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氣衝霄
陳家灣就在烏江邊上,彭漢柏部已經完成了護送任務,在江口把物資交接後就踏上回程。大捷之餘,得知部隊已經升格成野戰一師----全國少有的加強甲種師,所以士氣非常高昂。交接物資時收獲通知:全隊回師陳家灣,恢複戰場,等待學習觀摩團。
有機會秀一把,不管是彭漢柏還是普通的二等兵,都興奮不已,於是申請到了回程的運輸船,走水路回陳家灣。春江水漲,來時走了兩天的路,輕舟順水回去竟是半天就到了。一個加強營的人到了舊戰場也不歇息就開始土工作業,彭漢柏是被手下搞得哭笑不得:本來隻是一個宿營防禦陣地,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但那些手下為了表現,硬是把陣地弄成固守陣地!“是恢複舊貌!原來打仗是怎樣就怎樣!誰叫你們亂來的!!”最終看著新陣地已經與實戰完全兩樣的時候,彭漢柏忍無可忍,出來罵人了……
觀摩團比彭漢柏部晚到了兩天,上千人的觀摩團可是囊括了整個野一師的作戰精英:正副師長譚笑、楊青帶隊,作戰參謀部以及全師各兵種連級以上主官及各連的訓練標兵都來了!另外,桂軍交流代培的十五軍二十七個連長、何健嫡係的一個三百人觀摩團、剿總的一個三十人觀摩團,以及被紅軍打得丟盔棄甲的吳奇偉部各連級以上主官,居然各自都成團來觀摩。剿總派來的那個三十人團的領隊竟是在重慶忙得燋頭爛額還抽空過來的侍從室主任林蔚!
雖說彭漢柏部所取得的戰鬥成果不小,但性質上卻頂多算是是一次團級行軍防禦戰,引來如此多的觀摩,可以說是譚笑和彭漢柏都始料不及的。
當然,來人中還有很多是抱著不相信的態度,前來挑刺的:如吳奇偉部和何健的嫡係部隊這兩檔人馬,就沒安什麽好心。畢竟雙方戰損比例根本不能用戰鬥來形容,就是屠殺,而且是被動一方對主動一方屠殺,誰信?其實連剿總派來的團也是將信將疑,當然團長林蔚還是比較相信結果的,雖然他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不認為譚笑是會謊報戰果的將領。
對於此時的譚笑來說,是穿越後第二次重大的考驗:因為他得忍受著巨大的感情傷痛,去為這次戰鬥重演作最終總結點評!望著東去的烏江,兩岸的延綿峰戀,此時的他隻有滿腔的感慨:青山處處埋忠骨!
時間不能洗掉或減輕心中的哀慟,但卻可以讓人學會忍受,此時的譚笑已經不再表現出開始時那種失常,他甚至是很平靜。隻是,在他的身上卻隱隱透出一種奇怪的氣質,一種好像置生死於度外的開朗和不死不休的執著,綜合起來就是一種完全無所畏懼的殺氣!
彭漢柏剛見譚笑的第一麵就很奇怪:尊敬的師座什麽時候擁有了如此強烈的一股殺氣?不是那種咄咄逼人,而是那種完全的無畏!以前,他曾經在一次對紅軍圍剿戰役中,在六個被包圍最後跳崖的紅軍戰士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氣質。但,那是人在殺紅了眼,絕了活路時才迸發出來的!現在的譚笑,在平靜的狀態下,就擁有了這樣的氣質----他一定殺過很多人!這是彭漢柏暗中的想法。
戰鬥的重演,譚笑他們帶來的各部精英和其他觀摩團的護衛部隊扮演了被屠殺的偷襲一方。最終,沒有人再對這場戰鬥的過程和結果懷疑了----這些進攻者們在不到半小時內被全殲!當然,也有些見機不對撤退的,但很快被彭漢柏部派出的包抄小分隊追殺殆盡。
“你憑什麽敢在麵對倍於己的來襲敵軍麵前分出小分隊包抄追擊?”吳奇偉好像終於找到了一絲漏洞,於是他向彭漢柏提問。
“報告長官,憑著宿營前的環境偵察,我們就能分析出敵人的頂量在多少人,在戰鬥中,通過槍聲就可以確定敵人的實力,根據戰場的交火的情況變化就可以推算出雙方力量對比的變化,所以,在我判斷敵軍已經被絞殺得難以為繼的時候,當然要派出部隊包抄給予敵人以最大的殺傷打擊!”彭漢柏回答。
“哦?你能做到剛才你回答的那些內容?好,確實是個膽大心細的猛將啊!”吳奇偉實在挑不出漏洞,就找了一句讚譽作為結束。但接下來彭漢柏的回答就讓他,不,讓所有的各路觀摩團長官們大吃一驚。彭漢柏的回答是:“在野一師精銳營,這很簡單,我手下所有的排長,甚至大部分的班長,都有那樣的臨戰火力判斷水平,至於臨場指揮的出擊時機把握則因人而異……”
這個彭漢柏,不,這個譚笑是怎樣練兵的!在座的各部將領驚訝萬分。
因為當時看戰報的時候,譚笑並沒有把後續戰報全部看完,因此,他也是現在才第一次知道當時的大戰原來還有彭漢柏派出逆襲部隊對殘存的遊擊隊員們進行最後的追殺這一幕。無疑,這又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心理虐殺!
