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狹路相逢
五月的天氣,微熱,卻不是很熱,日頭照在身上暖暖的,卻不炙人,這樣的好天氣,不少深閨裏的官家小姐們都開始出門活動了,或在自家花園裏**秋千、彈琴、撲蝶,或找幾個閨中密友結伴去郊外踏青,或去家裏的莊子上住上幾天,娛樂活動多得很。
隻是,安國公府裏的幾位小姐這幾日哪都沒去,都摒氣斂神的窩在家裏,這幾日,府裏看似平靜的如一潭死水般,無一點波瀾,但誰都感覺得到,這是風暴來臨的前兆。
因此,府中上下誰都不敢做出一點兒有違規矩的事情,連一向最張狂的杜婉月和杜婉如都老實了許多,各院兒的公子哥們也都安分了不少,都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唯恐一時不慎,被老頭子滿腹的怨氣給殃及了!
這些天,安國公杜如海一直宿在芳菲館的廖姨娘處,沒回過王夫人哪兒一次。廖姨娘本是王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被王氏給了安國公,開了臉做了姨娘。
廖姨娘為安國公生下了一子一女,兒子杜永奇,已經二十六歲,生的儀表堂堂,可惜小時候騎馬摔斷了腿,是個殘疾,出不了仕,安國公府的門庭高,又不許家中的子弟出去做生意,所以杜永奇隻能每日呆在家裏,終日與酒為伴;還有一個女兒杜月娘,年方十八歲,生的杏眼桃腮,端的是美貌,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前段時日曾議過一門親事,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又退了。
廖姨娘和這一雙兒女平日裏是不怎麽被安國公重視的,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安國公都沒有在這裏住宿過,可自打長春園的梅氏死後,安國公便日日宿在這裏,一次都沒回王夫人那裏去。
若是以往,哪個侍妾敢長時間的霸占老爺子,王氏定會狠狠的敲打那侍妾一頓,或者早就動手收拾她了,但這一次,她非但沒有對廖姨娘動手,還賞了許多東西給廖氏。
如此反常的舉動,並非是王氏轉了性子,而是因那晚杜如海對她說的話,讓她驚懼不已。
她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爭風吃醋的心思也漸漸淡了,如今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她二品誥命夫人的位置,可杜如海竟然說出了說要讓她退位讓賢,雖說他並沒有付諸於實踐,但若是他知道了從前她做下的那些事,‘退位讓賢’的事兒必定會變成事實。
廖姨娘從前是她的心腹,她之前的許多事她都知曉,若是老爺子在廖氏那裏探得一點兒什麽口風,知道了她對梅氏做下的那件事,隻怕她真的會被下堂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為了讓廖姨娘閉嘴,什麽嫉妒吃錯、什麽夫人的臉麵威嚴,她都忽略不計,隻要不被老爺子知道那些事兒,就算讓她低眉順眼的去討好廖氏,她也認了!
府裏詭譎的氣氛,嚴重影響到了幾位年輕的小姐和公子,開始時,大家都知道避開事端,誰都不敢出頭惹事,但梅氏已經死了好幾日了,家裏還是沉寂的死水一般,沒一點兒生氣,幾位年輕的公子沉不住氣了,便偷偷地溜出府去,接著流連於他們所鍾愛的楚館青樓,或是賭場酒館;小姐們雖然不敢像公子們那般任性放肆,但也有自己散心的法子,比如長房的杜婉秋,悄悄的給護國大將軍府的李蕊珠寫了封信,就得到了瑞珠大小姐請她賞花的帖子!
自從秦王出征,皇後被今上斥責禁足,蕊珠小姐比從前低調了許多,往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開一次賞花會,廣邀京中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郡主縣主們來府上遊玩,今年因為皇後的事兒,她不得不低調行事,賞花會是開不了了,隻能偶爾找幾個閨中的密友來府上說說話,解解悶,以排解自己心中的苦悶!
收到帖子的杜婉秋仔細的裝扮了一番,興致勃勃的出了門。
今天,她的心情當真是好極!
