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要命的倔強,宋歌沒轍,歎了口氣,趕緊把藥箱打開。

用棉簽沾沾清水,一下一下,緩緩地輕輕擦拭幹涸的血跡,先做清潔。

沒擦兩下,赫寒就抬起胳膊,把宋歌擋在身外,嗓音透著濃濃厭惡:“別碰我。”

宋歌沒讓他胡鬧,直接找來繩子,把赫寒的手臂綁在鐵**,“你這傷口再不處理會感染,想死是不是?”

她有點惱了。

“嗬……”少年喉間翻滾嗤笑,一雙黑眸滿是嘲諷。他沒說話,但神色在無形地諷刺唾棄。

宋歌見習慣了,沒在意。她在棚裏找了個小碗,把隨身帶的礦泉水全部倒進碗裏,把消炎藥磨成粉,小心翼翼沾濕棉簽,輕輕塗在赫寒傷口上。

他眉角抽著收縮,宋歌心一凜,手抖了抖,緊張問:“疼嗎?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女孩頭上綁著繃帶,翹鼻紅唇,眼底閃著瑩瑩透徹的光,睫毛上挑,襯得小臉清純柔美,此刻她眉頭皺著,澄亮眸子內全是赫寒的身影。

赫寒愣了片刻,撇開眼,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下頜繃緊,沒給一點回應。

“那我慢點,要是難受你就告訴我。”宋歌提溜著小心髒,看了眼硬邦邦的棉簽棍子,放在一邊,直接用手去沾清水,卷上藥粉,然後一下一下用指腹輕輕點在赫寒傷口上。

她眼睛看到赫寒攥緊了被角,於是點的更輕,從臉頰到顴骨,額頭到鼻梁。

終於快到嘴角的傷口時,**人聲色沉悶:“用棉簽。”

宋歌手抖了抖,不敢怠慢,趕緊幫他換成棉簽。

身上、背部傷口處理好後,宋歌燒了點開水,把鎮痛藥喂給赫寒。

藥片製得略長,直接咽下去會卡在喉嚨裏,十分難受。用手掰,又掰不動。

宋歌一急,直接上牙,“嘎嘣”把藥片咬碎成兩半。

把它放在脫了繩索的赫寒手心,對方愣了愣,下秒把藥把藥扔在地上,兀自重新取了課藥,咬成兩半,自己吃下去。

宋歌有點尷尬,心想自己確是自作多情,赫寒那麽討厭她,怎麽會吃她咬的藥。

雨棚後的小路常常有運沙、運石頭的卡車路過。

輪胎聲碾壓脆弱的幹裂水泥地,掀起半邊天的灰塵與喧囂。

赫寒棚子後的窗戶是上一任住戶用布簾子縫起來的“布窗”,曆經風雨洗禮,已經掉了半邊角,像七零八落的碎花瓣。

卡車碾過,飛沙走石,迅速迅速透過縫隙衝向棚內。

宋歌下意識撲在赫寒身上,手環繞他的肩膀,用身子擋住他傷痕累累的上半身。

她自己則承受著窗外子彈彈射般的砂礫石子。

“噝……好疼……”

造成地震效果的卡車終於駛過,宋歌摸著自己又被石頭砸了的後腦勺,疼的齜牙咧嘴。

她把赫寒鬆開,見到滿室的灰塵又從包裏拿出個口罩,不由分說套在他臉上。

赫寒涼著眸,神情仿若厲風中的野狼,瞧著宋歌捂著腦袋在肆意飛揚的灰塵中跺腳的喊疼,他周身都溢滿了寒涼氣息。

塵埃落定,宋歌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腦袋,撩眼看向赫寒:“你喜歡吃什麽,我去菜場給你買隻野雞補補?”

赫寒扯下口罩,看她的眼色淡漠,“宋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麽?”

宋歌:?你要是真知道就好了!

“我為了什麽?”宋歌倒是很好奇,赫寒到底怎麽想自己。

少年眉宇寒涼,嗓子透著喑啞冷意,窗外明亮日光灑在他肩上,卻看不到半分柔意。

“赫氏,你想都不要想。”

他身子虛弱,話音卻充滿篤定,儼然主宰者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