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周建吃完飯,將缸子放到一邊,又開始工作,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在眼睛熬的幹疼的時候,終於將所有的這些材料,excel表,ppt,魚骨圖,曲線圖,方塊圖等等全部完成了,也打包處理完成了,周建在椅子上使勁伸了一個懶腰,終於完成了,今晚回去吃點餅幹,就可以睡個踏實覺了,看了一下手機,已經9點半了,周建關了電腦,看到自己的搪瓷缸子還沒有刷,就到洗手間去刷搪瓷缸子,洗手間在樓道的東邊,咯吱一聲推開門,晚上行政樓已經沒有人在了,比中午更靜,開門的聲音在走廊回響,走廊裏麵黑洞洞的,周建疲乏腳步在走廊裏麵拖動,周建開了幾個走廊的燈,到了洗手間開水龍頭,嘩啦嘩啦的刷缸子,剛刷完,突然聽到樓下哐琅很大響聲,有人!周建一下子驚得呆住了。平時行政樓下班就鎖門,裏麵並沒有人,周建因為常加班,所以有開門的鑰匙,但是其他人很少加班,因為自從三年前,神經科鄭護士長的丈夫,孟甜的父親孟建國,在這個樓上失蹤後,就很少有人敢晚上加班了,孟建國失蹤這件事被整個行政樓裏的不斷的翻來覆去的議論了不知多少遍,周建對這個事情的每一個細節都已經熟記於心了,當時孟建國在綜合辦公室當副主任,直接負責給領導寫稿子,有一次因為一個重要的會議準備講稿,在行政樓加班寫到很晚。在晚上兩點鍾時,鄭護士長打電話給辦公室主任田繼光,問辦公室有什麽活動嗎?是在喝酒嗎?怎麽老孟還沒有回家?田繼光從夢中被電話吵醒,頗有些不高興地說:“老孟在寫材料,還沒有回家嗎?”鄭護士長說:“老孟也說是在加班寫材料,10點鍾準會回來,但是10點沒有回來,我就打手機問,老孟說馬上回來,但是過了一小時還沒有回來,我就再打他手機,手機就關機了,我想是不是老孟並沒有沒有寫材料,而是你們在一起吃飯唱歌什麽的,現在已經午夜兩點了,還沒有回來,是怎麽回事?”
田繼光一聽也覺事情有些蹊蹺,就說我聯係一下保安問一下,保安接到電話就去了行政樓,行政樓鎖著,但是保安發現樓上有房間亮燈,田繼光就讓找到保安隊長要鑰匙打開,等找到鑰匙打開,發現孟建國的房間開著門,亮著燈,寫稿子的電腦開著,稿子並沒有寫完,還在打開狀態,而且孟建國的鑰匙還在抽屜上插著,但是孟建國不知道那裏去了,於是報警,行政樓的門是內外可以開的,公安調查人員開始想是不是孟建國沒有寫完稿子就回家了,在路上出了事情,但是鑰匙在抽屜上插著,其他行政樓的有鑰匙的人調查也都說沒有來,怎麽開的門,沒法解釋,況且大家都說孟建國工作非常認真,什麽都按計劃來,不做完一件事情絕不會放手,而且稿子明天領導就用,稿子也好像馬上就寫完了,怎麽會放下工作回家,孟建國的自行車還在車棚,因為孟建國的家距離醫院不過兩個小區,所以他都是騎自行車或步行上班,鍛煉身體。那是不是他步行回家,或者打車去那裏了?雖然沒法解釋鑰匙的事情,公安還是調用了醫院周圍和周圍路口的錄像以查找線索,醫院的四個門和周圍路口以及孟建國家所在小區周圍的錄像都看了,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在通信公司查了孟建國當晚的通話記錄,孟建國的業務聯係不算多,當晚八個電話,有4個是院外電話,查了也沒有疑問,有4個是醫院內的,其中田繼光有兩個,在8點半和9點半各打過一次,田繼光說是問報告寫的情況,因為報告很重要,自己不放心,所以關心完成情況,一個電話是朱茂在7點多打的,朱茂說是參加一個酒場,裏麵有一個孟建國認識的人,就打電話叫孟建國去,但是孟建國說有要事要忙,沒有去,調查後證實確實有這樣一個酒場,確實有孟建國認識的人,再有一個就是鄭護士長10點鍾打的電話,這樣調查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嫌疑人,最終看來孟建國就是沒有出行政樓,而是在這個樓上神秘的失蹤了。