這些年,在別人的眼中,她一直是與李蕊珠姐妹情深,情誼篤厚,但實際上,她早就對那位高高在上的李大小姐恨之入骨了,李瑞珠背信棄義,置她們少年時的約定於不顧,讓她落入了無比尷尬的境地之中,還趾氣高在她麵前炫耀這炫耀那的,多次當著眾位官家小姐們對她頤指氣使,好幾次氣得她差點兒吐血,卻又無計可施。!
風水輪流轉,如今她李蕊珠也倒黴了,她的準婆婆被禁足,皇後之位已經岌岌可危;她的未婚夫深陷嶺北,勝負難測,據說錦貴妃不準備讓他回來了。可以說,李蕊珠現在是背晦到家了,因此,即便知道見到她會有閑氣生,杜婉秋也義無返顧的要去看看她倒黴時的樣子!
走出自己的院子,剛要往馬廄的方向走,杜婉月和杜婉如姐妹迎麵走了過來。
杜婉秋與她們姐妹的關係一直不好,所以,見麵後就隻淡淡的打了個招呼,想要徑自過去,杜婉月卻搶先一步,攔在了她麵前,笑嘻嘻的說:“姐姐是要去李府嗎?帶我們一起去吧!家裏快要悶死人了!”
杜婉秋冷冷道:“妹妹好靈通的消息,連我去哪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那耳報神沒告你嗎,蕊珠就隻約了我一個人去,你們不請自去,怕是他會不高興的!”
杜婉月自以為是的說:“怎麽會呢?我們也是瑞珠姐姐的姐妹,她如今正晦氣,我們去了,別的不能,好歹也能安慰安慰她,給她排解排解!”
“是呀,大姐姐不讓我們去,可是怕蕊珠姐姐和我們親香,冷落了你?”杜元茹也是不饒
你?”杜元茹也是不饒人的性子,一聽杜婉秋不肯帶她們去,已經有三分的惱了,所以說話帶著尖利的語氣。
杜婉秋頓時被這兩個堂妹蠢笑了!
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憑她們也想去安慰李瑞珠,她們難道不知道李蕊珠那高傲的性子,從來隻有她同情別人、可憐別人,哪能容許別人來同情自己、可憐自己!
若是她被這兩個蠢貨同情了、安慰了,那場麵該有多麽有趣,李蕊珠會不會被窩囊到半死?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陣愉悅,當即和顏悅色道:“妹妹想多了,既然你們執意要去,我帶你們去就是了,隻是,這可是你們自己非要跟我去的,不是我要帶你們來的!”
“那是自然,是我們擔心蕊珠姐姐,所以才逼著你,讓你帶我們去的!”
杜婉月有心在李蕊珠那兒賣好,當然會說是自己對李蕊珠姐妹情,放心不下才前去探望的,哪裏說別的呢!
當下,杜婉秋帶著杜婉如和杜婉月,坐上了安國公府的馬車,帶著幾個丫鬟婆子,幾個家丁護衛,浩浩****的出了安國公府,向護國大將軍府駛去。
一路上,杜婉如和杜婉月嘰嘰喳喳,蠢話連篇,一會兒說什麽要勸李蕊珠令擇高婿,一會兒又說給蕊珠姐姐給太子做側妃也不錯。杜婉秋聽了一大堆沒有大腦的話,隻抿著嘴淡笑,對她們的話題不參與、不評論,也不理會,隻靜靜的等著,一會到大將軍府裏看好戲。
然而,馬車行至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忽然一頓,停了下來。
杜婉月和杜婉如停下話頭,對視了一眼,有些疑惑。
杜婉秋開口問跟在外麵的婆子道:“怎麽了?車怎麽停了?”
那婆子回答道:“回大小姐的話,並沒有什麽事,隻是前麵正好遇到別人府上的馬車,家丁護衛們正趕過去讓他們避讓呢!”
