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你就這麽在乎淩霄峰，雲珠死的時候你都沒這麽做，現在為了淩霄峰要殺我？”

男人眼內怒氣猶如暴風驟雨，爭先喧囂在他眼裏發作。

宋歌被他掐住脖子，窒息間輕聲道：“杜夜你殺了我，不殺我，我就殺了你。”

她臉色白嫩，動人得如玉麵觀音，偏話語如此決絕傷人，杜夜手臂一帶，將她帶到自己麵前，兩張麵孔相對，他眸底嗜血地開口：“殺我，你最好到了**也能這麽嘴硬！”

杜夜揚手沒，撕碎的粉色袍子落在地上，可他還未按下宋歌，腦袋就沒由來一陣刺痛。

甩甩頭，那斧鑿刀削的疼痛從頭腦蔓延到四肢，然後是心髒。“你……宋歌……”

疼得語不成聲，杜夜倒在**，紗製床幔蓋住他眼簾，視線裏宋歌曼妙的身影越來越遠

疼到失去意識前，杜夜聽見宋歌的聲音：“杜夜，你太貪心了，我等不了那麽久。”

門外守衛聽見裏麵異動，低聲在外問：“皇上、皇後要不要奴才們進去守夜？”

看著昏去的人，宋歌嗓音又有傳出去：“不用，皇上書他明日不早朝了。”

不早朝？

幾位貼身侍衛聽了倍感驚訝，新帝平時忙於國政，宵衣旰食，為了個奏折能幾頓飯不吃，這才剛入寢宮就不早朝了？

他們實在驚掉下巴，可仔細一想，皇帝對皇後那般特殊，深情固執，夫妻倆能化幹戈為玉帛，實在難得，也沒再多問，隻是守在門外。

燭火下，宋歌靜靜坐在杜夜身邊，眼色極端理智，沒有絲毫感情，像是在端詳一個物件。

她手指輕輕按住嘴唇，然後用剛換好的衣衫袖子使勁擦拭。

其實她調得幻藥不僅下在了酒裏，嘴唇上也全部抹了。

再給杜夜倒酒不過想給他多加點量，讓他感覺更真實點。

幻藥，是宋歌想到的離開的方法。

如果現實裏的杜夜難以滿足，直到現在也沒找到真正快樂的事，那她做的幻藥能帶著他迅速進入最想擁有的人生裏。

雖然是幻覺，但擁有所有感覺，能給他完美的心情帶動，若是現在自己所在的係統允許，宋歌就能回到現實或者去向下個世界，就算結果是不能，她也沒有損失，杜夜的怒火，她承受得住。

*

烈日赤灼，杜夜在沙漠中奄奄一息時被一個身穿鎧甲的男人救下。

一路昏迷，顛簸路程走了半個月，他來到處陌生的地方。

這才知道，救他的男人是大梁舉國聞名的大將軍，他此時身處之地叫做汴梁。

大將軍有個女兒呢，性格開朗，容貌妍麗，日日追在他身後玩鬧。

這女孩母親死於北漠人之手，可她完全不介意自己是北漠人的身份，一如既往還是待自己如往常一般。

杜夜與她朝夕相處，兩廂情願，年紀稍長，兩人便私定終生。

他牽過她的手，在她低頭羞赧時吻她，和她在屋頂賞月，下雪時與她一起熱酒暢聊。

一日日過去，宋歌出落得越來越動人，身邊很多男子覬覦，其中有個叫淩霄峰的，算是才貌雙全，但其父淩龍霍亂國政與宋魁玉朝中對立，所以在宋歌麵前也不討好。

宋歌為了讓淩霄峰斷了心思，經常拉著杜夜在他麵前親熱。她臉皮薄，經常稍微靠近杜夜臉色便紅了，所有兩人互動間還是杜夜主動，掌控著節奏，在喧鬧中私.密親熱，不為外人知曉卻足以讓淩霄峰知難而退。

