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怎麽那麽吵?”,市長先生揉了揉眼睛從**坐了起來。
他一邊打開床頭燈,一邊戴上眼睛,床頭櫃上的座鍾上時針指向了六點,市長皺了皺眉頭,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窗戶邊上。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工作,作為一個城市的統治者市長先生也需要休息,即使工作會給他帶來來自於權力獲取的快感,可休息也不差。
他本來打算八點鍾後起床,吃了早點然後稍稍休息,接著帶著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
春末夏初的周末沐浴在陽光下,一家人其樂融融,他還約了記者,記者會把他在工作之餘照顧家庭的相片發到報紙上,讓人們知道他不僅是一個嚴格的市長,也有溫馨的一麵——和他的家人們在一起的時候。
昂貴的來自東方的絲綢窗簾被他撩開,他很喜歡這些絲綢織品,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撫摸少女的肌膚,或者被少女撫摸。
可當他的目光穿過窗戶看見了不遠處遊行的人們時,臉色迅速變得難看起來。
他快速的走進了書房裏,打了一個電話給社會服務局的局長,後者此時也還在睡覺,不過現在他顯然也醒了。
“你沒有告訴我,這些移民申請了遊行!”
市長先生的嗓門有些高,他並不想用提高嗓門這樣粗暴的方式來提醒對方彼此之間的階級差距和地位的高地,可他已經非常的憤怒了,憤怒讓他失去了體麵和風度。
擦了擦嘴角飛出來的飛沫,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從煙盒中取出一根香煙,在台式的打火機上點著後,繼續大聲的說道,“我不想聽你這些解釋,你有……”,他看了一眼掛鍾,“十五分鍾的時間來解決這些事情,在七點半之前,我不想再看見任何的人,聚集在廣場上!”
說著,他重重的把電話砸了下去,氣呼呼的吸著煙。
屋外的聲浪一輪高過一浪,從“嚴懲凶手”到“縱容犯罪”再到“種族歧視”,市長先生恨的牙癢癢。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社會服務局的局長不僅沒有解決外麵的麻煩,反而讓聚集起來示威的人更多!
而此時,市長先生已經取消了整天的“合家歡”計劃,他需要解決這些爛攤子。
當他出現在廣場上的時候,移民們似乎有些激動了起來,他們表現激動情緒的方法非常的直接,用更大的聲音吼叫著口號,更用力的揮舞著標語,這就是他們的辦法。
市長把滿頭大汗的社會服務局局長找到了身邊,“他們在鬧什麽?為什麽昨天你不告訴我有這樣一場遊行示威?”
社會服務局局長擦著腦門上的汗水說道,“他們真的沒有申請,我已經去查閱了最近一段時間有關於遊行的申請批準,上麵什麽都沒有……”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讓市長先生更清楚的明白就算有踏馬的錯誤,錯誤也不是在他的身上!
“繼續!”,市長點了一下頭,“繼續說,他們為什麽要鬧?”
社會服務局局長的表情變得“生動”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最近有些移民的房子被人惡意縱火,每次我們都能夠很好的在沒有造成人身傷害之前就撲滅火災,不過警察局那邊似乎有些不太作為。”
社會服務局的局長觀察了一下市長的臉色,“他們到現在沒有抓住任何一名縱火犯,就連一些線索都沒有,整個警察局似乎根本沒有人關心是誰在一直放火,他們總是在敷衍,所以這些人出現在了這裏……”
市長扶著額頭瞪了一眼身邊的下屬,他看著遠處大批的記者頭疼的都快要裂開了。
這些蠢貨,隻會給自己找麻煩。
警察局局長也在現場,他和社會服務局局長一樣滿頭大汗,任何事情在鬧大,讓人有可能丟掉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之前,比如說生命或者權力,沒有人會想到這些小問題爆發之後變成大問題的嚴重性。
對於警察局局長來說,不過是消極對待而已,這種招數在過去很多年裏已經用過了很多回,從來都沒有出現問題,這次也一定不會出問題。
的確,他猜的很對,人們不會因為警方短時間裏沒有調查出來任何有價值的結果,就認為警察什麽都沒有做。
可如果有人在後麵稍稍操縱了一下,等待中滋生的不安、恐慌、憤怒、畏懼、煩躁等情緒就會變成令人可怕的質疑——到底是誰想要害我!
“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市長用力的指了指地麵,他本想把手臂揮的更高,那樣能夠展現出他內心更多的憤怒,但到處都是記者,他不能那麽魯莽。
警察局局長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強調一直在調查中,並不是什麽都沒做。
他除了交代這些之外難道還能告訴市長,因為他收了別人的好處所以故意的怠慢了對縱火案的調查嗎?
