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旁邊傳來,蘇秋兒轉頭一看,原來是胖嬸。
想到斷絕關係那日她幫自己家說的話,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
“這妮子,嘴比糞坑裏的石頭還硬還臭,膽子卻比兔子還小,孬貨!”
胖嬸與她丈夫成親多年也未有孩子,一直遭受村裏的流言蜚語,索性搬到村尾,與蘇秋兒家做起了鄰居。
夫妻兩個恩愛無比,對蘇秋兒一家也是諸多幫扶。
想到這裏,蘇秋兒提出了邀請,“嬸子,中午來我家吃頓飯。”為了避免她拒絕,又趕忙補充:
“等下我給我娘治腿,要麻煩您幫忙照看一下冬兒。下午我和果兒姐要去縣裏拿訂好的鍋,也得麻煩您關注下我家裏。”
胖嬸聽完,琢磨過來後,眼裏先是一驚,又忍不住歡喜:“王嬸子的腿…難不成有救了?”
以前不是被郎中判了死刑嗎?
蘇秋兒簡單道:“昨日去縣裏,找了頂好的郎中抓了藥。”
那些藥都沒用,隻有她摻進去的神藥才有用。
胖嬸不知道,但聽到王芸腿有救了,由衷為她們感到高興。
她性子爽朗,也不再推脫,當即答應下來。
早飯簡單煮了瑩白黏稠的粥,一人一碗灌下肚,將春生哄出去玩後,蘇秋兒就準備給王芸治腿了。
當時王芸摔斷左腿膝蓋,其實並不算嚴重,隻要及時劃開創口,清理出部分斷骨、碎骨,再將錯位的接回去就好了,可鄭氏那惡婆娘非但不給她治,反而支使她幹更重的活。
所以才惡化到今天!
王氏躺在**,其他地方用被子捂住,隻將左腿伸了出來。
長期處於饑餓,這腿瘦得隻剩皮包骨,細得跟苞穀杆子一樣,平時隱在空空****的褲管裏看不出,此時看到她高高腫起,甚至有些發黑的膝蓋,蘇秋兒瞳孔一縮,鼻頭瞬間發酸,喉嚨像是被千萬根銀針紮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娘…”字都說不完整。
她太震驚了!
娘這是受過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啊!
可明明前世和現世,娘都告訴過自己不疼不疼,甚至努力走出正常人的走姿讓她安心。
蘇秋兒不知道她臉上表現給自己看的那份淡然,是用多少個痛不能寐的夜晚換的。
她心頭愧疚酸澀,眼淚簌簌而下。
一旁的白果兒也早已淚流滿麵。
嬸子她…太遭罪了。
“哭啥,”王芸是三個人中唯一情緒穩定的人,反而溫聲安慰她們:“再苦也有個頭不是嗎?我閨女兒現在能獨當一麵,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秋兒,娘今天這條腿就交給你了!你好好治,我可不想到時候逃荒拖你們後腿!”
蘇秋兒抹了抹淚,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拿起沸水煮過的利刀,朝王芸膝蓋切去。
得先把灌的膿給放出來,清理掉碎骨,正骨後再敷藥。
站在一旁的白果兒嚇得閉上了眼。
趁這個機會,蘇秋兒趕緊從空間拿出事先擠好的神藥藥汁,塗抹在刀麵上。
這藥汁,可以減去七八成的疼痛。
當初她懷孕逃荒臨盆之際,卻慘遭丟棄獨自產子,當時也是這藥救了她一命。
王芸的手緊緊抓住被褥,頭也埋了進去,牙關咬得吱吱作響,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其實。
她是害怕的!
沒嫁到杏花村以前,她也是千嬌萬寵、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哪裏吃過一絲苦。
變天時膝蓋猶如被萬蟻啃噬,疼得她睡不著,恨不得掀開皮肉挖掉時,她也曾想過一了百了。
隻是看著年幼懂事的三個孩子,到底是不忍心。
刀刃接觸到皮肉的刹那,涼意瞬間傳致四肢身骸。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臨,王芸驚奇地睜開了眼。
“看來這郎中沒騙人,”蘇秋兒早已收拾好情緒,朝王芸笑了笑,“他說這藥抹到刀麵上,切開時傷口不會疼,看來是真的。”
“真有這麽神奇?!”白果兒忍不住驚歎出聲。
“真的一點也不疼!”王芸眼裏盛滿驚喜。
蘇秋兒心裏苦澀地笑了笑。
果然。
娘是怕疼的。
隻是為了她們強忍罷了。
她手腳麻利,很快就包紮好了傷口。
“娘你最近就躺在**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我們來。”蘇秋兒道。
王芸順從地點了點頭。
這時春生也回來了,還在門口就興奮地嚷嚷,異常亢奮:
“阿姐,我剛剛出門遇到二牛了,我把我的糖分給了他一半!虎子也在,我才不要分他,他昨天還在牛車上搶我的糖,忒不要臉!其他人都可羨慕我有糖吃了!”
二牛是那天三房夫婦企圖抱走阿姐時,跑到山上給他送信的人,也是全村裏唯一一個不嫌棄他沒爹,樂意跟他玩的人。
對待好朋友,春生很是大方。
然而等進屋看見滿滿一盆的殷紅鮮血,以及左腿被包得結結實實的娘,他愣了愣,笑容凝在了臉上,“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含在嘴裏的糖都掉了。
“姐,娘咋了?”他疾速衝過來,蘇秋兒怕她撞到王芸,趕緊攔住他。
“春生,娘沒事,她的腿很快就能好了。”
春生瞪大了眼:“真的嗎?”
“姐啥時騙過你?”
安撫好春生後,蘇秋兒和白果兒收拾了下屋子,就鑽進廚房,開始準備午飯。
中午還得請胖嬸一家吃飯呢!
家裏現在隻剩一口鍋,時間有些緊,二人趕緊忙碌開來。
旁邊屋子裏,看著將掉在地上的糖又塞回嘴裏的兒子,王芸輕笑出聲,“小兔崽子。”
春生一下子紅了臉:“娘,這…這是阿姐買的,不能浪費!”
蘇秋兒聽著那邊家人的動靜,心裏暖洋洋的。
“秋兒妹妹,”白果兒指著豬下水道:“這個你打算怎麽做?”
饒是廚藝精湛的她,也做不好豬下水。
這玩意兒又腥又臭,勉強做出來也下不了嘴。村裏根本沒有人會買,不知秋兒妹妹為啥會買這個?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她們昨日稱的肉和豬下水,現在看著跟剛買的時候毫無差別。
要知道現在天氣還有一絲悶熱,這種天氣沒被醃過的東西一旦放過夜,少不得會有腐爛的臭味。
不知道她放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