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渡陳倉

傅國豪清了下嗓子:“根據桐城的武工隊發回來的情報,我們分析了抗日義勇軍要求武工隊配合的通報,覺得這是一個合作開始的機會,所以已經命令武工隊暫時接受抗日義勇軍的軍事領導。 不過更大範圍的配合還要我們來自己的考慮。在座的都是經曆過多次戰爭的軍人,可以暢所欲言嗎,不然搞成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了啊。”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氣氛一時間活躍了起來。

“日軍的單兵戰鬥力和意誌是極強的,即使他們不采取特別的戰術,我們也沒有輕易戰勝他們的把握。至今我們和日軍作戰所僅有的幾次勝利都是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才得到些慘勝的,可以說日軍的戰鬥力和國內的軍閥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即使如此,日軍在和抗日義勇軍作戰的時候,反而不得不化整為零采用遊擊戰術來合圍。這裏麵的名堂可不少啊,我恐怕還真沒有辦法想出來怎麽對付。”蔡玉笑道。

眾人微微一笑,確實如此,在座的很多都和日方交過手,都知道這不是謙虛。尤其是讓一個統兵的將軍承認自己不如對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過沒辦法,這確實是事實。更加可慮的是如何在這種形勢下打破日軍的包圍,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的事情,如果按照以前反圍剿的經驗隻有主動跳出敵人的包圍圈,用不斷地運動來尋找敵人的縫隙,不過這對付烏合之眾還可以,用來對付精銳的日軍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望著眼前的地圖,眾人不斷的討論著各種方法,“如果從日軍的行動來看,固然是日軍來了新的司令官所采取的新戰術,不過日軍在麵對抗日義勇軍的時候不占優勢時確定的,否則他們就沒有必要采取這種方法了。嘿嘿,他們的實力還真他奶奶的令人羨慕啊。”宋延宗咂吧了下嘴巴說道。

眾人麵麵相覷,是啊。抗日義勇軍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迫使日軍不得不采取遊擊戰法以求發揮單兵素質的地步了,作為同樣是軍人的他們怎麽能不妒忌呢。不過要打造這樣的一支軍隊可不是那麽簡單的,根據武工隊發回來的情報來說,光是抗日義勇軍支援他們的武器就讓其他同級別部隊的兄弟們妒忌得要死,用來裝備他們一百多人的火器很多團級部隊都沒有他們的小鋼炮多。

白劍生笑了笑,這些家夥總惦記著人家的家底,這是那麽容易得到的嗎,而且現在他也好奇對方會怎麽對付日軍的進攻,在他看來日軍的這個戰術可是毒辣的很。如果他們做的狠一些,恐怕抗日義勇軍會損失慘重地。“我判斷日軍這次的進攻恐怕會損失慘重。”他沉思了片刻坦然答道。

眾人一驚,楚項天吸了口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白劍生笑眯眯地指點著地圖,“我隻是對他們有信心,至於原因嘛,恐怕還要等他們做出來之後才知道。”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隻有幾個人陷入了沉思。

傅國豪看了一下眾人,“看來劍生兄對他們很有信心啊。我軍在那一地區可以及時調動的部隊不多。目前隻有桐城地區的武工隊可以及時投入,雖然人數少了些,不過多少也是我們的一份心意,當然如果我們可以獲得相關情報的話,還是可以及時通報的。”

楚項天沒有發言,他在琢磨自己的弟弟所帶來的提議,如果能夠在東南亞訓練出一支現代化武器的部隊來還是很值得考慮的,雖說英國人未必有好心,可是畢竟人員是自己的。應該可以完全的控製住這支部隊,最多是在幫助他們之後再把部隊調動到國內來,那時候無論是對付日本還是什麽的都要有利得多。不過眼前還是在仔細合計下好了,公開的拿出來討論的時機還沒有成熟。

顏修武看了下手表,這個時間應該是部隊已經到位了,雖說調動的急了點,可是畢竟是訓練有素,現在就要看兩方麵的配合了,既然日軍采用這種戰術。那麽自己也可以有機會配合這種形式給他們一個痛擊。這次他親自率隊伍對付日軍的後方補給線,雖說有些危險,可是考慮到日軍的戰術,並不比呆在隸縣差。而且日軍這次秘密調動這勢必會讓後勤供應處於緊張狀態,這樣一來他們的後勤部隊實際負擔就要重得多。隻要摧毀了他們的後勤線,單憑借著他們隨身帶著的那些彈藥也撐不了多久。他完全相信自己內線的部隊可以搶先把堅壁清野執行好,並且可以拖住敵人讓其在無力支撐之後被圍殲。

