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逃出狼窩

烏雲吞噬天上的明月,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通往京郊荒僻的小路上,一輛帶著車廂的馬車咕嚕咕嚕的行駛著,路旁的樹上,偶爾傳來一兩聲烏鴉的啼叫,在這沉寂的夜裏,顯得尤為陰森恐怖,菲兒感到有些瘮人,不由得緊緊的攥住了爹的袖子,小臉兒繃得緊緊的,穆仲卿表麵淡定,還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安慰她說:“沒事兒,馬上就到家了。”可他的心裏早就後悔了,早知夜晚的郊外如此陰森恐怖,他們父女還不如將就著在布莊或酒樓住一宿,再不濟找家客棧也好啊,省的向現在這般心驚肉跳的,好不怕人

父女倆正膽戰心驚的想著,忽然聽到外麵一聲悶響,緊接著噗通一聲,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穆仲卿大驚道:“張伯,怎麽回事兒?”

外麵,寂然無聲。

不用問也知道,出事了

父女兩個麵麵相覷,不由得都顯出了驚恐的神情。菲兒一把拔下自己頭上的金簪,握在了手中,穆仲卿也拔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用來防身。

片刻後,車簾無風自起,夜幕中,影影焯焯的站著七八個蒙麵的黑衣人,而張伯早就不知去向。

車裏的父女倆立刻遍體生寒,穆仲卿本能的站起身,將女兒護在身後,可惜,以他一介書生的力量,又如何抗衡八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幾個殺手甚至不屑於跟他動手,隻飛出一枚暗器,便讓他無聲無息的躺在了車上,沉沉的昏過去了……

………

這些時日,莫皇後在宮裏的日子很不好過,她被禁足在玉坤宮裏,身邊兒的親信盡數被仗殺,後來的都是錦貴妃的人。

錦貴妃和她明裏暗裏的鬥了二十幾年,兩人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天敵,一朝落入了她的手中,她豈會白白的錯過這個打擊敵人的好機會?

雖然她不敢明目張膽的害莫皇後,但她那些陰毒的磋磨人的手段,卻是發揮到了及至。

皇上雖然下令禁足莫皇後,但她的位份並未改變,用度也未消減,所以,按照大晉慣例,皇後每餐應該有例菜十八道,湯四道,餐後的點心六道,另外水果幹果八樣,可如今,錦貴妃以節約宮裏開銷為由,將她的飯菜減成了每餐隻有例菜四道湯一道,點心水果幹果各一,且那吃食不是酸了臭了,就是沒煮熟的,再不就是煮糊了,根本沒法吃,至於點心和水果也沒好到哪去,每餐飯中,基本上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不僅如此,錦貴妃派到玉坤宮的大太監孫茂太,每天還詳細的向莫皇後訴說皇上追捕朝陽的進度,秦王在嶺北遇到的重重困難,已經皇上對理國公府的不滿。

今天,他又捏著蘭花指,尖聲細氣的向莫皇後講起了太子遇刺的事,隻不過,他沒有說太子已經殘疾,隻說了太子殿大難不死,經過應天府不懈的調查,最後確定此事為理國公府所做,皇上今日已經下令圈禁理國公府,不日就要定罪了,定會判他們一個誅滅九族之罪……

從打被禁足以來,莫皇後清減了許多,原本高傲冷豔的麵孔越發的冷厲和深沉,每日裏,她悉心的打理她的花花草草,虔誠的誦讀佛經,對於錦貴妃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的輕慢和侮辱,她不悲不怒不恨不怨,淡定得像一個沒有情感的人,然而,唇上不斷冒出的燎泡證明,她的內心不像她表麵上那樣平靜,至少,在她聽說理國公府被列為謀殺太子的頭號嫌疑人時,她的臉刷的白了,雖然很快恢複了常態,但看得出來,這件事已經在她的心中激起了軒然大波,她再也無法在平靜了

似錦宮裏

錦貴妃懨懨的倚坐在拔步**,緊緊的閉著眼睛,本就下垂了的嘴角抿得緊緊的,一副隨時都會大發雷霆的模樣,闔宮的人都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不敢出一點兒差錯,否則定會成為貴妃娘娘的出氣筒,沒由來的丟了小命兒。

