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子，胡公子。”
顏川推了推胡公子的肩膀，喚了兩聲。
哪知胡公子睡得跟死豬一般，半點反應沒有。
顏川急得撓頭，思來想去，隻能得罪了。
起身拿起胡公子夾在腋下的酒壇，裏頭還有一小半酒，遲疑片刻，徑直從頭上給他淋了下去。
小半壇酒淋完，胡公子竟隻是雙眼微睜。
顏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舉起酒壇猛砸在台階最下層。
“嘩啦！”
一聲巨響，胡公子渾身一顫，頓時彈坐起來，兩手護在臉前，哭喊起來。
“爹，別打別打，孩兒知錯了！”
這情景出乎顏川意料，別人叫爹他自是不敢答應，退後幾步，觀察他的後續反應。
胡公子愣了半晌，沒有棍棒上身，長歎口氣。
“嗨，又做夢挨打，看來這趟回京免不了挨頓毒打了。”
自言自語完，又順勢躺倒準備繼續睡，瞥見顏川，嚇得一激靈，驚叫道：
“你誰！在此作甚？”
“胡公子，是我啊。”
顏川忙走上前來拱了拱手。
“昨天我做轉盤，你是第一個參與的，還記得嗎？我今天來是特地找你談生意的。”
胡公子轉頭打量一眼，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半晌，手指不停點著顏川，好半天才“哦”出聲來。
“哦~有印象，你是昨日在我酒樓門前抽獎那人。”
“是我。”
“你來作甚？今日還能轉轉盤嗎？”
胡公子雙手後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望著顏川，身形止不住晃動。
“當然能轉。”
“極好，極好，我記得昨日我一把賺了不少，今日我定要贏下更多，隻要......”
胡公子說著打了個酒嗝，欲站起身來，渾身一軟，一個趔趄坐回地上。
顏川忙上前攙扶一把，險些被酒氣熏暈過去。
在顏川攙扶下胡公子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繼續道：
“隻要我補上這個月的虧空，就能名正言順的不回家，也就不會挨揍了，對，嘿嘿，嗝~”
“走，轉盤去，今日我要贏下更多！”
胡公子腳往前邁了一大步，身子卻沒跟上往後倒下，好在顏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準摔一大跤。
攙著胡公子走到前廳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桌上的茶壺還剩著不知何日的茶水。
顏川也不管那許多，倒了一杯遞到胡公子麵前讓他喝下醒醒酒，視線轉動，打量起如意酒樓一層的布置。
如意酒樓同吉祥客棧一樣都是兩層，麵積卻大了不少，一層便能擺下八張酒桌，能利用的麵積有近百平。
顏川一邊看一邊點頭。
“隻需稍加收撿布置，這地方能很好的利用”。
胡公子喝完一杯涼茶，酒明顯醒了許多。
顏川開門見山道：
“剛才聽你說要補足酒樓虧空？”
酒醒的胡公子自知方才失言，又不清楚顏川目的，裝傻道：
“我何時說起？”
“胡公子放心，我沒有惡意。”
顏川微微笑了笑。
“隻是剛才你說要通過轉盤抽獎來補足虧空，這事我覺得不現實。”
胡公子拿過茶壺倒了杯涼茶送到嘴邊，抬眼瞥顏川一眼，自顧自喝茶不說話。
“那轉盤抽獎是我做的，我自然清楚其中門道，實話跟你說，運氣好點的玩個一兩把還能賺些，但玩的次數越多，虧的幾率越大，說更直白點，參與的人不可能賺錢。”
顏川不緊不慢道。
胡公子喝完一杯茶，頭腦又清醒許多，看向顏川，視線依舊有些迷離。
“你不怕我把這番話廣而告之？”
“公子不會。”
“這麽篤定？你哪來的自信？”
胡公子反問。
“做生意的人最看重的是利，公子將此事說出去得不到一點收益，不說出去還可以模仿我做轉盤掙錢，其中利弊擺明，所以我說公子不會將此事廣而告之。”
胡公子正倒茶，聽到這番話一時愣神，涼茶淋到了手上，忙抽手抬起茶壺。看著顏川，忽然笑了起來。
“你這人倒是有趣，說得這麽直白，不怕我真去模仿？”
“公子以為呢？”
顏川依舊一臉淺笑。
胡公子沒有回答，將倒滿的一杯茶一飲而盡，回複了平靜的語氣。
“我沒聽錯的話，方才你說要跟我談筆生意，說來聽聽。”
顏川本想租下如意酒樓，可這地理位置加上樓內麵積，租金恐怕也不便宜，聽到胡公子說起補虧空一事，腦中瞬間改了主意，將自己的設想告知了胡公子。
“什麽？你讓我酒樓改賣糕點？”
胡公子聽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酒未全醒，身形一晃，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賣糕點，但不做糕點鋪。”
“你這話繞來繞去聽不懂，講明白些。”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解釋再多你也可能不行，願不願賭上一把，若願賭，現在馬上動手收拾布置，今日午時過後便見成效。”
顏川說著站起身來。
“你好好考慮一下，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你若同意，就把如意酒樓前門大開。”
顏川走到門口，抽掉其中一扇的門閂拉開門，又轉頭補了一句。
“當然，你如果想要模仿我做轉盤也可以試試。”
走出門去，在門口又遇見剛才那幾人，和他們聚在一堆的又多了數人，在他們的催促下，顏川不得不一路跑著往魯氏木藝去。
胡公子腦中還在盤算顏川所說生意，酒樓外的嘈雜聲引起他的注意，扶著桌椅走到門邊，見街道上聚了好些人，他們無所事事似是在等什麽，他喊了一熟人問：
“唐公子，你們這一大早來此作甚？”
“喲，胡公子，難得起這麽大早。”
唐公子打趣一句。
“大家來此，都是等著轉轉盤呢，來晚些，怕又是要像昨日那般排隊半天排不上。”
唐公子說著舉起他那鼓囊囊的錢袋子晃了晃，傳來嘩嘩聲響。
“今日我定要贏大錢。”
胡公子笑著點了點頭。
“祝你多贏。”
又朝東市兩頭打量一眼，見更多人談笑間向此聚來，側身進屋，推緊門扇，踉踉蹌蹌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對著壺嘴將裏頭的涼茶喝了個幹淨，扯扯有些鬆動的鞋跟，搖搖晃晃往後院跑去。
有了經驗，這一會兒的功夫，魯老已製完了兩個轉盤，顏川再到魯氏木藝時第三個已開始動工。
顏川也不敢耽擱，翻開今日采買來的物件，寫下昨夜新製定的金額，粘上轉盤，一人拉著鬥車，拖著三個轉盤往東市去。
眾人見顏川拖著轉盤來，齊湧過去，好在有了一大早被追趕的經曆不至於轉頭逃走。
眾人看顏川一個人拖這麽多東西行動緩慢，紛紛伸出援手，幫忙顏川將轉盤搬到了如意酒樓前麵的街道。
如意酒樓的門扇大開，裏頭已經開始忙活起來。
胡公子見眾人往一個方向跑去便知是顏川來了，走到酒樓門外迎接。
顏川看向胡公子，點頭示意，胡公子點頭回應，迎上前來。
“在下胡小飛，願陪公子賭上一把。”
胡小飛一邊幫顏川搬動轉盤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