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該來得總會來得

烈焰滾滾,地麵上的布匹、雜貨、人偶,清酒瓶等日貨被堆在一起焚燒,平日裏趾高氣揚的日本人在北平城裏成了過街老鼠。

隻要被人看見,就會招來一陣石頭雨,嚇得這些倭人刮掉了那抹“仁丹胡”,脫下了標榜身份的“和服”,出門都在臉上塗上幾把黑灰,也不敢在明目張膽的說東洋話了,努力得裝出各種外地口音,否則連油鹽醬醋也買不到。

還不敢去熟的店鋪,因為中國人不賣給倭人。甚至有的商店門口直接掛了塊牌子:日本人與狗不得入內,不長眼者棍棒侍候!這更嚇得日本人尿褲子了,紛紛收拾行囊,準備回國。

北平長安街,這條十裏長路上發生過太多的大事。九月二十日一大早,隻見先是一群,後麵又是一幫,密密麻麻、連接不斷的學生、工人的遊行隊伍湧了過來。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日本鬼子滾回老家去!”

“支持東北邊防軍抗戰守邊衛國!”

一道道由紅漆寫成的條幅仿佛在釋放著這些人的憤怒。

燕京大學、北平師範學校、北平工商業和會、北平文化人士協會,北平大學等等,幾乎全部的學校都上了街。

“固我山河!”

“守我遼土!”

“驅除倭寇!”

“收回租界!”

“複我國權!”

工人學生們臉上燃燒著怒火,萬人齊聲的口號震得寰宇激**。街兩邊是守護秩序的東北軍士兵,他們謹慎得觀察四周,以防有人攻擊學生。

張學良坐在遠處的汽車裏,看著憤怒的人們,微微歎了口氣,大哥的預測是正確的,日本人如期動手了,因為提前運作,整個東北的金融、軍事、工商,教育體係得以完好保全,一點也沒有留給日本人,自己的私人財產更是分文未損。

近兩千萬的百姓遷到了綏遠,還有大批的百姓正在路上,因為鐵路中斷,這些可憐的人隻能靠腿走了,隻要能堅持到山海關,就可以上火車了。

在大哥的授意下,東北的戰事消息已被通電到全國,除台灣,遼寧和吉林外,全國軍民群情怒暴,請戰之聲如排山倒海,搞得蔣大哥也不得不放下江西的戰事,回到南京坐陣,針對紅軍的圍剿暫停了下來。

《申報》以“甲午之恥,今又上演,倭人亡我之心又熾!”的標題滿版詳細報道了九一八的發生經過,因為從張學良處得到第一手資料,所以內容詳實,故事豐富。

報紙以濃墨重彩介紹了奇襲敵炮兵陣地的一百五十位突擊隊勇士的生平,隊長“殷高秀”更是被塑造成了民族英雄,人們更是為犧牲的四十多名勇士們痛哭流涕。隨之,全國各大報刊完整得轉載了申報的文稿,一時間,洛陽紙貴,報紙全部脫銷,忙得印報廠二十四個小時加班。

北平大戲院,以梅蘭芳先生為首發起的募捐義演正在進行,首打劇就是他的名作“貴妃醉酒”。身披霞帔,滿頭珠翠的梅先生的唱腔裏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縷心碎,他在為東北受苦的百姓而哭泣。

各行各業都派出代表出席,並踴躍捐款,一些孩童把自己的零碎銅板也投入了募款箱。此舉馬上被推廣到了全國,各國捐錢捐物都絡繹不絕,漸漸以洶湧之勢向南洋傳播開去。

最後這些錢物將會由以梅先生掛名成立的“救國會”匯總,再轉給東北軍,以換成槍炮糧食,助我國難,救我國土。

南京,軍事委員會大會議廳,蔣介石坐在長桌的頭上,對麵是汪精衛,兩旁坐著胡漢民等一應高官,民國的整個政體都到齊了,如果日本人此時派飛機轟炸,絕對能把國民政府整體“斬首”。

委員長端起清水呷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都說說吧,你們把我從江西給強拉回來,又組織開這個會,現在怎麽都不說話了?兆銘,你先說!”

其實這個敏感的時候,誰也不想當出頭鳥,都想著別人張口,自己再反對或是附和,以保持主動,政治就是這樣,利益衡量一切,不論是對國或是對已。

汪精衛雖然親日,但這時也不敢幫日本人說話,他鬆了鬆領帶,先深吸了一口氣道:“委員長,眾位同仁,現在以按委員長前期的安排,在外交上作出了對日反應,奉天的戰爭也已暫停,我軍雖是被動還擊,卻也未敗,現在主要就是一個‘打’和一個‘和’的問題,恕兆銘不敢妄言,還要請委員長裁決!”

他倒是精,把球又踢還了蔣中正,如果他要在足球場上當中衛,那肯定是一把好手。

這時蔣又看向了胡漢民,因胡與蔣的約法之爭,漢民一直被在家軟禁,前幾天才恢複自由。這時隻見此公閉著眼睛做求佛狀,也不知在幹什麽,蔣輕咳一聲,以示提醒,他這才回轉過來,說道:“打!”

眾人一聽,還是衍鴻有膽量!卻聽他又道:“但是必須要打贏,否則就不能打!”