除非他不想幹了,所以他不會交代。
市長覺得自己已經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就走到了遊行隊伍最中間,一些看上去可以代表示威民眾的示威代表身邊,“聽著,夥計們,也許我們應該談一談。”
“像這樣舉著標語喊著口號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我們應該保持理智,然後對話。”
“看見了那邊的咖啡屋了嗎?也許我們應該喝點暖和的東西,然後好好聊一聊。”
按照正常的流程這裏的代表應該同意,大多數遊行示威的本身是想要通過這樣的行為來達到政治訴求的目的。
不過很顯然,這次的遊行示威,並不是這樣!
幾名明顯的帶頭者搖了搖頭,拒絕了市長的提議,這讓市長有一種馬熱伐可的感覺,你們特麽的一大清早就在這裏吆喝難道就真的隻是在吆喝麽?
他的嗓門變得大了一些,“你們拒絕溝通,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們在給帝國,給市政廳和我施加壓力?”
“夥計們,如果現在你們和我到那邊去談一談,你們可能還是受害者。”
“但如果你們拒絕溝通,你們很快就會明白,你們的行為代表著什麽……”
有些記者發現了市長在這邊交涉,很快就衝了過來,緊接著更多的記者跑了過來,興奮的就像是看見了蹲在地上已經製作完蛋糕的小孩,為了讓小孩趕緊滾蛋不耽誤他們用餐,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孩子熱乎乎的腚眼。
“市長先生……”
“閣下……”
很快市長先生就被熱情的記者包圍了,他一腦門的青筋,卻又不得不露出笑容。
苟日的杜林和他的電視集團自從能夠把圖像直接搬到電視屏幕上之後,極大的改善了政客們使用粗俗的語言,展示粗俗的動作等一大堆問題。
對峙一直持續到接近九點鍾,市長已經快要絕望了,這群人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他過周末。
想到這,他詛咒了一句,“有誰能把他們揍一頓,讓他們安靜一會?”
可能市長是天主虔誠的信徒,就在這個時候,一大群拿著棍棒的黑衣人從廣場的一角衝了過來,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棍棒毆打驅散了遊行示威的民眾。
市長瞪大了眼睛看著正在發生暴力行為的廣場,內心有一絲竊喜的同時,又有些震驚。
但周圍的人,則震驚的看著市長——這是您安排的嗎?
混戰從爆發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不會輕易的結束,市長很快加入了拉架的大軍,他呼籲大家要冷靜,要放下武器,要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不要習慣性的把所有分歧都訴諸於暴力解決。
不過很可惜,收效甚微,遊行示威的人群很快就被驅散,警察局增派的警力讓他們抓住了一些行凶者,這一切看似暫時結束了。
市長回到了市政廳開始安排接下來的工作,他要弄清楚著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麽了。
下午他正在處理一些文件的時候,一通電話讓他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他走到休息室裏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機裏的本地的主持人幸災樂禍的聲音從音箱中傳了出來——
“根據我們的比對發現,上午在市政廣場上通過暴力驅散遊行示威民眾的黑衣人,極有可能來自於我們的政府職權部門,警察局……”
女主持人背後的背影上多了一些相片,看得出這些相片都是從另外一張畫麵上剪輯下來的。
盡管有一些模糊,卻依然能夠通過他們的五官來辨認他們的身份。
在這些模糊的相片下,則是一排清楚的相片,這些清楚的相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所有人都穿著警服,帶著警帽!
更讓人感覺到滑稽的是,在最後,放了一小段市長背對著攝像機呼籲理智和拒絕暴力的視頻。
他就像是一個小醜!
市長手裏的鋼筆掉在了地上他都沒有意識到,他微微張著嘴,看著主持人不斷用猜測的口吻去推斷這場暴力行徑背後的內幕,市長覺得自己麻煩大了!
是的,不僅是他的麻煩大了,很多人的麻煩都大了。
因為這不是一起孤立的政治事件,帝國兩百多個城市中有接近四分之一的城市都爆發了類似的遊行,並且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結束。
整個世界都知道了帝國在這一天,發生了什麽,國際社會一片嘩然。
“杜林先生,現在整個國際社會都在討論最近發生在帝國內的衝突事件,但是這並不會給我們的對手施加壓力,反而會給庫巴爾內閣政府施加壓力,我們這麽做,會不會樹立更多的敵人?”
奢華的房間裏,人們聚集在杜林的身邊,他坐在沙發上,別人都站著,這些人熱切的目光都集中在杜林的身上。
杜林從都佛的手中接過一杯酒,搖晃了一下,抿了一口。
龍血木的發酵工藝雖然看起來不僅落後還很蠢,但是它代表了一個時代,代表了一種工藝的極致,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就意味著昂貴,還有地位。
他抬著眉梢點了點頭,“不錯的酒……”,然後把酒杯放在了茶幾上,緊接著看了看周圍衣冠楚楚的先生們,聳了聳肩膀。
“這就是你們和本地資本家們最大的差距,他們知道如何讓政客低頭為自己服務,但你們不會。”
“不過沒關係,你們很快就會看見我們想要的結果就那麽簡單的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當權力和財富最直接的矛盾被引爆,權力,永遠都不會為資本買單,先生們,請用你們的餘生牢記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