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如此盛況,胡某來鶴州五年,這還是第一回見!”

如意酒樓二樓,胡小飛看著酒樓今日盛況嘖嘖稱奇,轉身朝坐在一旁大快朵頤的顏川躬身拱手行禮。

“公子大才,還不知公子名諱。”

顏川扯了口雞腿。

“哦,叫我顏川就行。”

“顏川?”

胡小飛若有所思。

“這名字好生熟悉,總感覺在哪聽到過。”

“可能是同名同姓吧。”

顏川隨口道。

“大哥所言極是。”

胡小飛迎合一句。

“大哥?”

顏川舉著雞腿愣住,一臉詫異。

“若論年歲,或許我虛長幾歲,可公子這般賺錢本事,當得起這聲大哥。”

胡小飛走到桌旁,把倒扣著的酒杯翻過來,倒了兩杯酒。

“還是叫顏川吧,我這算不得什麽大才。”

“怎麽不算大才,我這將要倒閉的酒樓,隻不過半日功夫生意便達到前所未有之盛況,大哥這是拯救小弟與水火,定要叫一聲大哥才行。”

胡小飛神色堅定,說什麽也要認下顏川這個大哥。

“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幫你,各取所需,算是互相幫助。”

顏川直言道。

“大哥敞亮!”

胡小飛兩手舉起酒杯,朝向顏川。

“不管怎麽說,你是胡某的恩人,敬大哥!”

說完,仰頭飲盡杯中酒。

顏川忙放下手中的雞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拿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本以為會如同二十一世紀喝過的白酒那般辣喉嚨,沒想到酒味清淡,隻香氣四溢,度數約莫就如啤酒,口感類似預調果酒。

細品一番,顏川感慨:

“難怪古人那麽能喝,原來度數這麽低,這麽看來,我的酒量說不定也能喝個幾壇,博個酒神之名。”

“爽快!”

胡小飛又為顏川斟滿酒。

“再敬大哥一杯,要不是大哥,小弟怕是過不了幾日就該回京去,瀟灑日子也就到頭了。”

“京城肯定繁華得很,你怎麽還不願回去?”

顏川疑惑道。

“繁華是繁華,可處處要看人臉色行事,手腳束縛,再繁華也無福享受。”

胡小飛的思緒一下回到在京城的日子,神色黯然,隻是一瞬,又眉開眼笑。

“還是在這小城自在,隻要手裏有錢,日子別提多舒坦。”

胡小飛說話間,又飲一杯酒。

顏川點點頭不再多問,拿起雞腿繼續幹飯。

不知不覺酉時已過。

如意酒樓二樓休憩區擠滿了人,好些隻能搬一圓凳坐著,抱一壇酒,三兩好友對坐閑談,談剛才轉盤輸贏,樂此不疲。

一樓玩轉盤的人興致絲毫不減,贏時呐喊,輸時長歎。

贏了錢的不舍得走掏錢繼續,輸了錢的轉背又去到另一個轉盤換換風水繼續,百十兩的輸贏對東市這幫公子哥來說絲毫不放在眼裏,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售賣的糕點售罄多次,胡小飛派人去糕點鋪臨時采買,買來溢價售出,也無一人有怨言。

糕點供不應求,原本滯銷的酒水也售出大半。

還有不少人擠在如意酒樓門口等著進去玩轉盤,胡小飛看著如此盛況,樂開了花,好多天沒開笑顏的他,一整個下午嘴角的弧度就沒降下過,聽著銀兩碰撞的聲響,就差跳起歡快的舞步了。

見天色漸暗,胡小飛吩咐小廝買來一整箱蠟燭,凡是能放蠟燭的地方都點上一根,如意酒樓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大有通宵不歇業的架勢。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

忽然,如意酒樓門口響起高聲嗬斥,伴隨嗬斥聲,一隊衙役趕到,領頭一人打了個手勢,衙役在如意酒樓門前街道上一字排開。

“酉時已過,不得聚集,速速散去,違者嚴懲!”

在門外等了半天還沒排上的人本就心中不滿,聽到這話頓生怒意,一人當場發作,高聲道:

“鶴州城未有宵禁,不過酉時,因何不得聚集?”

“怎麽?”

衙役中領頭那人走到高聲那人身後,猛地一掌拍在肩上。

那人痛得哀嚎一聲,轉頭正要開罵,看清來人,頓時不敢作聲,垂下頭弓著身子跑了,跑出去老遠忍不住低聲暗罵。

“官差辦事還要與你們解釋緣由不成?不願散去者,皆抓去縣衙大牢!”

衙役領頭之人見眾人沒反應,再次高聲道。

“是!”

站成一排的衙役們齊聲應道。

巨大的聲響鎮住了正玩得投入的眾人,轉頭瞧見官差圍店,紛紛不敢久留,收起銀兩四散了,原本擠滿人的如意酒樓頃刻間客去樓空,隻一些在後院沒弄清狀況的人還未離去。

胡小飛見狀氣得滿臉漲紅,急匆匆跑下樓剛要開罵,卻見來人竟是林虎,隻好強壓住火氣,笑臉迎了上去,陪笑道:

“林班頭真是稀客啊,往常從未如此,不知今日這是何故?”

“往常酉時過後哪家酒樓又聚過如此多人?”

林虎反問一句,又道。

“知縣大人有令,入夜不得聚集,謹防賊人趁機作亂!”

林虎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完全不把胡小飛放在眼裏,探頭往如意酒樓內打量,不等胡小飛說話,又道:

“樓內燃如此多蠟燭作甚?萬一起火,東市樓宇相連,你可擔待得起?”

這時還在二樓休憩的人和在後院玩轉盤的人都注意到官差到來,見形式不妙,紛紛從後院門溜走。

胡小飛自知理虧無話反駁,隻能強忍住怒氣,從懷中拿出五十兩銀票不露痕跡地塞到林虎手中,湊到跟前低聲道:

“東市從前沒有這許多規矩,此舉何故,還請林班頭指點一二。”

林虎低頭看了看銀票麵額,嘴角微微上揚,朝金樽滿堂方向使了個眼色。

“開酒樓就正正經經做酒樓生意,別搞那些歪門邪道。”

林虎指著轉盤道,說著又湊到胡小飛耳邊。

“知縣大人說了,東市本是一體,不能隻你一家掙錢,別人都餓死,那樣東市也將不複存在。”

林虎說完,拍了拍胡小飛的肩膀,轉身走了,衙役們保持隊形緊隨其後。

走了沒兩步,林虎又轉身喊:

“差點忘了,知縣大人說了,今日這規矩便算是立下了,明日亦按此規矩行事,違者重罰!”

樓下情景顏川在二樓窗口聽得真切,待林虎一行離開,他猛地一拳砸在窗台上。

手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眉間擠成一團,思索半晌,忽長歎口氣,揉著依舊刺痛的手走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