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藥後,舒寧便穿戴好衣服,走出了屋門。
翁布一直在遠處看著她這邊,眼神怨恨,像個怨夫,她投去淡淡的目光,翁布立馬跑開。
出來沒多久,伊審也打開了門,手上帶滿了東西,“走吧。”
二人上了馬車,王二作為車夫,駕車而去。
現在的舒寧心情輕鬆許多,這件事處理後,終於可以放鬆了,不過,她隻允許自己放鬆一天。
她深知在底層難以生存,必須得跟時間賽跑。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王二為二人打開門簾,伊審再次扶著舒寧走出來。
這次,王老爺並沒有在前廳等待他們。
對於這件事,他是又氣又怕。
舒寧見此,讓管事通報一聲,伊審要去王老爺那院做法,而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問王老爺。
管事得了命令立馬小跑出去。
二人坐在位置上,都目前為止都沒開口說話。
怠慢了一刻鍾,王老爺才緩緩走來,雖說看著他們的臉色沒有先前的恭敬,但依舊沒有露出甩臉子的姿態。
“二位道長。”
他招呼後坐到了上位。
“伊道長若是做法,那便去吧。”他看向伊審說道。
伊審站起來與他一作揖,而後道:“王老爺,或許要在屋內做些布置,王老爺能否同意?”
王老爺聽聞,皺皺眉,擺手同意了。
這沒什麽可新奇的,之前找到法師也會進入他的院子屋子灑酒擺香。
伊審謝過走後,王老爺微抿著唇看著舒寧。
“舒道長有何話要說?”
舒寧神情淡漠,眼皮微微抬起,“無他,這次來,我是最後問王老爺一次,同意後,便在您的額頭點靈露,明日黃昏便可了事。”
她越是平靜,王老爺越是感到心慌,這些話每次聽來,都忍不住心跳加快,無法遏製。
王老爺拳頭攥緊,雖然他們來之前,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再問一次時,他又沒有了上午時的勇氣。
想了許久,他終是抬起頭,一臉平靜,“舒道長請吧。”
舒寧見狀,拿出一隻葫蘆,手指輕撚打開木蓋,倒著葫蘆,從裏麵流出一滴靈露,她緩慢起身走向王老爺。
麵色冷漠無世俗之欲,那隻有靈露的手指,在王老爺額頭緩慢化符,她嘴中輕啟,“道尊開光,與天地連接,助王啟突破命格,至此,因果有序,後果自負。”
舒寧聲音縹緲,話似乎變成了實質慢慢充斥進王老爺的耳朵,讓他一陣難受還沒等她說完,臉上淚痕滿滿。
似乎,有一種感覺破土而出。
王老爺心神領會,這便是突破命格了。
舒寧看著王老爺的表現,嘴角勾起,不枉她在任大夫拿的覓我丸。
該藥丸能讓人放大心中的執念與恐懼。
方才打開葫蘆時,她的手指在衣袖中撚上了一些覓我丸的粉末,再倒上靈露,把夾雜著覓我粉的靈露塗抹於王老爺額頭上,藥效很快見靈。
而她的那番話也起到引導作用,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胡思亂想抓住一個錨支撐著自己。
王老爺便是在那個時候,有了新的頓悟。
舒寧轉身緩慢走回原來的座位上,冷漠看著王老爺泣不成聲,過了一柱香,他的情緒才堪堪停下哭泣。
“謝過道長。”王老爺起身一鞠躬,他現在完全相信了舒道長的神通。
舒寧抬手微笑,不需他多禮,她微微揚起臉,閉眼細嗅。
“這彼岸花的香味很是好聞,是王老爺喜愛之花?”
王老爺用袖子給自己抹眼淚,聽到這話,忙著回答,“這彼岸花是夫人喜愛之物,專門從草原運回來的。”
舒寧聽聞,眼皮慢慢煽動,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有瘋狂似有激揚。
終於找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草原的彼岸花種子放入大元土地上不會種出草原的品種,但若是連根帶起,那便方可。
舒寧拿起茶盞,用蓋子輕拂上麵的茶葉,“王老爺真是疼愛夫人,這草原獨有的彼岸花都能連根帶回。”
王老爺聽到這話,停下擦眼淚的動作,神情凜然,“舒道長果然神通廣大,這彼岸花確實是就著根莖帶過來的,不是用種子培育的。”
得到這話,舒寧長歎一口氣,神情有暢快之感,仿佛世間萬物複蘇般。
王老爺不明就裏,但帶入了道,便明白過來,這舒道長該是突破瓶頸了。
見此,他道:“舒道長若是不嫌棄,便拿上一些?”
聽到這句話,舒寧微微挑眉,這草原的品種,能得到那當然好,於是她點頭感謝王老爺一番。
正廳陷入了沉默,舒寧撚了撚手指,故作不經意道:
“王老爺,那日去你屋內,有一股特別的香味讓人聞很是醒神,是否也是令夫人體恤你而購的?”
今晚談起許氏,王老爺總是露出一副虧欠之色,想必也是那覓我丸放大的效果。
王老爺輕歎道:“是啊,不瞞舒道長,當年入朝為官為了能能快速做出功業,沒日沒夜勤奮苦幹,夫人勸說我不聽,她便無奈由著我,貼心送了那香,點上後,確實能讓人立刻清醒過來,幹事極有勁頭。”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目光望向天,“知我者夫人也。”
舒寧聽聞這話,心裏冷笑不已。
你夫人確實拿捏住了你,讓你根本意識不到她的背叛。
至於你夫人的作為,她不過多評判,總之,這件事,總算要告以段落了。
舒寧呼出一口濁氣,心胸舒暢無比。
王老爺卻不同了,此刻他破了命格後,內心慌得不行,深怕自己沒辦法接受後續一係列的後果。
他聲音有些顫抖,問道:“舒道長,之後,我該如何防備...?”
舒寧斂下眼眸,閃過鄙夷,再抬起眼,“王老爺,你是知道的,不是防備裂縫就不存在。”
作為要用道長身份活在這個世界的她是不可能告訴王老爺真相。
而就算她說了解決辦法,告訴王老爺隻需要找外麵的女人上床即可,雖然解決了子嗣,但對這個家,也就是許氏是致命的打擊。
隻要王老爺有了骨肉,許氏定會抓狂。
她猜測明日指出來後,許氏定會做出一係列令眾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不是對這個家的傷害,而是對自己的解脫。
這是舒寧知道真相後,從上午許氏眼神中中推測出來的,許氏根本不想活,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支柱便是飽含複雜情緒地看著王老爺為子嗣愁心。
她在報複!
而王老爺看到許氏的行為,會有何反應,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