現在自己用一個加強團的力量完全可以在有力的地形給鬼子後勤部隊以痛擊,他倒要看看沒有了後勤補給的日本鬼子還能不能發動有效的攻勢,如果這樣順利的話。就可以捕捉到日方隱蔽起來的那支力量,雖然現在還沒有情報證實,不過他不相信日軍會完全依靠遊擊戰來取勝,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麽這個高明的對手肯定是躲在警戒線外的某個地方等待著他露出破綻,好擴大戰果。所以現在的這個作戰還是處以試探性質的進攻,情報已經證實,在外圍有著數個日軍的後勤部隊正在跟進,看來要給鬼子點厲害看看了。

通訊員送來一紙電文,偵察小分隊已經證實,大概有半個大隊的日軍正在向著這裏前進,按照預定時間將和大部隊在半小時後相遇。顏修武微微一笑,終於可以麵對麵的和日軍較量一次了,這是打就任師長以來難得的機會,他不由得想起幾個團長知道他要親自帶隊在外線出擊的時候的那個表情,好在他安排的任務裏,因為要對付日軍的分散遊擊戰,各團的主力部隊都忙得不可開交,團長們也都有自己的任務,所以他的這個活兒還沒有人來搶。雖說他就任師長以來時間並不太長,可是即使這段時間也大多是指揮部隊來進行作戰,真正上戰場殺敵也隻是在組建初期訓練部隊的時候有過幾次,所以他更希望能夠在戰場上多體會下血與火。這是一個山裏漢子的內心寫照。不過他知道大多數時間內必須在指揮位置上待著,能親自指揮部隊和鬼子麵對麵地廝殺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如果不是這次他實在想來,加上其他同誌又脫不開身,他也未必有機會可以在此等著鬼子上鉤。當時為了不讓自己的夫人秦婉君阻撓,他還借口視察部隊的戰備這才從隸縣離開,好在打了幾次口水電報之後,秦婉君也沒有多說什麽,隻不過他知道這位夫人等他回去之時一定會給他個教訓,雖然如此他還是有些暗自得意。

稻葉四郎率領的部隊耀武揚威的從東門進了城。作為主力部隊的影子或者說先鋒,他的到來可以說氣勢逼人。四門加強到這兩個中隊的步兵炮,和七門機關炮在大車的後麵拖掛著。眾鬼子的到來在桐城掀起了一輪波浪,梅煥玉組織著保安大隊驅趕著人群作為入城儀式的一部分,大張旗鼓地在東門外圍成了人牆,眾人的手上拿著小膏藥旗子不斷地搖晃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大東亞共榮。大日本帝國武運長久。”眾人似懂非懂的跟隨著幾個帶頭的偽軍呼喊著,也算搞出了一股子氣勢。

梅煥玉在人群中仔細打量著到來的部隊,這樣一來桐城的田中軍吉就不算光杆司令了,連帶著恢複補充的部隊也算有一戰之力,雖然進攻不足,可是防守就不是那麽地捉襟見肘了。所以梅煥玉還是樂於看到有這樣一支部隊出現的,為了製造聲勢他發動了手下把桐城的居民揀著體麵的聚集了不少,更是親自執筆策劃了歡迎儀式。現在從田中軍吉的臉色看來他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他看過來的幾眼。更是讓梅煥玉體會到了其中的善意。

自然這一切雖說麻煩可也不過是動了下嘴,不過收獲卻不少。至少穩定了城中的人心,更間接地安定了保安大隊的隊伍,讓一些異心份子可以暫時打消主意。反過來又穩固了他在日本人眼中的地位,看來今天的成果不錯。

更加讓他開心的是新到來的日軍部隊看上去士氣飽滿,武器很多都是嶄新的裝備,很多還帶著剛開封的痕跡。而且士兵的眼神更多地是帶著好奇和喜悅的神色,如此看來這應該是一些具有戰鬥力的部隊。這發現讓他對日本人的勢力又有些深入的認識,畢竟作為亞洲的一個軍事大國來講。日本人的軍事潛力還是非同一般的,雖說這是一批補充部隊,可是看起來都是訓練有素的。

