給娘親看。”

“姑娘在此等候,我去。”霜女起身往山上去,途經村子裏時,發現多數人家中養著野蜂,加快步伐摘下一兜酸果,回來後道:“走吧,村裏養了蜂,惹來不好。”

小秧秧眼睛更亮了,“蜂?有蜂蜜嗎?”

霜女:“有蜂箱,應當有蜂蜜。”

“豁!”

小秧秧回去時,容雨棠正在同莊子的管事長工們說要種下葡萄、柿子、枇杷……這些,苗的話要辛苦他們去找,銀兩的事不用擔心,隻管栽種好的,管事每一月前往大將軍府稟告即可。

“每隔兩月,我也會來巡查……”

“娘親!”

聽到女兒的嗓音,容雨棠招呼管事和長工們退下,轉而笑盈盈地展開手臂接住女兒。

“聽人說你們跑到隔壁村子玩去了?”容雨棠給女兒擦擦細汗,“玩差不多了,明日要啟程回家。”

“娘親,我跟你說……”小秧秧湊到娘親耳邊,把隔壁村山上有檸檬,山下有蜂蜜的事告訴她,容雨棠也很是驚訝。

容雨棠臨時決定晚兩日回去,親自去看了檸檬和村子裏的蜂。

雖說檸檬樹無人認領,到底是村子裏的山林土地,她找了村長,說完買下所有的酸果,還會雇村子裏的人摘酸果。

可把村長和村民樂壞了,誰料到雲京城裏的夫人喜歡吃那酸得要命的酸果。

“這一批酸果可以摘了,這次得麻煩你們派人送到雲京城的玉相思去,在東街,天下一品的旁邊,問一問便可。”容雨棠預付了定金,“待下一批成熟,我會派人過來搬運,便不用勞煩你們大老遠跑一趟了,這賣酸果的錢,村裏可以開辦個學堂,或是送村裏的小孩去別的學堂讀書。”

村長熱淚盈眶:“草民也正有此意。”

耽擱三日,容雨棠母女終於回府。

丁秋正道:“五姑娘,扶餘城又有你的信,這次還多來一個大物件,都放到棠花苑裏了。”

小秧秧眼睛一亮,邁著小腿就跑回去,她沒有先去拿信,而是先去拆牌匾。

看她小小的一隻在那裏手忙腳亂,容雨棠蹲下來幫忙,其他人想要搭把手,讓容雨棠拒絕了。

“讓她自己拆,禮物得自己拆才高興。”容雨棠搖頭笑著,也不知道離親王又給小家夥寄了什麽來。

露出一個角後,她眼神逐漸怪異。

當露出一個字後,容雨棠旋即明白了,無奈地斜眼望著女兒。

又給她搞事情。

“嘻嘻。”小秧秧咧著嘴笑笑,兩雙扯掉半遮掩的布,露出“玉相思”三個金色發字的牌匾,眨著眼睛說,“哇!離親王伯伯寫的牌匾哎!離親王伯伯怎麽會知道我們正好需要呢?”

容雨棠抖著女兒的小身板,咬牙道:“是啊,離親王怎麽知道呢?”

還不是你這個小鬼頭。

“離親王伯伯都送來了,那我們就不好意思麻煩趙伯伯了吧。”小秧秧說完都覺得自己茶裏茶氣,把自己說笑了,還被娘親撓胳肢窩,笑聲越來越大。

“錯啦錯啦,娘親。”

小秧秧求饒,容雨棠才停下,望著牌匾上龍飛鳳舞,深深刻進去的三個字,鬆口氣道:“幸好還沒同趙先生說。”

“娘親,看信!”小秧秧不知什麽時候拿了信,轉手就塞到娘親手裏。

容雨棠望著上邊的字,“秧秧親啟,自己開拆。”

“哦。”小秧秧一邊拆一邊說,“下次就讓離親王伯伯寫秧秧娘親親啟。”

說著小腦袋瓜又挨了一記輕打。

容雨棠道:“離親王給你寫兩封信了,要記得回信,不是已經會認會寫許多字了嗎?”

“哦喲!”小秧秧先掃到信的後邊,“結尾又是‘問雨棠安’哦。”

容雨棠抽過信,掃一眼後又看向旁側的牌匾。

原來寫字的是離親王,雕刻的也是離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