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網戰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在休假，然後單位出大事，你得上班；
人生最快樂的事莫過於，你在無聊，然後單位出大事，你得上班；
我就是這麽痛並快樂著。
一大早就被叫回sis總部。
頭對我說：“因為事發突然，而現在我們人手很少，見得過世麵的人更少。隻好暫時解除你的審查。你快點去總統辦公室，有人帶你們去。”
“幹什麽？”
“你去了就知道。注意，總統比我還不喜歡自作聰明，別跟他耍滑頭，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說著，我就出了門，門口一個特工指引著我。那裏已經集結了好幾個人，包括網絡技術部的幾個人，還有妮可。
早上的妮可，依然那麽淩厲逼人，完全沒有了昨晚的幽暗淒惶。一套深藍色的修身西裝，金色的頭發隻到衣領，兩眉挑起，兩眼放光，即便透過眼鏡依然可以感受到刺人的光芒。
我故意磨磨蹭蹭地，拖在後麵。和妮可並列，我輕聲問她：“到底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感覺我們是去湊數的。”
“哦。”妮可這樣說，倒也合理，以為最近事情比較多，探員幾乎都撒出去了。sis好像進入一個特殊的階段。就好像經濟學所謂的“報酬遞減”一樣，之前我們派個人出去，就可以把重大的成果搞到手；現在到處都是些小發明，小成果，派出去的人多，但是拿回來的東西價值又不高。
妮可，是全才型的人物，究竟她拿了多少個學位，還真沒有人知道，所以一直是駐守大本營的不二人選；而我，因為在正接收內部審查，所以還留在總部。突然有大事發生，總得有行動組的人參加。
我們跟著一大班人，蜂擁著進入一個會議室。有人指引著我們坐下。人齊了，總統很快就出現了。
這一任新總統，我是第一次與他近距離接觸。雖然電視上，他是那麽平易近人，但是我很清楚，能夠爬到這個位子的人，總是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而且這種人千萬別想糊弄他。
他坐下來之後，先掃了我們一圈，然後就說：“有誰，能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旁邊的國家安全部的部長，想站起來說話。但是總統製止了他，“我想聽聽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人來說說。”
部長就指著一個毛頭小夥子，他是我們sis的新人。名字叫莫非，也許我應該把他的名字翻譯成墨菲，不然你會以為是個中國人，但是我喜歡這樣翻譯，感覺比較親切。
莫非的確是沒有見過世麵，他有點結巴了，“總統先生，我，我叫莫非，是sis網絡科技部的初級工程師。我昨天在檢查網絡時，發現，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程序，它迅速地進入了我國斯塔爾公司的內部資料庫，不到一分鍾的時間，然後就消失了。我把保存下來的信息，進行了細致分析，我發現問題很嚴重，這個程序，超乎想象，沒有任何人能夠編製出這樣的程序。它速度太快了，而且不會犯任何錯誤。我在進入sis之前，就是無間俱樂部的成員，但是就我接觸到的，比我高明的人很多，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這樣。”
總統打斷了他：“小夥子，你放鬆點。你這樣，我就更緊張了。你知道的，你說的東西，我不大懂，你要知道，我並不是靠聰明才坐上這個位子的。無間俱樂部是什麽樣的俱樂部？那個程序究竟是什麽東西？”
總統的話，讓大家都笑了，氣氛明顯輕鬆了一點。莫非咂了下嘴，理清了思路。繼續往下說：“無間俱樂部是一個獨立黑客成員的俱樂部。大家在一起基本上是處於競賽關係，沒有進行任何合作。一直都被認為是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強的黑客組織。因為每個成員都有相當高的獨立能力。政府也是剛發現了我們，所以我們中很多人現在也接受政府的邀請，參加政府的工作。至於那個程序，我覺得是一個能夠不斷自我進化的程序，所以它編寫出來的程序才會匪夷所思。”
總統又打斷了他：“請恕我直言。你的意思是說，你很厲害，無間俱樂部的黑客也很厲害。但是就你認識的最厲害的黑客也編寫不了這樣的程序。那這個程序是怎麽來的？”
莫非說：“這我不清楚，很可能是這麽一回事，某個組織，編寫了一個程序，而這個程序能夠自己學習、自己成長，甚至自己編寫程序。”
總統問大家：“大家說，莫非的這種說法，可能嗎？”