杜婉月“哦”了一聲,並不在意。
道路雖然算不上狹窄,兩輛車也難通行,再加上丫鬟婆子,護衛家丁們,隊伍就比較龐大,很容易發生摩擦或者事故,在大晉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若有兩個府的馬車相向而遇,身份低的一方,要先退讓一旁,等身份高的那一方過去後,他們再走,這也是規矩。
若是身份相等,可以商定好誰先避讓,誰先過去。
於此同時,另一輛馬車上,采薇聽說說對麵安國公府的馬車,眸中瞬間聚起了一片冷光。
她不是好惹事的性子,換做跟別家頂上了,哪怕不是官身之家,她也定會避讓過去,在她眼中讓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跟麵子什麽的沒有一毛錢關係,但是安國公府不行,她絕不會給安國公府讓路,從祖母死在安公國府的哪一天起,她就斷不會再在他們麵前退讓一分一毫!
“小姐,怎麽辦?”
竇嬤嬤坐在一旁,擔心的看著采薇,喚秋悄悄的握了握拳頭,待會可能得打起來,她事先活動活動筋骨。
“讓他們避!”
采薇毫無溫度的吩咐說。
而對麵,杜家姐妹聽說是霍家車子,並且對方要求她們退避時,頓時都激動起來,隻是表現的方式不同而已。
杜婉秋垂首斂眸,沉默不語,她對霍淵一片真情,已經被他無情的拒絕了,因此,在聽到霍家二字時,她的心不可遏製的疼了起來。
而杜婉月姐妹,則挑開車簾,將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一看到對麵的車仗,頓時都勃然大怒。
對麵,隻有孤零零的一輛車子,車邊兒別說家丁護衛,就連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想必車裏定是霍家無關緊要的人,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竟敢如此輕視她們堂堂的安國公府,兩位年輕氣盛的小姐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杜婉月立起兩隻杏眼,探出身子,指著對麵的馬車大喝:“讓他們讓,什麽阿貓阿狗,竟敢在我們安國公府麵前裝大,也不掂量掂量他有幾斤骨頭幾兩肉,竟敢如此放肆!”
家丁和護衛們聽到主子的吩咐,又看到對麵兒除了個木訥的車夫,連一個幫襯的人都沒有,頓時都有了底氣,一個個露擼膊挽袖子的圍住了霍府的車子,粗聲吆喝著:“我家小姐吩咐了,讓你們識相點兒,趕緊避開了,免得待會臊了臉!”
那車裏卻飄出一聲不屑的冷笑,笑聲雖淡,卻帶著難以形容的森冷。
“果然是什麽樣的人家,養什麽樣的奴才,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今天這路他是讓定了,識相的就趕緊避開了,免得待會臊了臉!”
杜家的幾個下人一聽,都僵在了那裏。論理,一個女子的威脅,他們本不該放在眼裏,但那聲冷笑和那說話人的語氣,卻讓這群人感到莫名的恐懼,而且,還真有個家丁一溜小跑著,把車裏傳出的話轉給了幾位小姐聽。
杜婉月和杜婉如昔日裏跋扈慣了,一聽到對方如此囂張,竟敢威脅她們,頓時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去把她的車子給我拉到一邊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麽本事,敢口放闕詞,說出這麽大的話來!”
家丁見小姐怒了,急忙跑了回去,把主子的話原封不動的傳了過來,護衛和家丁們一聽此言,二話不說的上前,就去拉霍府的馬。
喚秋見狀,不等采薇吩咐,撩開車簾,輕輕一躍,從車上飛了下來。
這一躍
這一躍一飛間,如一隻淩空飛起的燕子,敏捷,淩厲,落地前,腳尖兒已經踢倒了兩個護衛。
喚秋一落地,杜家的護衛和家丁們見環球是個女子,便一擁而上,想先發至人!