譚笑扛住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會因為哀大而心死的普通一兵----現在,他飽受折磨的心靈已經可以經受任何意外的打擊,現在,他的神經比自己的二頭肌都粗;雖然,心還在滴血,但他已經做到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
接下來的戰術運用各細節的點評,以及針對每個到班、火力小組甚至是某個關鍵位置的個人的提問以及指導,或讚揚或糾正,譚笑的表現都流暢自如。不光是野一師的觀摩官兵們,而是所有的與會觀摩團代表,無一不聽的聚精會神----他們幾乎全部都有重新進入軍校的感覺!譚笑那些讓人耳目一新的講解,結合發生過的戰鬥細節提出的新的可能性假設,以及在假設發生時的應對……如果說,之前這裏的很多人還對譚笑的軍事素質有疑問的話,那麽這一刻他們的感覺是:千萬別讓我在戰場上碰到這個煞星,碰上野一師!
彭漢柏也以這小小的一戰成名,成了排在譚笑之後的野一師代表性名人。
林蔚在上次零陵之行中隻是個陪襯的角色,但這次卻是最高級的欽差大臣,自然地成了一群人中的核心。而他對譚笑的態度無疑也成了大家的心中衡量的標尺:譚笑是不是國軍最能戰的將領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目前剿總方麵最器重的將領!
雖然已經有寵辱不驚的修煉,但譚笑沒想到,對他心理的考驗會接踵而來!
第二天,當地為了向侍從室主任林蔚表示些什麽,他們安排了一場屠殺,真正的屠殺!他們挑出一百名那些被俘寧死不降的紅軍戰士、遊擊隊員們在眾觀摩團麵前集體行刑!譚笑不可推辭地要出席觀看這場殘忍的表演!
行刑的現場,原是一片荒蕪的曠野,平時難得有人經過。今天,這裏擠滿了人:除了行刑隊和觀摩團外,更多的是被逼前來觀看的當地老百姓。除了漢人,觀眾裏頭充斥著苗、侗、傜、土家等附近聚居的各族人民。雜亂的人群沒有人發出半點說話聲,所有的人心情都被恐懼的陰霾所籠罩,場地上剛剛破土而出的弱弱嫩芽在初春的寒冷山風中瑟瑟發抖!
原以為自己可以經受任何精神折磨的譚笑,雖然在後世裏曾經聽說過無數國民黨如何殘殺革命者的故事,但在親臨現場,直麵這一切真實畫麵的時候,也不禁全身在微微發抖!
行刑的過程,隻有那尖銳嘶啞的宣判官刮人心扉的宣讀聲和大刀砍在人骨上發出的喀喀聲!沒有後世文藝作品中激昂的口號:所有的被執行者,他們都被人用刀從一邊太陽穴橫至另一邊割開額上的頭臉皮肉,並且撕下來遮蓋住雙眼!嘴上有的用鐵絲,有的就用樹枝、藤蔓穿著兩片嘴唇……沉默,現場隻有沉默!那些被驚嚇到的老百姓甚至是士兵,已經在極度的恐怖景象中發不出驚呼!
那一顆顆血肉模糊的頭顱,隨著一聲聲“喀”“喀”悶響滾落在野地上……
這是一幅怎樣慘絕人寰的場麵!有的老百姓被嚇得暈過去,旁邊的人就會扶著他/她,不讓他/她倒下去,因為沒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倒下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也許會被認為同情赤匪?或是本身就是同黨?不知道。但人類在絕對的恐慌中團結起來了,至少,他們會互相扶持!沒有形容詞可以形容這樣的場景,沒有任何一支筆能真正描寫這樣的氣氛!
痛苦、壓抑、恐怖……無數讓人發瘋的元素襲擊著譚笑!
痛苦、壓抑、恐怖……無數讓人發瘋的元素襲擊著觀看的每一個人!
是誰?!是什麽人?!他還是人嗎!誰能想出用這樣的一種血腥來對待同類!!
