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透杜夜現在毒狀,宋歌緊趕慢趕把藥丸做好,派雲珠送給他。

雲珠回來念念叨叨,吐槽杜夜身邊那個侍衛是個冰塊臉,毫無表情,一動不動。

宋歌喝了口茶回憶,那個侍衛名喚竹忪,貼身服侍杜夜,方便幫杜夜做點不幹淨的差事。

比如上次在皇宮內刺殺宋歌一事,就由他出手。

那夜雖看不清長相,但刺客的身形與那雙置她於死地的眼睛深深印在宋歌腦海裏,她在宰相府與竹忪遇見第一麵就認出了他。

“對了小姐,我與影兒今日出門買點食材做吃的,您要同我們一起出去嗎?”雲珠問宋歌。

宋歌對著庭院抻了抻手,一臉疲懶樣子,語氣綿軟:“別了,讓我好好休息,你們出去玩吧。”

“小姐近來做藥累著兒了,等我們上街買點有趣好玩的,帶回來給你。”影兒探出顆頭在雲珠身後道。

宋歌回來,躺在小床榻上,闔上眼,微微的點頭。

兩小丫頭攬著對方,往外走了。

聽腳步聲越來越遠,宋歌睜眼,一骨碌從床榻上爬起來。

她用小木盒裝了些糕點餅幹,朝“想容居”去。

她想了很久要去看玉娘,上次被杜夜攪和了,前幾日一直在忙,現在終於有時間了。

雲珠那愛吃醋的丫頭也不在,她可以在玉娘那兒多待一會兒。

*

“想容居”花木逶迤,看似清雅,但卻處處金貴,鑲玉石的橋梁,繞金邊的門框,走進主宅,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千年水沉木。

宋歌一雙眼在宋魁玉身邊練出來,異常敏銳老道。

對玉娘這院子的評價就是金銀堆砌的優雅,有風味、氣韻,確實便宜。

這兒小橋上撬下的一顆玉石比得上尋常百姓大半生的奮鬥。

杜夜真是用心良苦,所有好玩意兒都往這送。

對比自己那院子,宋歌覺得簡直沒眼看。

玉娘身邊圍著五六個丫鬟,宋歌來時,她在庭院內彈琴,丫鬟們站在一旁聽。

她為人謙和,向來不會為難人。

宰相府上下,仆人到管家借十分喜愛她。

“宋歌!”瞧見宋歌,玉娘一臉喜色,綠色裙擺飄揚著走來。

“你終於來了,我來這麽多日都沒看見你,向杜公子問你,他又不說。”玉娘把宋歌拉到廳內,兩人坐在椅子上,拉起手敘舊。

宋歌當初將她從玉魂銷中帶出來,便將自己與杜夜的事情,據實相告。

玉娘生在青樓,但性子剛烈,一度對說出真相的宋歌嗤之以鼻,恨她當初那樣對待杜夜,讓杜夜受傷深重。

後宋歌一次次前往,訴說當初的原因,表明自己改過決定,玉娘才慢慢接受她,兩人還漸漸成了好友。

“你剛才在彈什麽,曲調清朗短促,不像你之前彈的曲風。”“那是北疆的放牧曲調,宰相是北疆人,前些日子來時特地帶了曲譜,讓我練練,彈給他聽。”玉娘扶著杯盞笑。

宋歌撇嘴:“我說呢,你以前的風格柔美婉約,與這曲調不同。杜夜真是,自己想聽該去外麵聽,為何麻煩你練來給他彈,真會享福。”

兩人雖和解了,但玉娘知曉他們二人不對付,無論誰,提到對方都要沉下臉來。

“沒事的,我現在依靠宰相討口飯吃,練練琴而已,日子已經輕鬆多了。”玉娘輕聲道。

宋歌拍著桌子,認真看她,表情嚴肅:“玉娘之前是你救他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沒有當初付出,讓他去考科舉的你,杜夜就當不上宰相。你得把自己位置看清楚了,別受他欺負。現在就欺負你,以後在一起你更對他言聽計從了。”

宋歌頭頭是道地開導她,玉娘玉雪樣的眸子,聽見“在一起”時,充滿訝異。

趕緊拉過宋歌的手,“宋歌,你說什麽呢,怎麽能說我和宰相……”

她眉間緊張又嬌怯,流露著隻言片語:“我和宰相不是那樣,你誤會了。”

“我和他……”

她欲言又止,眼底水波流轉。

宋歌知道她經不起打趣,以為玉娘害羞,便緩聲:“好了好了,我不再問了,但你記住別被他吃定了。”

杜夜這男人,得寸進尺,後天環境導致他性格防備沒安全感,所以即使對喜歡的人也不會放下偽裝,一心隻要自己快樂。

兩人還要說什麽,丫鬟的一聲通報卻擾了清淨。

“玉小姐,宰相來了。”

玉娘與宋歌看去,隻見院外一道玄色身影越來越近。

杜夜剛下早朝回來,官服套在身上,鑲有祥雲的衣角板正華貴,蛟龍張開爪牙配上他那張陰冷沉沉,偶爾泛上邪氣的臉,簡直生動形象。

與現代影視劇裏要謀權篡位的反派一個神采。

“你怎麽在這兒?”

宋歌安分待在椅子上沒動靜,杜夜開口便冷聲問她。

聽他語色不對,玉娘過去打圓場,輕聲道:“宰相,宋小姐過來看我,她還送了糕點過來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

“糕點?”杜夜冷笑一聲,眼色如寒星射到宋歌送的木盒子上,掀起嘴唇對玉娘說:“你該扔出去,她送的東西,應該不合你胃口。”

“不會。”玉娘要解釋什麽,被宋歌攔住,她來到杜夜麵前。

“宰相是說我送的東西不幹淨?”

沒想生氣,但杜夜進來就衝她開火,宋歌是忍無可忍,才與他正麵嗆起來。

眼角上挑,那雙泛著邪氣的眼眸此時寒光溢出,杜夜嗓音懸著,對上宋歌的眸子:“對,你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宋歌,在你院裏待好了,少來這個地方。懷心思別用在玉娘身上。”杜夜冷著眸子警告。

宋歌心底大白眼翻過去,深吸口氣,按耐著焦躁性子,在玉娘眼色示意下克製怒氣,不與他計較。

反正她來看的人是玉娘不是他,與他置什麽氣。

正要轉身,手臂卻被鉗住,杜夜將她往外推。

“出去。”

宋歌懵了,語氣有種不解的笑意:“我出去?沒有先來後到嗎,你找玉娘有事,我也有事。你怎麽不走?”

她眼色添上鋒利,揚起臉與杜夜對視,男人聲線冷凝:“我再問遍,你出不出去?”

“不……啊!杜夜!”

脖子一緊,宋歌被杜夜提溜起來,小腿猛的在空氣中亂蹬,卻顯得蒼白而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