隻是,沒等他們動手,喚秋更快一步出了手,她的動作快極,招招狠戾,專打別人的要害之處。
這群護衛家丁們本來是以大男子自居,想著幾下子收拾了這小女子,結果卻發現,這女人當真是厲害,特別是她出手的速度,簡直快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隻見她詭異的速度,來到貌似是幾個人的頭兒的麵前,急速伸手,在那護衛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就聽到‘噗、噗’兩聲悶響,那侍衛已經翻著眼皮,麵色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接到她又一旋身,來到一個家丁的身旁,伸腳就是一踢,把那家丁踢出離她散步開外的地方。
街上過往的百姓們都驚呆了,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觀望,跟在杜家小姐馬車旁的幾個丫鬟婆子們,嚇得瑟瑟發抖,靠在主子的馬車旁,心驚膽戰的看著那個麵無表情的女子。
喚秋撂倒了幾個人,來到最後一個家丁的麵前,帶著深厚內力的拳頭,準確無誤的打在那名家丁的肚子上,接著又給了他一腳,那名家丁便四腳朝天的躺在了地上,隻剩下哀哀呻吟的份兒了。
杜婉月和杜婉如目瞪口呆,嘴巴裏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
眼前這個身手不凡的丫頭分明就是長春園的丫頭,也就是穆家的人,她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穆家的人,更沒想到這個毫無存在感的丫鬟會這麽厲害!
竇嬤嬤不緊不慢的走下車來,來到了杜家的車旁,皮笑肉不笑的問:“我家小姐說了,讓我來問問,這路你們到底讓是不讓?”
杜婉如姐妹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杜婉秋的臉也紅得誇張。
這個站在她們麵前耀武揚威的婆子她們都認識,她跟這打人的丫頭都是穆家的人,看起來,那車裏坐的,也是穆家的人了。
隻是,既是穆家的人,他們怎麽敢?怎麽敢當街羞辱安國公府?那一家子不過是從鄉下來的賤民,怎麽敢和高高在上的安國公府叫板兒?
今天,安國公府的車子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們讓道了,不用等到晚上,安國公府就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柄,到那時,祖父會你第一個饒不了她們,所以,這道,不能讓!
我再問你們一遍:“你們讓是不讓?”
竇嬤嬤提高了聲音,音調裏充滿的威脅的語氣。
杜婉月心中雖怯,但總覺著在穆家人麵前,自己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諒他們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遂隔著簾子,大聲道:“讓是不讓,不是你一個奴才說了算,讓你家主子親自來跟我說!”
竇嬤嬤冷笑道:“相見我家主子,你還不配!”
說完,給喚秋使了個眼色。
喚秋見了,足尖一點,飛身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裏去。
“哎呦,小姐……”
杜家姐妹的丫鬟婆子們見喚秋鑽進了小姐的車子,都急了,‘呼啦’一下圍了過來,將車子團團圍住,想要救自家小姐。
人剛攏過來,車廂裏倏地飛出個滿頭珠翠,穿著藕荷色對襟褙子的女子,那女子驚聲尖叫著,‘噗通’一聲砸在了最前麵的一個婆子身上。
“哎呦!”
那婆子叫了一聲,跟那飛出來的女子雙雙跌倒在了地上,順便絆倒了離她們最近的一個丫鬟。
“二小姐!”
丫鬟婆子們又是一聲驚呼,刷的又圍過來一群人,扶的扶,拽的拽,想把杜婉月弄起來。
然而,剛攙起來車廂中又驀地驀地飛出了另一個女子,這女子的打扮和杜婉月一模一樣,相貌也不差分毫,分明就是一對雙胞胎的姐妹。
女子尖叫著飛了出來,直砸到剛起身的杜婉月身上,杜婉月本來就被摔崴了腳踝,又被杜婉如這麽一砸,頓時失重,‘噗通’再次摔倒。
姐妹二人同時倒地,慘叫聲乍然響起,二人都被摔得鼻青臉腫,狼狽至極!
車裏,杜婉秋都要嚇死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麵無表情的女子,把杜婉秋和杜婉月像扔垃圾似的扔了出去,眼見得就要到她了,情急之下,若是就這樣被丟出去了,往後她還有什麽臉在京城裏待?
那冷麵的女子已經抓住了她的褙子,杜婉秋情急之下,忽然說了一句:“姑娘請手下留情,若是姑娘肯放過我,我願意贈一百兩銀子給姑娘!”
冷麵女子停了手,眼睛眯了眯。
杜婉秋見她停了手,以為有門兒,剛露出喜色,卻忽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她,將她像外麵跑去,眼前的景色不斷變換,杜婉秋絕望的閉上眼睛,隻覺得自己這下徹底完了…。
然而,沒有想象中的跌倒的劇痛,也沒有聽到下人們撕心裂肺的驚呼。
她,被接住了!