觀摩團裏居然有人也暈過去了,不光是那些女軍人,甚至有上過戰場的男軍人!
譚笑當然不會暈,他痛!他恨!他難以名狀自己的感覺!
最後一個被砍殺的人已經倒下了,坐在草草搭建的觀禮台上正中央的林蔚,努力克製著身體的發抖下令:“完了,回去吧!”
……有個少數民族,他們不養狗,養狼。他們把一窩的小狼崽放一個深深的土坑裏,刻意弄傷一隻,讓它流血。然後,餓極的小狼就會以同類為食,直到剩下一隻,成為狼煞!然後,他們馴養那隻狼煞……
譚笑想起在後世的訓練基地時,一個來集訓的軍犬訓練員酒後跟他講的故事。他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現在,他感覺自己就是一條狼,那條狼煞!
見慣了同類的鮮血,以自己的同類為食,他成長了,活下來了,心裏卻充滿了恨意與戾氣!“殺!我要殺!!殺!殺!!殺!!!”心裏,譚笑忽然發出一聲響徹他靈魂空間的怒嚎:“喔嗚~~~嗚……”
在回零陵的歸途中,那個在荒野裏宿營度過的夜晚,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虐殺了無數的人,日本人!有的被他把舌頭生生扯出來,像領帶一樣掛在前襟處,一時也不得便死,隻在那抽搐;有的被他一刀刀慢慢地割,割下來的肉片被塞回到主人的嘴裏;有的被他剁掉四肢,人棍一樣扔在一個很大的紅火蟻巢旁……直到。他割開一個日本人的肚子,用鐵鉤勾出那個日本人的腸子慢慢地走著,那個日本人捧著腸子在後邊跌跌撞撞地追著的時候,他醒了。
醒來的譚笑仰望著帳篷頂部,沒感到一絲的寒冷或者害怕。反而,他在笑,陰著眼微微翹著嘴唇殘忍地笑!他饒有興趣地回想著夢裏的情形,聯想著後世的恐怖片、小說以及紀實曆史上的種種虐殺……
譚笑變了,又變了!在種種所見的慘絕人寰刺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不再是後世那個單純、守紀律、關心戰友的好班長。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骨子裏深深地埋藏了仇恨與殘忍的冷血軍人!
他在構想著未來部隊的深入建設:迷信,是一種可以利用的東西。仇恨,是一種必須要灌輸的元素……冷血、殘忍、無所不用其極的戰法、無所顧忌地施為……對了,後世所說的無限製戰法!對了,那就是我要的軍隊!那就是野一師,不!野一軍,不!野戰軍!對!中國野戰軍!我的野戰軍!無限製戰法的中國野戰軍!!
至於戰爭俘虜,----他譚笑的部隊還會有俘虜嗎!?這一刻,他開始對國共兩軍都優待日本俘虜的做法感到可笑甚至是鄙視:假惺惺!
譚笑不知道,他一念之間,在這個時空,未來的抗日戰場上中國將出現一支怎樣的軍隊!一支怎樣震驚世界的恐怖之師!
“在歐洲,那次大戰中,曾經有一支德軍連隊,在一場連續十天的持續戰中活了下來。他們被堵在一處陣地上,在沒有水,沒有糧食,沒有援軍,沒有彈藥的情況下活了下來。十天!他們怎樣做到的?你們能想得到嗎!沒有糧食!沒有水!!”譚笑喊著,在一大早的集合中就開始對士兵們進行教育,雖然還沒回到零陵。野一師居然在行軍途中依然不中斷訓練教育!這讓所有同途而行的各支軍隊將領都不禁感歎:“鐵軍是怎樣打造出來的呀!”
“我告訴你們,他們這樣活下來!他們割開俘虜的血管,像那些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喝光他們的血!他們生吃他們的肉!在敵人進攻的時候,他們把死人身上割下來的肉切成一條一條,纏在機槍的槍管上,用槍管去做烤爐,等敵人退卻後,他們就能吃到熟的肉!他們在陣地上的死屍身上收集彈藥,用於擊退敵人下一次進攻,並且在陣地前沿留下更多的“糧食”……最終,他們活了下來!”譚笑開始對他的士兵們進行無限製作戰理念灌輸。
是的,無限製,用一切可能的方法和不可能的賭博去殺死敵人。沒有任何的道德約束,沒有任何的精神禁忌,一切隻為殺!殺死對方,讓自己活著!隻有殺死敵人自己才會活著,自己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殺死敵人!沒有妥協,沒有投降,沒有憐憫,沒有人性!這,就是無限製作戰的精神!
