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珍的思路是嚴謹周到的,她沒有委托知名單位,也沒有就近雇傭,她是在鄰省聘請的“三無”機構進行所謂的私人業務。“無牌,無證,無具體地點”就是這家偵探社的標誌,它是隱藏於社會結構當中的一股潛流,極其具備殺傷力。

與其打交道,是通過網絡聯係人進行牽線的,然後約定的時間地點全是對方自行安排。花豹通過薑曉珍說明的方式方法找到了聯絡人,接受安排在隔壁城市的旅館待了兩天,不得與外界聯係,隻有聯絡人幫花豹預約與薑曉珍合作過的主要負責人。

第三天了,斯文白淨的聯絡人,小妖(化名)才帶著一名男子過來,花豹見此人體格健壯,走路沉穩,知道這人肯定有兩下子,是個人物。那人沒有二話,隻是純碎的業務探討,他見過聯絡人傳遞過來的花豹照片,知道花豹就是薑曉珍要調查的人,可花豹卻打著薑曉珍的名義前來約談,不由得他心生警惕。

“哦,先生,您是薑曉珍的代理人,不知有何要事?”

此人明知故問,他已經打過電話問過薑曉珍,薑曉珍承認是她讓花豹繼續代理她的業務進行洽談。

花豹嗬嗬笑道:“她是我的前妻,隻是前一段時間鬧矛盾,嘿嘿,她一時想不開,搞出這麽一出。別誤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隻是有點小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看在薑曉珍出手大方的份上,這人笑了笑道:“先生,我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您的資料,我們全數都移交給委托人,絕無藏匿。不知您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呢?如果哪裏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樂意效勞。”

聯絡人按下他帶來放在桌麵上的秒表,冷冰冰地道:“對不起,先生,從現在開始計時收費。”

“我知道,沒事,錢不是問題。”花豹從兜裏掏出一疊錢來拍在桌麵,這是他從虎爺那裏要來的,他還故意拿出信用卡晃了晃道:“能刷卡嗎?”

證明了經濟實力,聯絡人和來人的臉色就友善多了,他倆笑眯眯地保證服務質量一定令花豹滿意。

花豹開門見山地道:“我的事,我很清楚,隻是有一點不明白。通過你們轉交給委托人的資料,我發現缺漏了一樣東西,我不明白這是為何,但可以肯定的說,這是很明顯的故意隱藏,到底是為什麽?”

“你是說,你和你的太太一同瀏覽電腦網頁的事情吧?”負責人笑著道:“我們隻是搜集你們的生活片段,不包括這些。因此,沒必要對你們的電腦進行動態跟蹤。”

花豹搖著頭道:“不可能,從拍攝的角度和清晰度上來看,哦,還有時間點算起,我們夫妻觀看電腦是不可避免地曝露在過程中,而你們卻有意地將其剪輯掉,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

負責人看著花豹,幹笑起來,他緩緩地道:“我的委托人主要的目的是要你倆的夫妻生活實錄,並沒有說過要你們別的什麽。所以,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我們為了拚湊完整性和精彩度,隻能將其剪掉。”

“哦,是這樣的啊,不知能否幫我還原呢,我很需要全部的監控資料。”花豹神情自諾地道,輪到負責人與聯絡人大為吃驚,眼前的人實在不簡單,換做一般人,一聽到,見到自已的隱秘私生活被人拍攝成碟片還不暴跳怒罵,甚至是精神異常。沒有,這人非常地冷靜,一步步地提出自已的要求。

負責人點頭道:“嗯,數據還是可以恢複的,需要一點時間。這樣吧,您就和我們的聯絡人在這裏住上幾天,我很快幫你搞定。”

花豹笑著與他握手道:“謝了,希望你們遵守你們的職業道德,不要將這件事傳播出去。”

“那是一定的,否則我們在業界是難以立足的。”負責人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哦,我還有個小問題想請教?”花豹繼續對那人提出問題,他道:“請問一下,你們在監控拍攝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負責人摸不著頭腦,他隻能道:“您指的是哪一方麵的?要知道,從事工作的有三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將他們約來接受你的問話。”

“那是最好,我希望能夠和他們見一麵,問問清楚。”花豹打鐵趁熱,在負責人瞧著秒表跑動,開心的時候,負責人一口答應下來。

在聯絡人和負責人拿了花豹擺放桌麵上的兩萬塊錢離去後,花豹苦笑地自言自語道:“啥情況啊,這些人什麽錢都敢賺,吃完原告吃被告啊。”

花豹被限製在房間內,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可能見他出手比薑曉珍大方,夥食標準也提高了。聽到旁邊的左右前後的房間都有動靜,花豹曉得一定是這夥人已經在自已身邊布下眼線,防止花豹做出不利於他們的事情,一切盡在掌握中,他們方敢堂而皇之地索要高價。