杜婉秋戰戰兢兢的睜開眼,大眼裏氤氳著淺淺的淚水,一張小臉兒嚇得慘白,她抓著接住她的男人都衣襟,瑟瑟的顫抖著,看起來好不可憐!
隻是,這個接住她的男人年紀似乎,大了點;相貌似乎,醜了點;身體的味道似乎,臭了點兒;臉上的表情似乎,猥瑣了點兒……
錦大鵬看著懷中梨花帶雨的美人兒,咧開大嘴
,咧開大嘴,露出焦黃的大牙笑。
這小美人兒,可比他府上那些嬌滴滴的小妾們招人兒稀罕的多,也比‘醉香樓’那些騷哄哄的妓子們俊俏多了,瞧那副膽怯怯的小模樣,一看就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杜婉秋一睜眼,看到自己居然躺在一個麵相猥瑣的大胡子懷裏,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仿佛天塌了一般!
一個千金貴女,居然在大街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猥瑣粗俗的男人抱在了懷裏,這下她的閨譽算是毀了,往後還有哪家好人家能跟她結親啊,天啊,還不如像杜婉月她們似的摔在地上呢!
錦大鵬嘿嘿一笑,望著懷裏微張著小嘴兒,淚流滿麵的美人,安慰說:“小美人兒別怕,本侯保護你!”
本侯?
杜婉秋微怔,這猥瑣的老男人是誰?為何自稱本侯?
錦大鵬身後的護衛長看出錦大鵬對懷中的美人兒有意,便替主子解釋說:“小姐,我家侯爺是官居一品的武昌候,當今太子爺的親舅舅,錦貴妃娘娘的親弟弟…。”
錦大鵬一揚手,示意護衛長不要再說下去了,似乎想要低調一點兒,然而事實上,該炫耀的,剛剛侍衛長已經替他炫耀完了!
杜婉秋更加怔忪,武昌候府,她自小就聽說過。
據說錦貴妃出身娼門,為了能有個體麵的身份,當年還是太子的皇上,把錦貴妃送進了武昌候府,讓她頂了武昌候一個過世女兒的身份,最後以武昌候侄女的身份成了皇上的貴妃,而武昌候府,因為錦貴妃的緣故,這些年聖寵不斷,老侯爺去世後,皇上還破例,讓隻會吃喝嫖賭的嫡長公子錦大鵬襲了侯位!
杜婉如千回百轉,即為自己忽然認識了這麽個大人物感到吃驚,又為這位大人物那**裸的眼神感到害怕,兩種情緒不停的交替著,竟使她忘記了自己被拋出來的羞辱。
杜婉如和杜婉月在丫鬟的攙扶下,終於起了身,她們本是氣急敗壞、羞愧交加的想找馬車裏的穆家人算賬的,但忽然生出了杜婉秋被錦大鵬接住一節,讓她們頓時都看呆了,不僅是她們看呆了,就連在路邊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都看呆了,大家光顧著看這場熱鬧,誰都沒留意霍府的那輛馬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呀!馬車呢?那輛打了咱們小姐的馬車呢?”
一個半躺在地上的家丁最先發現了霍府的馬車不見了,捂著被踢斷了的肋骨叫了起來!
“呀,給他們跑了!真可惡!”杜婉如氣急敗壞的跺著腳叫起來。
這時,杜婉秋還被錦大鵬抱在懷裏,她聽到杜婉如的抱怨,才豁然想起自己剛剛遭遇的屈辱。
“侯爺!”
杜婉秋叫了一聲,身子輕輕的往外撤了撤,“請容小女子下地。”
錦大鵬嗬嗬的笑了幾聲,戀戀不舍的撒了手,小心的將杜婉秋放在了地上。
杜婉秋一獲得自由,忙向後退了幾步,福下身子:“婉秋今日偶遇不測,多虧侯爺仗義出手相救,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錦大鵬連連擺手,咧著大嘴:“無妨、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回過頭,忽然變臉,怒衝衝的對手下護衛吼道:“去查查,剛剛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當街行凶打人,天子腳下,他特娘就敢這麽橫,他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護衛抱拳,剛要回“是”,杜婉如就搶著回答:“不用查了!”
