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葉臨池和母親約在全聚德見麵。

座位是車婷預訂的,她有著一副鴻門宴的架勢,當然她是項羽的角色,想要一隻烤鴨的功夫,把未來的婆婆拿下。

在出租車上,車婷手不離鏡,一張小臉不停地塗塗抹抹。“我美嗎?”“我可愛嗎?”“我是那種婆婆喜歡的兒媳婦臉嗎?”車婷一個勁地問。

葉臨池的回答是肯定的。盡管他心裏也在打鼓。

就在昨天,葉臨池才打電話告訴告訴他媽,有個女孩子要一起吃飯。

他媽慢悠悠地說:“等你考上研究生再吃也來得及。”

一聽這話,葉臨池就知道形勢不妙。

“她一直在照顧我。對我很好。”葉臨池隻好打人情牌。但是他清楚自己說沒有半分謊話。他的飲食起居,幾乎是車婷全盤打理。即使自己有對不起車婷的事,車婷待自己卻是一如既往。

“好吧。”他媽回答得不能再勉強。

葉臨池祈禱今天的晚餐,兩個女人能夠相看兩不厭。兩人下出租車,大老遠就看見她媽大老遠就朝這邊揮手,於是趕快小跑上前。

葉媽眉眼全是笑意,見到葉臨池激動得抓著他的手,從上到下看了一圈。

“這就是車婷。”葉臨池連忙把車婷拉到他媽麵前。

“你好。”葉媽給了一個非常官方的微笑。

“阿……阿姨好。我訂了包廂,咱們進去吧。”車婷說。

盡管開著空調,葉臨池手心卻開始冒汗。來的路上,他還指點車婷,他媽聊起家常來可能會顧不上車婷太多,讓她說話得學會見縫插針。沒想到,一坐下,葉媽張口就是:“不帶愛相,LIA。”

車婷眼睛都睜圓了。她看著葉臨池,一臉“你媽居然說長沙話讓我怎麽見縫插針”的表情。葉臨池也不解,自己的老娘自己最清楚,她在長沙說普通話都說了大半輩子了,怎麽到了北京卻說起長沙話來了。

“大老遠來北京培訓肯定吃不消。今晚吃完要不帶你去個大保健?”葉臨池說。

“我知道有一家店spa做得很好。”車婷馬上接話。

“怕懶得。”葉媽說。

車婷一臉懵圈的樣子。

“不去就算了,媽你在北京要不要多玩幾天再回去?我讓車婷帶你去長城、故宮走走?”

“我可以……”車婷正欲搭話,就被葉媽打斷了。

“蠻巧。”葉媽說。

車婷不懂長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從語氣中,她可以判斷出來,這是一句拒絕的話。

早在初中時候,葉媽和葉爸就帶葉臨池來北京玩遍了各個景點。葉臨池也預料他媽肯定沒有時間去,這麽問的原因,無非是確定了一點,他媽並不想去了解車婷,哪怕麵上的敷衍都不想,所以才來了這麽一出。

烤鴨上來了。

師傅片好皮,端上桌,鴨皮看上去直冒油光。

“來,吃。”葉媽很官方的招呼車婷,隨即,又開始用長沙話跟葉臨池聊了起來。

車婷的表情冷了下來,她也不再說話。

葉媽問葉臨池複習的情況,也聊了聊家裏的事情,說自己和他爸兩人馬上就要退休了,現在就盼著葉臨池能順利考上研,早日找份工作穩定下來。現在房價越來越高,再晚了夫妻倆擔心以後買不起。

葉臨池聽了心一直往下墜。他發現,媽媽的臉上已經有了掩藏不住的衰老,皺紋從粉底裏蔓延出來,鬢角裏也隱隱有著星星點點的白發。這個年紀了,卻還要擔心她快要而立之年的兒子……

這個晚上,葉臨池說了很多讓他媽放寬心的話,充分表達了自己對於“二戰”信心。最後還不忘提到車婷,考研若成功,軍功章上有自己的一半,更是有車婷的一半。

葉媽這時才仔細地看了一眼車婷,看得車婷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家小池別看年紀不小,可是生活中很多事情比較大意,姑娘你要多擔待一點。”葉媽用普通話對車婷說。

“會的會的!你放心阿姨!”車婷連忙點頭。

吃完飯已經是10點多,買單的時候,車婷要付錢,被葉媽阻止了,兩人還推搡了好一會。“我不會讓你一個小姑娘付錢。”葉媽說。她第二天一早的飛機要趕回長沙,買完單後就打車先回了酒店。

“你媽不喜歡我!她根本不喜歡我!我的身高體重年齡學曆家庭,她根本就不在乎!”葉媽前腳一走,車婷就翻臉了。

“不是,主要是跟我有太多話要說了,她顧不上你,再說她也不怎麽會說普通話……”葉臨池極力不讓車婷往那方麵想。

“你媽是喜歡那個小三吧!那個惦記完別人老公又開始惦記別人男朋友的小三!”車婷冷冷地說。

葉臨池感覺自己的血一下子衝了上來。“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惡毒!”

“我惡毒?她惡心!”車婷攔了一輛出租車,摔****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