在座的網絡信息部，我和妮可都說，“可以”。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自己也研究過這樣的東西。我們曾經模仿過生物進化的過程：先編寫幾個能夠模仿程序員工作的程序，然後它們會自己編寫出一些程序來，它們編寫出來的大多數是荒誕不經的。但是我們會把它們編寫出來的有效程序留下，甚至給與“獎勵”，就是對其進行增強修補。並且給它們“結合”的機會，把兩個這樣的程序合並起來。這樣下來，它們就像雙性繁殖一樣，不斷的衍生出新的程序。我們又繼續篩選這樣的程序，直到最後，我們會發現一些有用的，而且我們人類無法編寫出來的程序。這些程序簡潔到無法想象的地步，但是真實有效。但是，我們的工作長期停滯不前，因為即便那個程序有用，也很難在接下來編寫出更有用的程序。一切並不是如“進化論”那樣簡單地朝一個“更適應環境”的方向。而且篩選工作也真的很難，因為機器編寫很快，而人工甄別卻特別慢。如果有如此成功的案例，那麽需要很大的“運氣”。
看來總統，一直都沒有閱讀我們提供的科技報告；每月一份，濃縮成幾萬個字，寫得很通俗，很有意思的一本小冊子。
“真是太神奇了！”總統笑了，“那麽，這個程序進入了斯塔爾公司，幹了什麽？”
“斯塔爾公司是我們政府最大的軍火承包商，我們很多軍事核心技術都是該公司研發的。這點總統先生，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有一個程序進入了該公司的內部信息庫，就等於進入了我國最大軍事秘密內部。雖然隻有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但是這是我偶然發現的。它到底曾經去過多少次，總共多少時間；還有它可能去過其他的公司、政府部門，去過多少次，總共多少時間，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計算。也就是說，這個程序，就像一個非常厲害的間諜一樣，在我國最重要的部門自由地進出，而我們並不知情。”
“哦。”總統陷入了沉默。很明顯，雖然他平時懶得打理我們，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
“恩，莫非先生說的，我基本明白了。我們現在的情況的確很不好。那麽除此之外，各位還有沒有別的事要告訴我。當然，批評、警告就暫時放下。先告訴我對未來有意義的事。”
“總統先生，恐怕我得提醒您，問題不隻是您想象的那樣簡單。事實上，我們可能遭受的不是東西被偷了，那麽簡單。我們連是誰偷的都不清楚。因為我們按照莫非發現的程序，進行追蹤，但是根本沒有發現。也就是說，它到底從哪裏來，現在躲在哪裏，都沒有人知道。”網絡技術部的頭，站出來回答。
聽了這句話，很多人在下麵竊竊私語，包括幾名將軍都有點坐不住了。
“行動部門有什麽話說？”總統忽然轉向了我們。我跟妮可對望了一下。按慣例，這是按等級說話的時候，我進sis的時間是長，但是我得承認妮可等級比我高一階。這應該也是sis的和尚沒有人喜歡妮可的原因。
“呃，我也是剛剛聽到這些消息。按照我們的操作程序。首先，我們會先確保各個政府部門和重點企業的信息安全。做好備份、物理隔離、外圍防火牆、約束信息閱讀權限的工作。我們會盡快擬好通告請總統先生簽字，並安排好人手對相關部門、企業進行協助。其次，我們會組織人力，從各個部門抽調更多網絡技術方麵的人才，組織成應急小組，隨時等候網絡技術部門進一步監控之後得到的情報，並快速做出反應。再次，我們會啟動‘三棱鏡’對相關內容的篩選，並給全世界的外派員工發出命令，讓他們盡快地獲取相關情報。鎖定肇事國家、組織，交由外交部門去交涉。”妮可，有條不紊，但是又好像自己就是總統在發號施令一樣，就掃出了這麽一大片。
總統又笑了，“這位小姐，我覺得，你幹總統比我合適。”
大家都笑了，我看到妮可居然有點臉紅了。
一會兒，總統馬上又沉下了臉，說：“事情很危急，問題也很嚴重。在座都是國家精英，現在就是大家為國出力的時候了。這件事，具體就由本傑明上將負責，本傑明上將有事隨時向我匯報。接下來由本傑明上將給大家安排工作。”
說著馬上帶著他的跟班馬上離開了。
本傑明上將也沒有多少廢話，畢竟他是陸軍出身，本身就是個老土，說話特別直接：“第一，總統先生沒有責罰大家，但是責任其實就在大家身上。是我們的安全工作沒有做好。所以，我們要將功補過，證明自己是國家棟梁，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是垃圾，不是廢物，就在今天。第二，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有事情，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直接聯係我，直到這件事完美解決。第三，我要聽到好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誰偷懶，誰無能，在我挨總統罵前，我就要了他的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