眾人一聽,這不等於是放屁嗎?跟沒說一樣。

稍一頓,他又道:“和!要和得體麵,對軍心民心都要有一個交待,否則就不能和!”

這時蔣介石問道:“那到底是打還是和呢?!”

“我要知道,我就當委員長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裏裝腔作勢!”胡漢民一點麵子也沒留,直接罵到蔣中正臉上,也是對前段時間遭遇的發泄。

蔣剛想發作,但看到坐在旁邊的楊永泰直向他使眼色,便壓住了怒火道:“衍鴻這一段時間身體不適,過幾日你還是回廣東老家去休養吧。”

胡漢民猛一起身,撅倒了坐椅,陰沉著臉拂袖而去。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這時時任軍政部長的何應欽站了起來,朝蔣微躬身,然後道:“敬之有點想法想說一說。”

看到蔣微一點頭接著說:“現在我國與日全麵戰爭時機未到,內憂未除,何談攘外?現在南京真正能掌握得部隊到底有多少?有多少地方軍將領能聽從委員長號令?軍械何來?現在可以和日軍對抗的整編師到底有幾個?

戰爭動員還未開始,軍事戰備還未啟動,日本人可不是江西小米加步槍的紅軍,而是真正的百戰之師,裝備精良,戰力雄厚,我們有何優勢與之對抗,並能全勝?如果不能一役殲敵,將可能兵敗如潰堤之蟻,時東北,華北將有全失之險,委員長不可不察!”

聽到何應欽這樣說,坐在蔣介石旁邊的楊暢卿微微點頭,並示意蔣介石正確,這也是他想說的。

這時已被內定為總參謀長的朱培德站了起來,朗聲到:“國家值此大難,大家應多為委員長,為國分憂,少談些主義,多做些實事。剛才何部長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但是作為一名軍人,他的職責是什麽?是麵對強敵的退縮?還是不畏強*暴的戰鬥?!

人皆懼虎我入山,青鋒三尺斬獠猿!委員長,隻要您能下決心,益之願身先士卒,領舉國之兵,擊日寇於白山黑水!不成功則成仁!”

說完向著蔣敬了一個軍禮後坐下。

看到楊永泰搖頭,蔣介石道:“國家有益之等虎將,何愁黨國不興,忠心可嘉,勇氣可譽,不失我軍當年北伐精神之傳承!國之將才!然,凡事要分清輕重主次,此事應以外交斡旋為主,軍事爭鬥為輔,待我國內患將清,軍備強壯之時,一舉擊敗惡倭,以建不世之功矣!”

大家看到了蔣介石定了調子,知道多說也沒用,於是紛紛附合。由此南京軍委會電令北平:(著令張學良副總司令安撫東北之軍隊,切不可與之日方再起衝突,安心靜待國聯之調停,如日方繼續之挑釁,當以避讓忍耐之為主,不可為爭一時之意氣,損害黨國之基礎,做千古之罪人!)因此通電裏句句有“之”,故人稱為“之”電。

此“之”電一出,全國大嘩,山東、河北、安徽、江西、廣東*潢色小說?都市小說、廣西等各省紛紛成立請願團奔赴南京,呼喚聯絡,遊行哭號,以期能上達天聽,停止內戰,統全國之兵,以共禦外侮,保家守土。

而在江西被圍困的朱*毛紅軍,也由毛澤東起筆,通電全國,希望能放下黨爭,開啟和談,並明示可接受國府之改編,兩黨協作,共禦外敵。但這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了。

而在此時的奉天城內,王真元和黃顯聲、藏式毅與各地收縮到奉天周邊的將領們也在開會。隻見作戰室的大牆上掛著“沈陽地區敵我態勢分析圖”。

黃顯聲先向於會將領介紹了一番王真元,又把眾人的名字官職詳訴給了真元。有獨八旅的丁喜春、獨十七旅的黃師嶽、獨二十旅的常經武、騎三旅的張樹森、騎四旅的郭希鵬,省防一旅的於芷山等,原省防二旅的張海鵬被調到北平去後,部隊歸劃於吉林省主席張作相指揮,故沒有向沈陽運動。

真元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並向大家點頭致意。

大家各報了一下自己的編製,戰鬥人員共有八萬餘人,算上輜重、炮兵、工兵等部隊,可達十萬人。現在各部按預先計劃,以沈陽為中心分成三道防線與日軍對峙,除此外,其餘各部隊分南北各自歸建,這樣在東北大地上,就形成了以錦州、沈陽、吉林,嫩江四個戰鬥群,各自獨立又互為犄角,即可借勢,又可借力。

於期為止,以初步達到了真元的戰略布局,就等著日本人的大軍上門了,真元的原則是,不爭一時一地,而是要集中優勢兵力,攻敵一點,盡力成建製的消滅日軍有生力量,最好是成聯隊的滅。

而此時的日本內閣已向天皇屈服,戰爭動員令已向全國下達,“赤城”和“加賀”兩艘航母為首的特混艦隊,攜帶著十萬多名陸軍士兵,在民眾雷震天地的歡送聲中,緩緩的離開了東京橫須賀海軍基地,船首破開的水花就像支箭頭一樣指向了中國的大連。

雖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但卻沒有逃過張學良的耳目,一串串電波飛向了北平順承王府,得到了消息的張學良,手拿著翻譯好的電報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外麵天上南飛的候鳥,陷入久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