他們愛情順遂，成婚是自然而然的事。

後來，兩人結為連理，在媒婆喜氣洋洋的“早生貴子”聲中喝了交杯酒，紅燭在**著洶湧情.潮的屋內纏.綿流下。

宋歌一直看著杜夜，見他緊閉著眼，嘴角揚起。

宋歌為自己倒了茶水，淺淺啜著。

她不會知道杜夜的滿足從開始便和她有關，不會知道這個世界裏杜夜擁有一切卻仍不幸福的原因在內心對宋歌深深的迷戀與虧欠。

他因迷戀痛恨，因傷害後悔，最後隻能將自己藏在無人看清的錯亂極端中。

所謂痛下殺手，不近人情，冷酷無愛隻是他不斷掙紮後想到的唯一能讓她隻看到自己的方式。

如果她沒有愛可以給，那恨也可以，隻要來自她，獨一無二的恨，他也悉數接受。

做完第一個美夢，杜夜看著是四周泛起迷霧。

眨眼間，他竟然來到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殿中還有宋魁玉和雲珠的屍體，宋歌蹲在兩具屍體邊旁哭泣，哭聲宛如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這後麵幾日，杜夜每天都去宋歌寢宮內守著，求她原諒自己。

他頹然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宋歌原諒他，但在冬季來臨的雪夜，宋歌打開門，放他進來。

她冷著嗓音說：“殿下若是凍壞了，天下百姓會說我侍奉不好您。到時候您就能換新的皇後了。”

她語氣帶著小刺戳他，但杜夜毫不在乎甚至覺得這是幻覺，他冰冷的手搭在宋歌捂著湯婆子的手上，聲色顫抖著問：“你原諒我了，宋歌你原諒我了嗎？”

他臉色虔誠想要個答案，宋歌未施粉黛依然動人的臉看著他，神色釋懷：“對，我原諒你了。”

“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好嗎，宋歌。”

杜夜聲色近乎懇求。

他看見宋歌笑一笑，模樣如寒風中晶瑩的雪花，他多害怕她是虛幻，怕下秒在風中融化。

“是啊，我原諒你了。”

*

睜開眼，杜夜躺在**，薄紗帷幔蓋在他臉上，空氣中有熟悉的香味。

太陽穴疼痛，他揉.捏著起來，卻看見宋歌坐在桌邊上，一塵不染，與他兩兩相望。

窗外天色既明，宋歌看著他眼底是倦色與失落。

他想起什麽，就算回憶也睡夢中的記憶交雜，杜夜此時也分辨清楚。

這裏是現實，昨夜他被宋歌下藥了。

“我以為你的藥會奪我性命。”

他看相她冷淡容顏，眼色有些許溫柔。

那些夢，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宋歌從不曾傷害他，宋歌願意原諒他，從夢裏走出現實，卻變成觸不可及的奢望。

“我說過，我不會要你的命。”宋歌冷冷道。

這是係統設置，要他的命這個世界就會重新開始，像是學生沒學會的功課，一次又一次反複重來。

她不想帶著那些記憶與毫不知情的他再度相遇，交鋒過招。

看來致幻藥沒有用，宋歌本是充滿信心，現在心裏一下空了，有些失落。

杜夜的報複拋在腦後，她隻擔心自己還能用什麽辦法才能離開。

“宋歌你恨我嗎？”

忽然，杜夜聲音在空曠房間想起。

宋歌看向他，男人眼底有種異乎尋常的認真。

她恨嗎，當然恨。

他對她做的事，心狠手辣、喪盡天良。

可真的給她一把刀，她卻無法對著杜夜刺下去。

她會想起小說裏杜夜以前遭受的一切，會想起他不堪弱小時的痛楚，如果世上有因果，宋歌此時的苦難就是當初原主傷害杜夜後造成的。

“不恨。”

“不恨？”

“對，我不恨你。杜夜我們之間，不止是你的錯。”

說完，宋歌起身。

她要找個地方靜一靜，想想接下來對付杜夜的方法。

可才轉身，她忽然發現自己身體忽然輕了，回頭，卻見杜夜躲在**，胸口湧出亮眼的白光。

他眉間戾氣盡褪，一雙眼眸盈盈映著亮光，嘴角微揚：“宋歌，謝謝你。”’

謝謝你，我才知道，我甚至要不你的愛，隻是要你將我看作普通人，不再厭棄不再冷眼，我愛你。

宋歌被他胸口的光吸住，身子再次流轉在時空隧道裏，頃刻，這個世界成為了她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