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宋歌?”
睡夢昏沉間,宋歌聽見有人在她耳畔說話。
陽光乍現於眼簾內,明晃日色下,她看見個熟悉的身影。
“你可算醒了,我的祖宗,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
楊曉彤是她的經紀人,現實裏的經紀人,兩人一起長大,讀一所大學……
嗯?
她……她回來了?
“曉彤……我手機呢?”
宋歌一時不敢確定,直到拿到自己的手機,翻到裏麵曾經自己一張張拍出來的照片,全是她在現實中自己拍的。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你看你出車禍了吧,別以為現在是病人我就不說你。”
“你看看,加上住院時間你遲到的那幾分鍾算什麽,咱們又不是大演員天天有記者蹲,報道什麽耍大牌,你個四處拍戲的小龍套,天天累死累活,還那麽實誠,幹什麽呀這是!”
楊曉彤一邊叨叨一邊去門口把外賣拿進來。
這是她給宋歌訂的湯。
“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反正現在沒戲約,就把這次當假期,等身體養好了再去拍戲。”
宋歌拿過勺子,側臉被傾瀉在窗內的陽光籠罩著,沒有睡了良久的精力飽滿,反而身子虛耗,精疲力竭,隻有她自己直到,她去了不同時空,在書裏和不同人物糾纏,現在終於回來,恍如隔世。
*
宋歌心情留駐於那些小說世界,但現實很快把她拉回來,當楊曉彤把房東插在她家門上的大堆催款單帶到病房時,宋歌捏緊了拳頭,確定自己是真回來了。
“你那個房東真勢利眼,當初聽你是演員,天天往外跑,住房時間不多,笑得合不攏嘴。現在聽你住院,可能沒錢租房子,立馬跳起來要收房子,川劇變臉都沒她那麽快!”
“你就是為了看她川劇變臉才沒幫我把房租交了?”宋歌瞥她,眸子帶著寒意,看著楊曉彤一下變心虛的眼神,笑了一下,磨牙道:“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把我的片酬借給你那做什麽生意都失敗的前男友去了!”
“不是前男友,我和他沒分手,隻是我單方麵考察他。哎呀你那點錢叫什麽片酬,說得怪唬人的,那就是工薪階層水平的工資……”
聽她死鴨子嘴硬的話,宋歌絕望地閉上眼,好懷念第一個世界為她揮金如土的赫寒,嗚嗚嗚。
本就不多的積蓄被楊曉彤一禍禍,宋歌連醫院都不敢住了。
趕緊收拾好行李,回家帶著。
在外麵呼吸一口都要收錢,她一個卑微打工人不配生病。
*
回了家,趕走楊曉彤,宋歌倒在**。
她租的房子在個老小區,年久失修又破敗,裏麵住的都是些老爺爺老奶奶。
大晚上,宋歌怕驚擾人,嚇著爺爺奶奶們,憋住了情緒,沒喊出聲來。
側身,她抱住被子,把頭埋進去,越想越委屈,
為什麽她的人生沒一點變化,或者說,一直都沒改變。
現實裏,她是個空有理想,其他金錢、運氣什麽都沒有的一億光年開外的小演員。
以為完成任務,從係統裏回來有額外獎勵,不說特殊技能、金手指,至少讓她富裕點呀,想想以前在小說裏見識的係統,宋歌覺得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
楊曉彤似是覺得挪用了宋歌的錢,過意不去,這次開會極力給她爭取了個好資源,奇幻現代劇女二號,金牌編劇,自帶流量。
“我跟你說,那個編劇之前是寫小說的,聽說寫了一水兒挨罵的書,但人家就是能把我讀者心理,圈了不少死忠粉,現在轉行做編劇也很吃香。”
宋歌吐了牙膏沫,看著鏡子裏靠在門框上嘰嘰喳喳的楊曉彤,覺得這貨真是天生娛樂圈打工人,半夜三點興致能好成這樣,真牛。
兩人從出租屋出發,楊曉彤開車一路尋黑把宋歌送往拍攝基地。
這部劇為了配合大編劇的檔期,時間安排緊湊,導演組根本沒時間精挑細選符合條件的演員,隻能給各大公司幾個名額,讓他們送幾個有底子,路人緣還不錯的演員過來。
這大餅能砸在宋歌頭上,她受寵若驚。
今天先去拍攝基地,直接演第一幕戲,宋歌專業院校出身,當場記台詞不是問題,就是人設和劇本故事她還沒看過,沒了解內核,總還是有點慌的。
向楊曉彤要劇本,但她支支吾吾的,閃爍其詞,透過車窗看黎明前的漆黑,宋歌心底總有點不安穩。
車子一路顛簸,濃鬱的黑包圍視野,燈光將道路照得坑窪,困意湧上來,宋歌靠著車窗,漸然睡著了。
山裏鳥兒鳴啼清脆,《遇見》這部劇雖然是現代片,但奇幻元素很多,整劇有三分之一都要在山洞內拍攝完成。
攝影組跟當地村民了解了情況,得知幾周後就會有連續一季的陰雨來襲,綿綿不絕,設備和演員等不及,隻能先趕著來山洞取景。
“楊曉彤,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什麽女二號是全劇都在棺材裏躺屍的?”
到了現場宋歌才拿到本子,頓然氣得火冒三丈,她就知道楊曉彤不靠譜!
她要演的那個女二號壓根就不是活人,而是能讓男主從現實世界回到自己家園的媒介—埋葬了前年的死屍。
為啥是女二,大概因為這部劇除了幾位男演員和路人,就隻剩下她一具性別為女的屍體了。
真他喵的離譜!
“哎呀宋歌這部劇錢給的多,咱們現在不就缺錢嗎,我知道你沒什麽避諱,什麽角色都接,才要來的。別生氣呀,錢,錢,看在錢的份上,別生我的氣。”
楊曉彤抱頭道歉。
他們這個圈很多人迷信,有名氣的更是忌諱一大堆,風水玄學,牛鬼蛇神,弄得烏煙瘴氣。
正常而言,一個人物在劇裏正常死亡沒什麽問題,隻是宋歌這人物從開始就是死屍還要全程睡在棺材裏,這年頭,不是真窮,沒飯吃的小演員,沒人願意演。
不過人活在世上,再多不可為也躲不過一個“錢”字。
想著房東的催債,空空如也的銀行卡,宋歌認命跟著化妝師進了化妝間。
她穿書係統都遇過,睡個棺材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