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人入職攻(4)
環境視察完畢,張誌祥又要帶徐巍到後勤科,領辦公用品和電腦。
“給前輩您添麻煩了。”徐巍再次感謝。他知道,張誌祥現在是義務勞動。自己又不是美女,沒有以身相許的權利,唯一能做的就是道謝。
後勤保障科是徐巍的老東家,舊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科裏一切如故。張大大見到徐巍,以為是來告別的,非常熱情地過來招呼。一聽徐巍來搬電腦,立即轉態,謊稱自己手痛;撒完一個謊後仍擔心效果不足,又補充一個,說自己內急,須上洗手間解決,成為因搬電腦而引發內分泌失調的第一案例。
自徐巍走後,後勤科獨剩張大大一人撐場麵。培訓前的一個多月,張大大工作細致,態度熱情,希望憑借優異的表現爭取早日調離。不料他的表現太好,受到全科上下一致好評,科長拍板說如此人才絕不能錯過,於是想方設法將其留下。今天任命通知正式下發,張大大發現自己原封不動留在後勤科,經常偷懶的徐巍反倒被調走了。他終於明白官場的冷暖,於是向徐巍學習,能懶即懶,反正在機關做事,做多做少沒有一個標準。要忙,忙一天也忙不完;要閑,一天到晚喝茶看報紙也無所謂。如果要做事,一定要讓領導看見,否則就會像普通女人的豪門夢,做了也白做。
此時,領導不在,自然是偷懶時間。不過,按照張大大的話來說,這不是“偷懶”,是“偷閑”。
青壯勞動力走了,留下一屋子老頭兒,自然幫不上忙。張誌祥和徐巍隻得分工合作,將東西搬走。
曆盡艱辛,電腦算是領到了,但這電腦明顯是前朝遺物,撲麵而來的是夾雜灰塵的曆史氣息。對待曆史文物,必須有考古學家的精細與耐心,首先把它輕輕擺放在桌麵上,再用抹布慢慢拂去表麵的塵土,然後小心地將線路連接好;過程中稍有不慎,文物即有粉身碎骨的風險;待一切完成後,接上電源,文物居然能順利啟動,實為考古學的奇跡。
一番擺弄之後,電腦算是恢複了原本的麵貌。徐巍順手把辦公桌整理了一下,倒掉了抽屜裏的垃圾和幾個動物的屍體,再把茶幾和沙發清理幹淨,打掃了地麵,倒了垃圾,辦公室頓時整潔不少。
搞完衛生,徐巍無事可做,隻得坐在那裏發呆,忽見張大大手痛康複,抬著電腦,於門前掠過,掠進了宣傳科。
忙完自己的事,已是午飯時間,徐巍決定去單位食堂用餐。
徐巍第一次在市局的食堂用餐,和人的其他第一次相同,他的心情忐忑不安。不過,他顯然是多慮了。經曆了警校食堂的殘酷洗禮後,任何人都能煉就出無所不吃的超強適應能力。看來,警校的食堂也是培訓的一個關鍵環節。
市局食堂的開飯時間是11點30分,徐巍提前五分鍾下來,滿以為能占個好位置。不想單位裏空閑的人為數眾多,大堂一早聚滿人,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
徐巍排在隊伍最後麵,安心等待。等了好幾分鍾隊伍依然原封不動,又等幾分鍾,食堂裏的人越聚越多,但隊伍依舊不動。徐巍細心研究了一陣,才知公安局裏排隊打飯都是以科室為單位,一人在隊伍中,同科室的人紛紛過來投靠,盡顯團結的力量;隊伍也像是人臉挨了幾個巴掌,肥了整整一圈。當然,也有些獨來獨往的獨行俠,他們倒是直接,排隊都從前麵排起。
原來,打飯和工作是相通的,有熟人的靠熟人,沒有熟人自己想辦法,否則就會進步緩慢甚至原地踏步。徐巍不禁感歎,機關裏無處不是學問啊!
徐巍沒有發現可依賴的同伴,也沒有當獨行俠的勇氣,隻好循規蹈矩,苦等多時,待人群漸去,終於緩緩接近了打飯窗口。
打了飯,才發現大堂的座位幾乎坐滿了人,僅有的幾個空位均保存著堆積如山的飯後遺物,看了讓人食欲大減。苦苦找尋之後,徐巍終於覓到一個遺物較少的空位,飛奔過去坐下,猛然發現,趙蕊蕊坐在對麵。
同為政治處的人,在沒有任何人為因素的情況下坐在一起,隻能解釋為緣分。
既然是緣分,徐巍還是要尊重的,於是打了個招呼,“嗨,這麽巧。”趙蕊蕊不願浪費一個音節,點頭回應,把聲音節省下來。
兩人默默地吃飯,略顯沉悶。徐巍想了一下,決定用彼此共同關心的話題來打破尷尬氣氛:“我剛剛見到張大大搬了電腦到宣傳科,弄好了嗎?”
“好了!”
“你最好試一下,那些電腦都舊得像古董,開不了是很正常的。”
“我那台是新的。”
徐巍聽著覺得不對路,雖然差別待遇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差那麽遠吧!自己的問題,在她身上就不是問題了。徐巍不想再談電腦,轉而談論夥食:“這裏的飯菜做得挺不錯的,比培訓班的食堂好多了”。
“哦!”趙蕊蕊哼出一個字,以表示沒有繼續聊天的興趣。徐巍很識趣,知道碰了釘子,不再說話,專心吃飯。
“徐巍,你是學中文的,會寫詩嗎?”趙蕊蕊突然問。
“寫詩?會一點吧。”徐巍沒有深究話裏的深意,隨口說,“寫得很差。”
“那首詩是你寫的吧?”
徐巍生平寫的詩歌不足十首,僅在詩歌論壇上發表過,不料這潛得很深的潛能還是被人發覺,心裏大聲稱讚對方有慧眼,臉上則不動聲色,說:“你讀過我寫的詩?”
“噗!”徐巍幾乎要把嘴裏的飯吐出來了,弄得咳嗽連連。當年周公吐哺,估計也是被上門拜訪的人嚇出來的。
“看來,真是你寫的。”趙蕊蕊很有當今經濟學家的風範,光看表象就能得出結論。
徐巍自覺槍手工作做得完美無瑕,想不到還是被識破,心想這女子果然了得,讀了詩歌就能憑意境猜出作者的身份。
“告訴你的朋友,找人代寫情詩是一種惡心的行為。還有,給你一個忠告,詩寫得差就不要幫人寫,不僅丟人現眼,還會耽誤了別人的好事。”趙蕊蕊說罷,起身走人,留下被踐踏得體無完膚的徐巍獨自發呆。
在不到十分鍾的光陰裏,徐巍先吃釘子再吃罵,肚子已飽得厲害,再無胃口吃飯,坐了一陣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