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抱著手機,回想起小說裏赫寒在事業上曾受女主王嬈嬈傾盡全力的支持,兩人因共度難關產生真情。
雖然那時的情節涉及黑白兩道,較為複雜,但與此時赫寒遇到困難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現在的對頭就是王嬈嬈本家,王嬈嬈若是知道必然會全力化解矛盾。
這就很利於感情發展。
宋歌開心的打個響指,現在男女主聚齊,她這個電燈泡挑個良辰吉日好好把自己送走,靜待劇情發展就行。
啊有種社畜熬出頭的興奮~
夜裏美夢香甜,夢到自己坐飛機出國旅行,赫寒和王嬈嬈步入婚姻殿堂,結婚生子,她的任務圓滿結束。
腰腹沉重感忽的把她擾醒。
迷糊間睜眼,臉上有另一個人的溫熱氣息,借著夜燈宋歌恍惚辨認出那是赫寒。
他剛回來,皮膚帶著涼意,卷走她身上部分溫暖。
好像知道她醒了,赫寒把手臂收緊,“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嗓音沙啞低沉,染著脆弱的疲憊。
宋歌頓住,赫寒鼻息漸然平穩,好像已經睡著。
他也許不是第一次因為公司如此疲憊,頂著身心壓力熬到現在肯定吃了很多苦。
赫寒……赫寒也隻是小說裏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而已,他的世界鮮活而殘酷,受苦到宋歌經常忘記他也是個人。
睡意退了些,宋歌靜靜躺在**,細細策劃該怎麽樣永遠離開赫寒,讓他真正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
赫氏和王氏的矛盾,宋歌隔天就告訴了王嬈嬈。
王嬈嬈果然心疼慘了赫寒,完全不顧他的對手是自家公司。
立馬向宋歌請假回家,打算回王氏親自幫赫寒解決問題。
宋歌告訴她自己計劃離開,讓她選擇恰當時機以真實身份與赫寒見麵,大膽的向他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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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緊趕慢趕來到,辭舊迎新之際,赫寒忙得腳不沾地,還是宋歌去提醒讓他把老爺子從遠郊別墅接回來,一家人得在一起跨年。
一些時日未見,赫天明瘦了很多。
他未得大病,隻是精神不好。
日日遵循醫囑喝藥、針灸,養在遠離紛擾的郊外,身子骨仍然一日不如一日。
他看宋歌的眼神充滿糾結難言,像座無力噴發的死火山,隻能沉積著深厚塵土。
獨子和無血緣關係女兒的禁忌戀愛傳遍整個圈子,遭人口舌,英明盡毀,眼睜睜瞧著小輩忤逆卻卻動不了分毫。
垂暮英雄活得鳥獸不如。
所以還有鋒芒嗎?
沒了。
時間碾碎太多,年歲不饒人。
赫家上上下下為除夕夜忙活一整天,把別墅裝飾得喜慶歡騰,做了一桌子精美菜肴。
赫寒終於在天際擦黑時趕回來。
算上蘇頌,一桌共四人。
赫寒坐在宋歌身邊,距赫天明最遠。
他很久未與赫天明坐上一張餐桌,吃飯間眉宇也冷冷的,像蒙了層寒霜。
蘇頌為手腳不利索的赫天明夾菜,宋歌則為一臉寒意的赫寒盛湯。
窗外燈籠喜慶,席間氣氛壓抑,室外冰雪恍惚都飄在家裏。
還是赫天明先咳了聲,先開口,問蘇頌:“王氏那邊解決得怎麽樣了?”
他不在公司卻時刻關心自己畢生心血。
蘇頌頷首:“老爺,少爺在推進處理,那塊地皮咱們想建別的。”
赫寒的想法是在不符合建造房屋的地皮上造點別的項目,至於王氏,他似乎把對方作為了“殺雞儆猴”的“雞”,找各種辦法要給損損他們元氣,給四下覬覦赫氏的企業警告。
赫天明渾濁眼眸沉了沉,“別過火了,給人家放條路。”
他看了看赫寒的方向,長長籲了口氣,沒出聲。
他兒子比他當年更狠。
吃完飯,赫寒挽起風衣上樓開會。
蘇頌隨在他身後。
客廳電視播放著某衛視喧鬧的元旦晚會,各種節目,做了不少層出不窮的花樣,看得人眼花繚亂。人生仿佛如飛揚彩屑,歡鬧得夢幻。
赫天明坐在壁爐邊,昏黃爐火將他影子映得寂寥單薄。
他瞪眼對著電視卻融不進裏麵的熱鬧,仿佛一台遲暮的鍾,走不回意氣風發的時刻。
抬手將他肩上毯子提了提,宋歌坐在沙發上。
爐火溫暖,剛坐下,手臂一片溫熱。
赫天明眸子微有些遲鈍地轉過來,靜靜看著宋歌。
此時,赫寒和蘇頌在書房,阿姨們在客廳收拾碗筷,壁爐前隻有宋歌和赫天明。
焰火吞噬木柴,發出哢哢響聲,好似在為一出好戲歡呼。
宋歌坦****對上赫天明的眼,嗓音清澈:“我要走。”
赫天明眸子沉了幾秒,並不驚異,遲遲發聲,“不回來了?”
“對。”宋歌眼底堅決,提出要求,“我要蘇頌幫我,盡全力幫我逃過赫寒。我會保證永遠不回來。”
與赫天明對話省力輕鬆,他早在無數個難眠夜晚把世上關於自己的事理了又理。
公司、赫寒或是宋歌自己,早已被他通過各種細節看透,安排上各種結局。
蘇頌說到底效忠赫天明,隻有赫天明親自下令,他才會做得萬無一失。
這次離開,宋歌就是要永遠“消失”,不能出一點差錯。
赫天明垂眸看宋歌,仿佛透過她看向往日自己認識的某人,卻發現時間過去太久,已是徒勞。
良久,他喃喃:“你變得不像我當初認識的宋歌。”
像特地點出,又像悠悠自語。
宋歌毫不慌亂,“您也變了很多。”
赫天明因這話回過神,問宋歌準備什麽時候走。
宋歌說越快越好。
赫天明靜靜應了聲好,再無聲音。
今晚,他算了卻樁心事。
大逆不道的女兒要求離開,赫家門楣得保。
要說心不心疼這女兒呢,他隻記得這女孩的媽媽,曾是陪他闖**四方的嬌人秘書。
說起來,如今宋歌和她母親,一點不像。
他談什麽心疼。
窗外又飄起小雪,紛飛得細細揚揚,悄然落在房頂。
這是新的一年,上天對人間的祝福。
宋歌有些困了,沒看完跨年晚會。
喝了點水,趿拉著拖鞋上樓。
路過書房時,腳步頓了頓,在門口隱約聽聞裏麵網絡會議的爭論。
她站了會兒,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