整個樓上議論紛紛,最終多數人都認為,一定是有一個人白天潛伏在樓上,或者有什麽原因要殺孟建國或者是孟建國意外遇到,被殺死,然後從二樓衛生間窗口被扔出去,嫌犯也從樓上跳下,帶著屍體逃走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但是大家潛意識的都認同了這種說法,有一段時間,一到下班的時間,人人就都想起了孟建國,都嚇得立即離開行政樓,如此鬧得人心惶惶,於是有人就提出建議,在三個病房樓裏麵騰出地方,讓行政樓的各辦公室搬到病房樓上去,這惹得蔣院長雷霆大怒,在大會上嚴厲斥責,並宣布在公安機關最終結論沒有出來之前,今後誰再議論這件事情,必將嚴肅處理,就這樣將這件事情平息下去了,但是人們心中的恐懼不會這樣容易祛除,在院長見不到的地方,人們還是經常的議論,也沒有人敢再加班,除了周建這樣的**絲醫生。其實周建一個人在這個行政樓裏麵加班的時候,還是時常的擔心這件事情,但是這幾年一直沒有事,心也就慢下來了,但是今天中午聽到異常的聲音,已經開始引發心中的恐懼,用風來解釋也僅僅是自我安慰,現在的這一聲很大的哐琅聲一下子將自己的自我安慰擊的粉碎,他感覺自己的兩腿發軟,想大聲問一句:“是誰?誰在樓裏。”但是張嘴幾次發不出聲音,好像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催促自己:“快回去,快回去。”周建就強迫自己鎮定心神,強抬起發軟的腿,躡手躡腳又快速的逃回了自己的資料室,緊張的小心拉開了門,又輕手輕腳的飛快的關門,但門還是發出驚人的吱吖聲。周建關上燈,心砰砰的跳。
過了一會周建才發現門外還亮著燈,他想是不是應該將燈關上,這樣才不引人注意,但是又不敢出去,又想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下樓回宿舍,就再等等看看,外麵沒有聲音,他就剛要開門出去,外麵遠遠的像在樓梯那邊,卻響起皮鞋敲打樓梯的哐哐的聲音,有人來了,周建心中一緊,就倚著門戶聽,腳步聲似乎像樓上來的,但是聽不真切,樓上有人嗎?周建正在想?腳步卻在自己的樓層停住了,周建就更緊張了,似乎那個人正在考慮什麽,一會腳步哢嗒哢嗒向自己這邊走來了,周建的心狂跳,一定是這個人發現燈光找過來了,周建現在真是痛悔,剛才從洗刷間跑回來時為何忘了關燈。腳步聲越來越近,來到了資料室門前,停住了腳步,周建好像聽到了那個人的粗重的呼吸,周建的手緊緊的抓住了門把手,手中滲出的汗水浸濕了門把手,那個人又哢嗒哢嗒的向前走了幾步,過了資料室,周建的心依然緊懸者,那個人又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有從這裏繞過走廊轉一圈的意思,周建輕輕的籲了一口氣,但是突然那個腳步又停住了,周建的心又懸到嗓子眼,那人像是轉過來身,像資料室又走了幾步,周建的心撲騰撲騰的跳,腳步聲突然又停下來,周建的手開始發抖。卻突然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問:“誰還在這裏?那個房間裏有人?”,周建一下子聽出來了,這個是蔣院長的聲音,立即回答:“蔣院長,我在這裏,這個房間有人。”急忙打開門。
蔣院長是林海市人民醫院的院長,快60歲了,矮胖的身材,早就謝頂了,頭兩側和腦後還有些白發,帶黑框的花鏡,要是在公園遇到,還覺得是一個很和善的老頭的模樣,但是實際上性格嚴厲,不怒自威,對工作,對人員要求都很嚴格,經常毫不留情的對下屬大聲訓斥,人民醫院人人對他畏懼,周建平時看到他都要遠遠躲開,但是今天一聽到他問話,立即條件反射式的答應,開門出來,看到周院長站在門的東側,背對著燈光,臉上的五官和表情看不清楚,隻看到燈光透過眼鏡邊緣的地方閃著淡淡的光,周建不敢抬頭看,微微垂下眼皮說:“蔣院長,是您啊?您還沒有回去?”