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田中軍吉和一個眼鏡男走了過來,梅煥玉立刻一個立正敬禮。動作幹淨利落。兩人點了點頭,“稻葉君,這入城式和維持治安的保安大隊就是梅煥玉梅隊長安排的,這些支那士兵也是梅隊長親手訓練的。”田中軍吉說著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稻葉四郎微微一笑,看著這個保持著立正姿勢的支那人點了下頭。和顏悅色地問了幾句,對他來說能夠親自看到一個傳說中的漢奸,還是很有趣的事情。而且看起來這個漢奸還是一臉精明強幹的樣子,這就更加的讓他感興趣。他現在已經被這個例子推翻了心中,認為漢奸都是無能和白癡的支那人為了混口飯吃而投靠過來的印象。尤其是他好奇的是從田中軍吉對這個梅隊長的推崇而來,原來很多對支那掃**的法子還是這個漢奸所主動提出的,嗬嗬,越來越有趣了。

想到這裏,稻葉四郎也學著樣子用手拍了下他肩膀,“你做得很好,因為你的努力大日本帝國會早日一統支那,為了這一天的早日到來,請繼續努力。”隨即眾人向這城中走去,梅煥玉落在後麵看著剛才這個眼鏡男的背影,一股火頭從心中湧動,這個家夥剛見麵就下他的麵子。雖然他不太在意,不過這差不多是指著他的鼻子罵漢奸了,如果不是他眼中那絲戲虐的目光,他還真以為這個家夥是在說真心話。不過看到田中軍吉對著這個比他軍階小了一級的人如此的恭敬,他自然知道這個人可未必好招惹,好在梅家自小培養出來的變臉技術沒有讓他的心情有一絲泄露。

嵐山深處加藤正之慢慢爬了下來。聽腳步聲有人已經慢慢地接近這裏了。這一帶的環境他已經偵查過了,雖說這裏距離支那人的一個哨所並不太遠,可是因為山勢的關係反而要繞行半天才可以,更主要的是他希望獲得些糧食來填補空虛的肚子,不過為了不暴露目標,他還是選擇了隱蔽。如果為了這個因而引起支那人的警覺,恐怕不會讓他好過。他可是體會過這被人在後麵追著像野狗一樣跑得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地勢適合加上他的心狠手黑利用隊友引開身後人的追蹤,恐怕他已經被支那人抓住了。

眼前似乎有兩個支那女人走了過來。聽這兩個花姑娘聲音應該年紀不大,而且她們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蘑菇和野菜上,全然沒有發現在二十米地一塊山石的後麵還掩藏著一個人。這讓他放下心來,隻要不被發現,一切都好說,等到他回去再帶人來的時候一定要這裏的人好看。

“彩衣姐姐,快來,這裏有好多可以吃的蘑菇。”雨濃興奮的發覺一個倒塌的大樹下聚集著一堆蘑菇,樣子又漂亮數量又多。加上她已經采的那些足夠填滿帶來的籃子了。她快樂地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在她身後采著野菜的馮彩衣。

“在哪裏?我看看。”說著馮彩衣跑了過來,“哈哈,真漂亮,好大的一堆啊,這下子可以煮好幾鍋了。”眼前的大樹幹上和根部布滿了密麻麻長出的蘑菇,看來這場春雨喚醒了很多山裏的精靈,兩個人歡快的把蘑菇放進籃子。

加藤正之從石縫裏盯著那些鮮嫩的蘑菇,吞下了口水,剛才怎麽沒有發覺那裏的蘑菇是可以食用地。否則他的肚子就不會如此的饑餓了。咕嚕,咕嚕,他的肚子發出了幾聲鳴響,這下子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八嘎,真是混帳,居然在這個時候肚子叫。他隻希望這兩個人沒有聽到。

雨濃拉著馮彩衣的手轉身離開,這些蘑菇已經填滿了她們的籃子,再多也帶不了。既然發覺了這個好地方,那麽下次再來也行。所以兩人很快的走了。不過等到背過身去,兩人交換了下眼色。雨濃悄悄地從袋子裏摸出了個小左輪手槍,剛才那聲音分明是有什麽動物或者是人隱藏在那邊的石頭旁邊,既然藏在那裏。還是不要驚動地好。看彩衣姐姐的神色似乎是也聽到了,不過兩個人都沒有作聲。

