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夜給的準備時間不多,七天。
七日後,他會住在宋歌寢宮內,和她圓房。
宋歌晝夜不息地等在藥爐前,這場博弈中,她隻有自己。
小桃不懂她在忙什麽,卻很上心,隻要宋歌沒睡,她便在門外守著,不讓旁人進來。
有天,宋歌又是一夜未睡,小桃跟著熬了夜,大早上端著湯水送給宋歌。
她開門,卻見屋內宋歌對著那個熄了火的藥爐哭泣。
眼睛已經哭得通紅。
“娘娘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小桃衝過去,連忙放下早餐,把手帕遞上去。
“沒事沒事,我是太高興了。”宋歌握住她的手帕,指了指桌上剛裝好的小藥瓶,眼裏再度濕潤:“小桃,我的藥做好了,做好了!”
小桃不明白宋歌為什麽這樣喜悅,隻是順著她話語:“恭喜皇後,恭喜皇後,您一夜沒休息,先喝點粥填填肚子吧。”
她把粥水端過去,可宋歌現在太興奮,已經無暇估計自己的肚子。
她拉住小桃的手,眼底有潛躍已久的光。
她告訴小桃自己為什麽會答應杜夜做不願做的事兒,告訴小桃要去邊疆把藥丸送給淩霄峰一行人。
“娘娘您就這麽確定淩公子那些人是中了皇上下的毒才不得不留在邊疆的?若是他們當真是因為皇上給的好處怎麽辦?”
“不會,淩霄峰與杜夜隔著血海深仇,他全家都被杜夜殘害,淩氏一族隻剩下他一人,沒人能越得過這深仇大恨。”
小桃聽來也覺得說通了,但她還是不放心,她靠在宋歌身前,聲音小小的:“皇後娘娘,奴婢不想去送藥,奴婢想要在您身邊陪著。”
“現下您為淩公子他們研製出藥物,他們的危難已經解決,可您自己的事兒還沒做呢。新帝幾日後就要過來就寢,您怎麽辦啊?”小桃語色裏滿是對宋歌的關心。
宋歌拍拍她的手,告訴她:“放心,我早想好了對付杜夜的方法。他不會傷到我。”
“您確定可以嗎?”小桃眨著眼睛。
宋歌望向藥爐旁另一個裝有紅色藥丸的瓶子,瞳仁亮亮的,像是黑夜裏貓的眼睛。
她沒再回答,因為不確定可以,但隻要上天給她一點點機會,她都會拚命抓住,如果成功,她就可永遠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
*
小桃是皇後身邊極為受寵的人,她想出去當然不在話下。
裝上宋歌給的能解百毒的藥,她出皇宮也是毫無阻攔。
杜夜規定期限的前一日,宋歌到自己寢宮後院,坐在雲珠的衣冠塚邊上,待到半夜。
“雲珠,我對不起你,連你的屍體都沒保下來。隻找到你以前幾件衣服,在這兒給你堆了土,怕你會嫌棄又一直沒來看你。”
“你說說,我把那解毒的藥都給你了,你非不吃,為什麽不吃!現在我能自己做出解毒的藥了,但你卻不在了……”
宋歌仰頭喝口酒,當初雲珠把解百毒的藥放在自己嘴裏時,她憑藥丸的氣味才出了裏麵主要配方。
這才能為淩霄分他們做出藥丸。
可惜雲珠不在了。
“找小桃去送藥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她與你長得很像,管昊見了她,也不至於一心求死,下去陪你。你一定希望他在世上活得好好的,對吧?”
酒意漫上大腦,宋歌抱著酒壺靠在雲珠的衣冠塚邊上睡著了。
秋天真是越來越涼了,她身子很冷,樹上時不時飄下的落葉蓋在肩上,手指一撥,葉片便碎了,就像這個世界裏的她,受不住杜夜的算計城府,被他指尖一碰,滿盤皆輸,沒有餘地。
明日,明日她就有機會能離開這裏,她闔上眼睛,想著若是真的離開,她一定要把杜夜忘了,他是噩夢,她穿書期間越到的最大夢魘。
*
約定日子如期而至,宋歌昨夜宿醉,醒來後,已經被宮女抬進屋子。
宮裏對在**侍奉帝皇的女人要求很高,即使這女人是皇後,也得按照嚴苛要求,沐浴更衣,燃香熏發,洗去一身塵埃,把最美好的身體獻給帝皇。
做完這些繁瑣的事,宋歌被裹緊被子裏,送回自己的寢宮。
這是她與杜夜商議結果,理由是她在熟悉的地方有安全感。
杜夜比以往來的時間早,他坐在大**,看著宮女舉著她送進來,眼色直白熾熱。
侍女們臨走前將床邊四周的帷幔放下,視野頃刻變得曖昧昏沉。
宋歌被裹在被子裏,若是沒了被子,全身上下都是光的。
“等下,讓我先穿衣服。”
她扣住杜夜要扒開被子的手,小聲道。
“穿什麽衣服,還是要脫。”杜夜在她耳邊低語,眼底是溢出喜悅。
幾日沒見,他比上次怒氣離開時的狠戾樣子柔和很多,宋歌對上那雙斜著向上,勾入雲鬢、滿含著動人魅惑流光的眸子,心下暗忖,他確實有能力讓全天下女子為他神魂顛倒。
但,這兒的全天下,不包括她,她的靈魂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她兩隻手抵在杜夜胸口,嗓間柔聲:“別急,我們來做遊戲,長夜漫漫不著急。”
杜夜瞳仁微鬆,扼住宋歌下巴,咬上去,香氣沁滿了他整個心肺,廝磨她唇瓣良久,他才慢慢鬆開,瞳仁仿佛璀璨環繞的漩渦,風暴似的難以平靜。
“好,長夜漫漫,我們做遊戲。”
坐在床側,宋歌用床紗遮住身軀,換上衣服。
輕軟的緋粉色真絲袍子,薄羽樣漂浮在皮膚上,襯得她膚如凝脂,黑發明眸,宛如雲霧中走來的仙子。
“先嚐嚐我釀的酒,青梅桃花,給。”
順手將酒盞遞過去,杜夜笑而不語,接過來。
坐在他身側,宋歌手指輕輕推著那杯子底部,幫杜夜將酒杯送入嘴邊。
她靠在他肩頭,身上**的香氣撩人,眼看著酒杯內的酒要入口,杜夜忽然反手鉗住她臂膀。
他眼底有被情.欲渲染的迷蒙,但已經漸漸被清醒替代,手指將她臂膀攥得緊緊,他嗓聲帶著不屑笑意:“宋歌你說的遊戲就是親手把毒藥送到我嘴邊?”
淩然,他揚手,那斟滿酒的杯子被摔在地上,來時的紅毯子被浸濕,一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