說完,上前對錦大鵬屈了屈膝,道:“回侯爺的話,剛剛在大街上欺辱我們的,是穆家的人,她們仗著家裏出過一個安樂公主,又有霍淵霍公子的庇護,所以才恃強淩弱,公然在大街上羞辱我們!”
“安樂公主?”
錦大鵬摸了摸下巴,想起外麵流傳的關於安樂公主傾國傾城、美豔無雙的說法,不由得生出幾分憧憬來,可惜,這樣的美人兒他還沒有緣分見上一見,就被老虎給吃了。
杜婉如看出了錦大鵬對杜婉秋有意,便趁機說:“我們姐妹無端受辱,還請侯爺為我麽做主!”
說完,悄悄的用手肘捅了捅杜婉月,杜婉月便也跟著福下身子:“請侯爺為我們姐妹做主,安國公府感激不盡!”
杜婉秋沒想到她們兩個會擅自來求錦大鵬來幫忙,錦大鵬對她的心思一目了然,她可不想欠錦大鵬的人情,更不想跟他有什麽瓜葛,因此,忙說道:“不必了,我們的事安國公府自會料理,就不勞侯爺操心了,況且,侯爺也沒有必要為了我們跟霍公子交惡!”
她的本意,是不想讓錦大鵬參與她的事兒,因為於她而言,她寧願被穆家人當眾羞辱,也不想跟錦大鵬有什麽瓜葛!
然而,她的話聽在錦大鵬的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他是以為這小美人兒善解人意,不願給他添麻煩,不願讓他為了她得罪人,因此,當即拍著胸脯大聲說:“這事,本侯還真管定了,得罪霍淵算什麽?他娘的霍淵算個什麽東西,一介奸商而已,你們覺得他是個人物,怕他懼他,在爺眼裏,他特娘的給爺提鞋都不配,我呸!”
杜婉如聽了,開心的說:“多謝侯爺為我們做主,侯爺的仗義之恩,待小女回去後,定當如實向祖父稟報!隻是,不知侯爺打算怎樣處置那當街行凶的惡人?”
錦大鵬看了杜婉秋一眼,一揮大手,土匪似的,“抓起來,下大牢!”
杜婉秋的
杜婉秋的臉白了,身子僵硬的厲害,忽然有了一種躲不開、逃不掉的感覺…。
“嘎——”
一隻綠色的鸚鵡從這鬧哄哄的人群中飛過,飛到了正行往南郊的一輛馬車上,采薇關閉了自己的意念,冷笑出聲。
又來了個找死的!
她從來沒想過要去主動害人,但誰要是敢來招惹她,特別是妄想害她的家人,她一點兒都不介意大開殺戒!
京城離莊子大約二十多裏,走了一個時辰就到了。
上次離開莊子時,莊子裏還是野草叢生,一片荒蕪,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重回故地,卻已經青苗遍地,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了。
采薇坐在車上,撩開車簾,將頭伸到了車窗的外麵,看著外麵春意盎然的景色,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張鏢頭把莊子打理的很好,地已經種完了,春苗也已經長了出來,且長勢很好,若無意外,今年的莊子一定能獲得個大豐收!
莊子前的草甸子上,上百頭牛羊在吃草,渴了,就去喝那條大河裏的水。
蔚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地、成群的牛羊,還有河裏嘰嘰嘎嘎的幾百隻的小鴨子,小鵝子,組成了一副美好的畫麵!
車子行到莊子,采薇下車走了進去,張鏢頭的妻子正在院子裏晾衣服,見到采薇,喜道:“大小姐,您回來了!”
當初,大家都以為采薇被老虎吃了,張鏢頭一家悲慟不已,合家大小都為采薇戴上了重孝,張老太太還為此大病了一場,終日裏流淚不止。
後來,穆仲卿得到了采薇沒死的消息,便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張家人。因此,張家人見到采薇回來,隻有驚喜,沒有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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