幾天前,朝廷受到了秦王收複嶺北的戰報,錦貴妃的病勢一下沉重了許多,脾氣也隨著病勢的加重不斷的上漲,幾天的時間而已,似錦宮已經杖斃了四五個犯錯的太監和宮女,打傷打殘的多達十幾個,其實誰都明白,這些可憐的奴才們並沒有犯下什麽十惡不赦的過錯,不過是錦貴妃雞蛋裏挑骨頭,借著懲治她們來發泄自己心頭的恐懼和怨恨罷了

秦王立下赫赫戰功,不日即將班師回朝,這對錦貴妃和太子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的威脅,太子已經殘廢,被廢是早晚的事兒,秦王乃是嫡出,原本就有大批的老臣支持他上位,如今又有了戰功做資本,理所應當的該由他成為下一任太子,入主東宮,將來繼承大晉的江山大統

錦貴妃和太子看透了這一點,再也躺不住了,秦王若是成為儲君,將來繼承了大統,上位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們母子,倒時候,慢說是榮華富貴,就是他們性命也難以保全。

故此,錦貴妃顧不得追究謀害太子的真凶,指使人將追凶的線索轉嫁到了理國公府,她以為隻要查明是理國公府做的案,皇上自然會聯想到是莫皇後和秦王是主使人,因為太子若是廢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秦王和皇後,屆時,皇上非但不會冊立秦王為太子,還會因為他心思歹毒而降罪於他。

可是,大理寺查明了原因後,皇上並沒有降罪與理國公府,隻是命人將理國公府圈禁起來,甚至連理國公的爵位都沒有褫奪,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皇上已經打定主意要冊立秦王為儲君,徹底放棄太子,連太子被害致殘都不過問了嗎?

這個恐怖的想法將她打擊得幾近癲狂,她決不能坐以待斃,決不能讓秦王上位,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誓要將莫皇後和秦王拉下馬

“娘娘,玉坤宮的孫茂太求見”

一個宮女兒小心翼翼的走進殿中,細聲細氣的向她稟告。

錦貴妃略略抬了抬眼皮,疲憊道:“著他進來”

“是”

宮女兒像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般,答應了一聲,快步出去了。

片刻後,孫茂太走了進來,向錦貴妃行過禮後,尖聲尖氣的說:“稟娘娘,奴才已經照您的吩咐,把那些話傳過去了,莫皇後聽後,開始時情緒起伏很大,但後來就歸於平靜了”

錦貴妃撫著自己長長的護甲,思忖了一會兒,說:“放鬆了對她的看管,著人暗中盯緊她,這幾天她一定會有行動,到時候咱們來個人贓並獲,在把證據交到皇上麵前,本宮就不信,皇上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她”

“是”

“還有,告訴宮裏的人,這幾天再多給她點兒顏色,最好是讓她崩潰受不了”

孫茂太苦著臉說:“娘娘,莫皇後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強大,奴才已經盡全力的磋磨她羞辱她了,可她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似乎一點兒都沒受到影響,更別提和什麽人聯絡了”

“無能”

錦貴妃勃然大怒,兩隻fèng眼倏地立起,儂麗的容顏頓時迸射出一股高冷銳利來,她“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虧得本宮這般信任你,你竟連個婦人都搞不定,既這般,本宮還留你作甚麽?”

孫茂太一聽,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砰砰砰的磕頭有聲。

“娘娘饒命,娘娘再給奴才一次機會吧,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錦貴妃咬著牙,厲聲道:“滾,若是在這般不中用,本宮絕不留你”

孫茂太磕了個頭,連滾帶爬的跑了。李尚宮見錦貴妃動了氣,急忙上前撫著她的胸脯給她順氣,柔聲細語的說:“娘娘不必擔憂,咱們手裏還有一張牌呢?”

錦貴妃道:“算一算,那穆采薇已經走了二十天了,大約快到嶺北了吧?”

李尚宮說:“正是呢,隻要穆采薇到了嶺北,就一定會設法殺了秦王,到時候,就算秦王立下再大的軍功,命都沒了又有什麽用呢?”