效率很高,一天的功夫,三名曾經輪班監控拍攝花豹的人就被帶到花豹房間接受其詢問。結果是那三人歡天喜地地捧走花豹所有的現金,沒有給他任何想要的答案。數據複原也送來了,花豹隻能刷卡結賬走人,他要回去和虎爺商量接下來的方案。

“真沒發現什麽,他們也就是如實地告訴我已經知道的事情,他們並不是專業的偵探,隻是被雇傭的拍攝者,不會從細節發現端倪的。”花豹歎著氣說道,他和虎爺把所有影片全看過了,和那些人說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遺漏。

虎爺已經康複出院,但還沒有正式去公司主持大局,他賦閑在家,快速播放的連續劇般的“花豹私生活”令其作嘔,虎爺是個正派人,如今逼著自已看這樣限製級的影片實在不符合自已的原則,盡管主演是花豹。

虎爺揉著發疼的額頭道:“你還真能搞,完全和我認識的花豹是兩個人。有沒有去調查那個幫錢美棠拍攝小孩成長經曆的人呢?或許這是突破點也說不定?”

“怎麽沒有,我委托了那夥人去調查,至今沒有回複。”花豹斜躺在沙發上,他一事不煩二主,在臨走時讓這夥人去查,可到現在那夥人還不能告訴花豹到底是誰在拍攝小孩的。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從小孩的照片來看,拍攝者就在他身邊,不可能找不到的啊?”虎爺指著桌麵上筆記本電腦一張張小孩子的相片,每一張都可以說明拍照片的人與小孩子關係密切,距離隻在咫尺。

花豹苦惱地道:“是啊,難道是我們給的錢太多了,他們想要多敲點竹杠,不會的吧?在我和他們接觸時,發現這夥人雖然貪財好利,但是很講江湖道義的。”

“什麽狗屁江湖道義,有錢最重要,你的人又不在身邊,啥事還不是他們說了算。幹脆,你跑一趟,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虎爺根本不信所謂的江湖道義,他隻知道既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夥人為了錢都能踐踏道德與法製,和他們談道義,完全是枉費心機。

花豹正想說什麽,他的手機響了,偵探社給他發來一組照片。倆人打開一瞧,不禁啞然,小孩子身邊確實沒有旁人,隻是一個人在獨自玩耍,從客廳到戶外,再到閣樓,整個大院裏除了小孩就空無一人。

附帶的消息是:該小孩的養父母由於工作繁忙,經常把小孩鎖在家裏,除了上下班外,再無別人與小孩接觸。為期一星期的觀察,可以確認沒有任何人為小孩拍攝任何照片的跡象。

花豹和虎爺毛骨悚然了,他倆的眼前筆記本展現的小孩照片是剛剛更新的,怎麽可能沒有人在拍攝小孩呢?

大為光火的花豹為此給偵探社發出措辭嚴厲的短信,指出他們疏漏的地方,工作上沒有盡心盡力。對方立即發來回複,大吐苦水,他們沒日沒夜地蹲守在這戶人家周邊,還曾經派人偷偷地潛伏進去偷拍,根本就找不著拍攝者,從花豹提供的照片來源地也進行網絡追蹤了,是這戶人家的電腦發出去的。

讓人詭異的是,該戶男女主人根本就不曾使用過該電子相冊,這電子相冊是用男主人的名義開設的。對花豹的憤怒,偵探社表示可以理解,他們也願意盡快調查此事,並致以萬分的抱歉,希望花豹能夠給予時間讓他們進行全方位的偵察工作。

“電子相冊?見鬼了,難道他家的電腦有鬼?”虎爺是精通電子的人,他聯想到了“蜂巢”係統,莫非這裏也有安裝該係統。很快,虎爺立即推翻了自已的判斷,因為“蜂巢”係統還屬於軍工產業,除了高等級的安保需要外,應用範圍有限,根本就還未曾轉換為民用。一戶普通農村大院怎麽會有“蜂巢”係統呢,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從謹慎性原則出發,虎爺和花豹不辭辛苦地翻出所有小孩照片能夠瞧見其電腦背景的照片,逐一進行分析,無一例外,電腦都是關閉的,根本就沒有啟動。攝像頭是有,但電腦沒有開機,攝像頭並不能代表什麽。

“除非,除非拍攝者是一位聰明絕頂的黑客,他能夠利用電源把電腦進行遠程控製。”虎爺說出了自已的判斷,這是頂級黑客才做得出來的手法,不管用戶的電腦是否開沒開機,隻要聯通著電源,他就有把握進行遠程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