加藤正之一躍而起,在這生死時刻他的反應異常靈敏。這兩個支那女人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雖然裝做什麽都沒有發覺,可是她們的腳步已經由剛才的活潑變得小心翼翼了。所以他別無選擇。無論這兩個女人是不是把他當作野獸,他都要搏一次了,否則等這兩個人帶著大隊人馬來的時候那他隻能是甕中之鱉了。打定了主意他飛快的撲了出去。

馮彩衣心中一驚,回頭看去,一個惡鬼模樣的人飛快地跑了過來。她拉著雨濃就跑,此時加藤正之的刀已經距離她不足十米了。顏雨濃慌了起來,背後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再跑恐怕也跑不過成年人。她咬了下牙轉身看去,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飛快地跑了過來,手裏還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馮彩衣看到小女孩不跑了,心中慌了起來,“雨濃快跑,快跑啊。”她大叫著,現在隻後悔為何沒有帶手槍出來,沒想到一時疏忽居然遇到了危險,真該死,她暗罵著自己。

“雨濃快開槍!”馮彩雲看到她拿著的手槍大聲喊著,顏雨濃愣了一下才從驚嚇中醒了過來,可是平時也打過靶子的手,無論如何也舉不起這小巧的手槍,她還從來沒有對著人射擊過,這時心中的慌張已經讓她動不了了。一愣神的功夫加藤正之的人已經到了跟前,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馮彩雲趕緊閃身擋在雨濃的身前,握著拳頭朝著撲過來的加藤正之打去。雖然她隻學過幾手拳腳,可是自認為還是比小姑娘強得多。如果跑恐怕兩個都跑不了,不如拚一下。

“死吧。”加藤正之低吼了一聲,用力把刀子向著前麵這個女人的胸口插去,馮彩雲看著這個凶惡的怪物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刀子迎麵朝著自己就刺。慌得腿也顫抖了起來,不過她還是閉上眼睛狠狠的踢出了一腳。

雨濃在聽到他的嘶喊的時候心中一震,鬼子!這聲“死吧”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她那血流滿麵的父親就是被嘶喊著這句話的日本人用刺刀捅成了篩子。這一瞬間她的心中充滿了勇氣,鬼子!鬼子!他是鬼子!剛才重若千斤的小手槍也輕巧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她飛快的甩出了一槍,這一槍就像舉凡哥哥當時手把手教過她的一樣,這一槍就像她無數次練習之後打中的靶子一樣,“啪!”

馮彩衣身上一陣劇痛,“啊……”隨即被一個人重重地砸在身上。雖然她剛才抱定了念頭一定要擋住鬼子,可是在這一瞬間她的心中無比後悔,後悔不該來這裏采野菜,後悔著出來為何沒有帶槍,更後悔為何擋在雨濃的前麵,即使多活一會也是好的。

“彩衣姐姐,彩衣姐姐,我殺了人了……”旁邊響起了雨濃的痛哭聲,馮彩衣心中奇怪,難道到了陰間和雨濃在一起了?一愣神的功夫,肩膀處一陣劇痛,讓她啊的一聲坐了起來。

隻見一個鬼子正栽倒在她的腿上,她的肩頭更是插著一把匕首。馮彩衣拚命地向後爬了幾步,這才脫開身來。隻見剛才那個鬼子正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腦袋後麵開了一個大洞,顱骨的後麵有一大塊不翼而飛了。顏雨濃蹲在她的旁邊正捂著臉痛哭著,小左輪已經安靜地躺在了地上。

原來在剛才的一瞬間,聽到加藤正之那聲日語之後,雨濃終於擺脫了恐懼打出了一槍,就是這一槍,從他的左眼進去,從後腦冒了出去,如果加藤正之死後有知大概也不會相信,這個小姑娘竟然僅僅是因為他情急之下喊出的母語,而突然爆發力量讓他喪了性命。可見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雨濃的父母如果知道他們的女兒親手打死了一個鬼子,也會高興吧。

不遠處傳來人聲,一隊抗日義勇軍的戰士聽到了槍聲正加快從遠處趕來。

馮彩衣支撐著站了起來,雖然她的肩頭還插著一把刀,可是鬼子死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她偷偷的有點慚愧,居然剛才在臨死的時候還動了後悔的念頭,所以她看雨濃的時候滿是歉意的微笑。不過小姑娘正忙著哭泣,全然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