“哎,秦王一向狡猾,哪那麽容易就殺死了呢,這麽多年來,本宮都記不得派多少撥人去殺他了,每次都覺得會成功,可事實上每次都被他逃脫了,就說這次北征吧,本宮在他的身邊兒安插了十幾顆釘子,結果被他盡數拔出來了,還把人頭被本宮送了回來…。這次,也不見得能成功啊”

錦貴妃一邊說一邊揉著眉心,滿麵愁容。

李尚宮柔聲說:“娘娘以往安排的人雖然都是高手,但秦王素來謹慎,身邊的高手又多,咱們失敗也情有可原,隻這一次,那穆采薇乃是秦王心愛的女人,他定不會對她設防,所以奴婢覺得,穆采薇成功的幾率很大,她家人的性命都在娘娘的手中,諒她也不敢失敗”

錦貴妃聽了她的安慰,心中鬆泛了一些,默念著:“但願她能成功……”

………

夜色漸濃,一輛輕便的馬車駛到了廣陵王府的側角門處,車停後,一個黑衣的女子靈敏的從車中躍出,向候在角門兒處的幾個婆子揮了揮手,幾個婆子立刻衝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從車裏抬出一個被捆綁結實的少女,塞進了停在角門兒裏的轎子裏,抬著小轎兒,一道煙的向廣陵王府的飛雪院走去。

飛雪院裏,廣陵王世子南宮瑾帶著吊兒郎當的笑意,得意洋洋的坐在簷下的回廊中,一邊兒把搖著手中的扇子,一邊兒笑吟吟的看著被婆子們從轎子裏拉出的少女。

此時,少女已經被嚇壞了,她纖細的身子哆哆嗦嗦的顫抖著,像一片搖曳在風中的小樹葉兒,那雙水濛濛的大眼睛裏淚眼婆娑,哭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小鼻子都哭紅了,看起來好不可憐

南宮瑾見到小美人兒哭得這麽可憐,立刻心疼起來,起身上前哄道:“小寶貝兒莫哭,隻要你乖乖聽話,本世子絕不虧待你……”

說著,一隻手捏著采菲的下頜,一隻手擦拭起她臉蛋兒上的淚珠…。

菲兒本來被嚇壞了,若不是被幾個婆子扶著,幾乎癱倒在地上,嘴裏因為堵著帕子,牙齒才沒有機會打哆嗦,但是,被南宮瑾這麽一輕薄,她原本的恐懼頓時被憤怒取代了

她好端端的過自己的日子,憑什麽被他們欺負,先是杜永誌,接下來是這個自稱為什麽世子的男人,這男人一臉的猥瑣,看著都惡心,他憑什麽將自己擄到這兒?憑什麽隨意的摸自己的臉?

南宮瑾擦幹了菲兒臉上的淚珠,見她不哭了,正用憤怒的目光瞪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怒火,頓時把他給逗笑了,他捏了捏菲兒尚未褪去嬰兒肥的小臉兒,曖昧的說:“隻管看爺做什麽?是看上爺了嗎?嗬嗬,待會兒上了床讓你看個夠”

說完,命四個大丫鬟攙著她去沐浴。

菲兒被帶到了一間暖閣裏,幾個丫鬟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動手將菲兒的衣服盡數剝下,按進浴桶中揉搓起來。

采菲是個保守的女孩兒,盡管給她洗澡的是丫鬟,跟她一樣都是女子,但是讓她這樣赤條條的將自己**在別人的麵前,還被她們這樣肆無忌憚的揉搓,讓她羞憤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一麵尖叫著反抗,一麵痛聲咒罵著。

廣陵王世子南宮瑾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不緊不慢的喝著暖房酒,聽到屋子裏傳出來的哭叫聲,覺得刺激極了,這小妞,不僅美的像個仙女兒似的,性子也潑辣的很,正合他的胃口,待會兒定要好好的疼疼她……

正琢磨著,廣陵王的隨侍走了進來,道:“屬下參見世子爺,世子爺,王爺喚您過去呢”

南宮瑾一聽父王要見他,不樂意的說:“這麽晚了,父王喚我何事?”