當然,這些內容,譚笑不會在友軍麵前提及。在自己的部隊中也隻是以戰例分析的形式,把一些他在後世各種資料中得來的最殘酷的戰場求生技巧和案例以歐戰某軍的說法,不斷的,以積累的方式,使他的士兵們潛移默化地慢慢變成純粹的殺人機器!
假如沒有穿越,在原來的時空,譚笑會是一個像那部《士兵突擊》裏的班長一樣的真實版好兵。他的本性多情而略帶靦腆,他善良、純真、富有同情心、也有著些不切實際的幻象。----他,是個好人。
但他穿越了,成為了一個師長,而且在日本人就要全麵侵華的前夕。所以,他沒有選擇,隻能是繼續他在另一個時空的軍旅生涯。他振起了蝴蝶的翅膀,已經改變了不少的局部曆史,也被自己的翅膀所傷。現在,在精神上受到了一連串超強烈刺激的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或是一個變態者。
按照後世某電視劇的說法,一支軍隊的氣質將由這隻軍隊的締造者的精神去決定,那麽,野一師將注定成為一支殘忍好殺、極度變態的軍隊!
回到了零陵,第二天一早師長譚笑就下達了命令:要求何紹唐馬上通過他能動用的特殊渠道,把湖南位於野一師防區乃至附近兩百裏的所有日本人,不限於間諜或可疑身份的日本人的資料全部弄來在野一師的軍情處備案。
對於間諜或可疑人物好理解,但所有日本人則有點過了吧?何紹唐心裏雖然知道這位義兄對於日本人好像有刻骨仇恨,對部隊的保密工作也開始越來越嚴,但要把所有平民的資料都弄來,監控也沒那麽多人手啊?!不過雖然心裏有點疑問,但他還是去認真地執行這個師長交代的特別任務。----對他來說,隻是打進個電話或是發兩份電報,然後靜靜地坐著,一天內就可以做完的工作。
而譚笑在觀看了他離開幾天後部隊的訓練效果後,到了部隊裏很出名的一個連:“山鬼連”的連部。
“山鬼連”是全師裏一個比較特別的連,他們大多數是來自兩廣一帶的苗、傜兩族和隻有兩成左右的漢族山民組成。裏頭的很多人在野一師都小有名氣:比如那個能潛伏在路兩邊山上的竹林裏,等車子經過時縱身抱著山邊的竹子往下滑,就能借助衝力和竹子的柔韌性直接無聲無息落到大路中間的車頂的莫三;那個喜歡到處找蛇吃,並且被毒蛇咬了後最多頭暈一會就沒事的怪物老苗子苗大膀子;那個走過山墳連蟋蟀都不會停止歡叫的“攝青鬼”傜佬姚誌……
這群人都是進了部隊沒多久就被譚笑因為他們的特長集中起來訓練的,按原意就是要打造成後世的特種部隊。不過,很快譚笑發現他們的弱點:文化水平太低,基本不認識字,在識字班的進步也比一般人慢很多;而且包括那些漢人在內還很多講不了官話即後世說的普通話,僅僅是加上手勢勉強能說個事情大概。所以譚笑隻能把原計劃取消,僅僅把他們訓練成一支在山地具有超強生存和作戰能力的行動隊。同時,也把他們的一些特點總結歸納,讓那些以後要發展成特種部隊的精英訓練營的成員觀摩和模仿。
譚笑到了他們的連部,看見他們正在進行著最重要的訓練:講官話,寫漢字!很少有的,譚笑打斷了他們的訓練,開始給他們布置任務,是正式以野一師師部下令的秘密任務!
這群人除了在山地上有他們異於常人的生存能力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殺過人,更準確點說,都殘殺過人並且沒有任何的負罪感或直接就以此為榮!那個莫三原本就是靠他的絕活在桂北的山路上以劫殺商旅為生。後來失手被擒,恰逢全州保安團要敢死隊和西進的紅軍拚命,直接在死囚牢房裏入了伍。打仗的時候卻當了逃兵逃出廣西,本來他是要在當時的暫二十三師躲避風頭才參軍的,後來呆了一段,對這支部隊有了感情就沒再走了。現在是“山鬼連”的一名排長。那個苗大膀子是個在饑荒時敢殺人為食的主、那個姚誌則原本在寨子裏就是幾個專門在祭祀的時候負責到外邊獵頭的“勇士”之一……像這樣的半人半獸類,在“山鬼連”裏一抓一大把。
譚笑給他們的任務就是秘密捕獵目標日本人,並且交由他們做示範對部隊分批進行小範圍的活體殘殺訓練!
(作者:一個普通人要成為一個殺伐果斷的將領,心路的曆程遠比裝備的加強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