蔣院長卻是一下子認出他,聲音柔和了下來,親切的說:“是小周,還沒有回去?是不是在寫科裏的總結。”
周建很吃驚,蔣院長竟然認識自己,忙說:“是是,已經寫完了。”
蔣院長說:“寫完了就回去休息吧,要注意休息,年輕也要注意休息,常年熬夜,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聲音很和氣。
周建忙點頭說:“是是”
蔣院長又問:“我剛才在上麵看材料,聽到下麵哐琅一聲,你注意了嗎?”
周建忙說:“是是,我剛才去洗刷間開開水龍頭,刷缸子的時候……”
蔣院長打斷他的話,說:“哦,我知道了,我走了,你也早點走吧,走的時候注意關上電燈,關上水管”
周建忙答應:“是是”
蔣院長從原路走了,周建回到房間,打開燈,坐在椅子上,靜了一下心神,又整理收拾了一下,離開了房間,關上門,向東將走廊的燈都關上,洗刷間的水龍頭關上,摸著黑繞過走廊走到樓梯下樓,到了一樓,出了樓梯口,剛要離開,似乎聽到身後,一樓走廊有聲音,忙一伸手打開樓道旁邊的燈,遠處走廊裏暗影裏走出一個人,周建發現是維修辦公室的邵衛東主任,帶著手套,衣服上前麵被水沾濕了,周建吃驚的問:“邵主任,這樣晚了,你來幹什麽?”
邵衛東認識周建是醫委會的,但是不知道名字,就說:“是你啊,怎麽這樣晚了還不走,剛才保安巡查說聽到這個樓上有水聲,怕那裏的管線漏水,隊長開開門,給我打電話,正好我在大樓維修電路,一聽馬上過來看看,不小心在一樓洗刷間摔了一跤,樓上還有人嗎?”
周建不好意思的說:“邵主任,不好意思,剛才我忘了管水龍頭,累您跑了一趟,我已經關了。樓上剛才蔣院長在來,已經走了,現在樓上沒有人了,您走吧,沒有事了。”
邵主任說:“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沒什麽,你先走吧,我再在周圍看看,檢查一下,別半夜有什麽事將我叫回來。”
周建自己離開了行政樓,從東邊繞過去,向自己的寢室走去,在半路上,還是想著那個哐琅的聲音,就想,我還是回去問一下邵主任,他有沒有聽到保安說起哐琅的聲響的事情。於是轉身又向行政樓走去。
怕邵主任已經離開了,周建就從走近路一片草坪穿過去,沿著大樓南麵的木槿叢向大樓走,走到大樓旁邊的時候,正想拐彎向大樓的門口走去,卻一下子看到一個黑影從木槿樹叢中出來,周建忙退回躲在木槿叢的後麵,借著樹枝之間的間隙看這個人,這個人向後觀察情況,借著樓邊的路燈,周建一下子認出這個人是司機穆新。
穆新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自己在外麵有房子,但是因為是司機,醫院需要他們經常等在醫院隨時出發,所以他在醫院公寓樓裏也有床位,他常愛去周建他們的公寓裏麵打撲克,打撲克時也不大說笑,平時更是沉默寡言。穆新的個子不高,但是非常粗壯有力,臉黝黑,但是牙齒很白,閃著光澤,兩個尖牙還很長,經常不小心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周建看他好像是恐怖片中的狼人一樣。他現在到這裏幹什麽?穆新向後看了一會,見沒有動靜,就繼續的轉過頭來向前疾走,越過行政樓的門,向樓西邊走去,好像追一個人似的,周建跟蹤著他,來到行政樓門前,見門已經關上,透過窗戶見樓裏一片漆黑,邵主任已經離開了,周建再向前追蹤穆新,拐過樓卻已經找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