隨侍道:“聽說太子的病勢加重了,王爺忙著煉丹走不開,讓世子爺替他去探望一二…。”

南宮瑾的臉青了,他還沒有和那小美人兒成就好事,怎甘心離開呢?況且,他剛剛喝了烈性的暖房酒,要是不發泄出去,一定會出事的

他猶豫了一下,望了那間紅色的紗窗一眼,說:“你且先等我一會兒,待我辦完了事兒就去”

哪知那隨侍噗通跪了下來,一把抱住他的腿說:“世子爺疼疼奴才吧,若是世子爺去晚了,王爺發起火來,世子爺和奴才的屁股就都得開花了,再說,成王府和勁王府都去人了,就隻咱們廣陵王府還沒人去呢,這事兒若傳到錦貴妃的耳中,貴妃娘娘心眼兒小,一定會記仇在伺機報複的,世子爺還是先去辦正事兒,您屋裏的小娘子也飛不了,待會兒看過太子再回來享用也是一樣的…。”

南宮瑾雖然已經欲火焚身,可他懼怕父親,不敢違拗,因此,忍著身子的憋脹,快步向廣陵王所在的鍾鳴院去了

菲兒被搓洗完後,從浴桶中拉了出來,一個丫鬟將一件兒薄薄的紗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請她坐到了榻上。

“世子爺有事出去了,待會回來再過來看望姑娘,姑娘最好安安分分的呆在這兒不要鬧騰,若世子爺惱了可不是玩兒的……”

說著,留下一個丫鬟伺候著,其餘的人走出去了。

菲兒坐在床邊兒,心裏砰砰砰的亂跳著,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飛離了這裏。

丫鬟說那禽獸待會兒還回來,若是他回來了,自己是不是就要遭殃了?不行,得盡快想辦法離了這裏才行……

......…………

南宮瑾到了廣陵王的鍾鳴院,果然和那隨侍說的一樣,是讓他到太子府去探望太子。

此時正是敏感時期,太子手臂被廢,萬念俱焚,再加上聽說了秦王打了勝仗,心裏更是抑鬱苦悶,因此一股急火便病倒了。太子已然是登基無望了,大家心知肚明,誰都不想去探望一個即將廢掉的太子,惹未來的太子秦王殿下不痛快,但是又迫於錦貴妃的**威,錦貴妃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今日他們若是輕慢了太子,隻怕沒等秦王登基,錦貴妃便早已尋找到機會發落了他們了,因此,盡管朝臣們心中有十二分的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去太子府上走一遭……

太子身子虛弱,姚院判說需要靜養,因此滿朝文武,皇室貴胄們隻在太子府的院子裏呆了片刻,便紛紛告退出去了。

南宮瑾離了太子府,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哪知還未出太子府的府門兒,就碰到了季太後的侄孫季公子,季公子也是個貪花好色的紈絝之流,平日裏眠花宿柳走雞鬥狗,和南宮瑾是一類的人,因此關係十分親密,見到南宮瑾,便非要拉著他去花樓梳弄一個名叫綠蕪的花魁娘子。

南宮瑾被他拉著不好推脫,又好奇那綠蕪是什麽樣的好顏色,便跟著他去了,反正自家藏著的小美人兒也飛不了,早晚都是他受用

到了花樓,卻發現那花魁娘子徒有虛名,連他寶貝兒一半兒的顏色都沒有,因此,他瞅著季公子進了綠蕪的屋子後,便溜出來,上了車,一道煙的向家裏跑去。

回到飛雪院時已經是後半夜了,伺候在這裏的丫鬟婆子們都已經歇下了,隻有兩個值夜班的婆子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打盹,暖閣的燈已經熄滅,想必是那小美人兒已經睡下了。

暖閣裏沒點燈,裏麵黑黢黢的,朦朧的月光下,他看到榻上蜷縮著一個人,半**身子,臉兒朝著裏麵睡得正香。

南宮瑾喜出望外,三步兩步的搶到榻前,幾下扯掉身上的衣服,又剝了小美人的衣服,覆了上去。

結果卻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美好,讓他瑾頓時失去了興致,他起了身,拿火折子點著了桌案上的羊角燈,赫然發現躺在**的,竟然是一個他玩兒過的丫頭,那丫頭麵色蒼白的躺在榻上,頭上還汩汩的流著血,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枕畔,是一根安枕用的玉如意,不過已經斷掉了,而他費盡心機搶回來的小美人,早已不知去向

“混賬”

他大吼著,衝出了屋子,對那兩個值班的婆子吼道:“我離得小娘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