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湘雲的心事
湘雲遇襲的消息早上就傳到宮裏了,那時穆皇後正在核對放出宮的宮女清單以及給她們補發的薪水,聽聞此事後很是震驚,得知湘雲無事後才放下心來,當即派了劉喜出宮,去了解是怎麽回事,有悄悄的派了長眉出去,秘密的去保護湘雲。
她現在很忙,無法親自出去探望湘雲,放宮女的事兒已經定了下來。宮女們隻在這幾天就離開,采薇忙著核對各處離開的人數,清算該補償給她們的餉銀,並調整調動剩餘的人手,以防哪處有人手不夠的欠缺。
宮女們聽說他們可以出宮了,而且皇後娘娘還給她們補發這些年在宮裏做工的餉銀,如獲重生一般,都感激的以手加額,奔走相告,大家相約著來禦書房外給采薇磕頭,這些宮女中,有年輕妙曼的少女,還有人老珠黃的老姑娘,更有舉步艱難的耄耋老女人,大家都跪在禦書房前,虔誠的給皇後娘娘磕頭,流著淚對皇後娘娘稱謝。
采薇聽到眾人來了,扶了喚秋的手走了出來,溫和的叫大家起了身,道:“此番放大家出去,雖是本宮提議的,但卻是皇上在朝中力排眾議,一力促成的,希望大家回去後好好的生活,不要辜負了皇上對大家費的心思。另外,若是年老家中已經無人的宮女,可以在本地的贍養堂養老,若不願意舟車勞頓的,也可以在京城的贍養堂養老,本宮還會買上一塊地做為墓地,往後凡是在宮裏死去的宮女太監們,都可以有棺木裹身,入土為安!”
“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了皇後娘娘的話,大家更是感激得涕淚交加,沒什麽報答皇後的,隻好使勁兒的給皇後娘娘磕頭,不少人把腦袋都紅了!
南宮逸回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頗有些感慨的說:“以娘子一人之力,造福於這麽多的人,娘子果然是個至賢至善的!”
采薇說:“能多做善事,造福與人,也是給自己積福報,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更應該如此,往往你一個小動作,就能讓不少的百姓受益,也往往是一個不大的動作,就能讓不少的百姓遭殃,所以皇上一定要先存百姓,先正己身,多施福澤,少行殺戮,咱們的大晉國才能安定長久!”
一番話說得南宮逸心悅誠服,他點頭說:“娘子說的很是,為夫記下了。”
宮女們散去後,南宮逸和采薇相攜著進了禦書房,走到東間,南宮逸見到炕桌上擺放的賬本和算盤,隨意拿起賬本來看了看,笑說:“娘子要給這些出宮的宮女補發餉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有的宮女已經六七十歲了,在宮中呆了大半輩子,一個人就可得四五百兩,放出去的六千多宮女,加上送她們回去的人丁車馬費用,隻要沒有幾十萬銀子是下不來的。”
采薇不以為意的說:“這件事是我發起的,你能幫我促成此事我已經很感激了,所以,這些補償宮女的銀子都由我來出,省的動用國庫裏的銀子又有人說三道四的難為你!”
南宮逸笑道:“娘子果然是財大氣粗,幾十萬兩銀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來了,真真是讓朕越發的想抱大腿了!”
兩人說笑著上了炕,南宮逸示意楊永把奏折拿過來,夫妻倆一個在炕桌的這邊兒批閱奏折,一個在那邊核對賬目,都做得很用心,偶爾還會心照不宣的抬起頭對視著笑一下,溫馨極了!
臨近晌午的時候,采薇終於算完了所有的賬目,她放下筆,敲了敲脖子,說:“我完事兒了,你還要多久?”
南宮逸詫異的抬起頭說:“這麽快?”
“當然!”
采薇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賬本,說:“一共得拿出貳拾貳萬陸仟柒佰壹拾伍兩六錢銀子的補償餉銀,另外還得拿出壹萬肆仟陸佰八十三兩的車馬費用,跟內務府算的結果一樣。”
南宮逸眼尖,一下看到了她算賬時用的草紙,見上麵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好奇的說:“你寫的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這些東西怎麽算賬?”
采薇說:“這些叫阿拉伯數字,專門算賬用的,這些數字算賬比咱們常用的算賬方法簡單多了!”
男人認同的點點頭,這麽一大本子的帳,她隻用了這麽點兒功夫就算出來了,可見確實效果不一般。
他說:“這也是你們扶幽島傳下來的嗎?”
采薇堪堪的笑了笑,說:“是的!”
男人點點頭,沒在說什麽。
采薇猜出了他的心思,說:“這種算數的方法很管用,算起來既簡便,又準確,若是在民間廣泛推廣,一定對百姓們大有益處。”
南宮逸說:“這是扶幽島的絕學,可以隨便往外傳嗎?”
“當然可以,采薇毫不猶豫的說:”隻要能造福百姓,扶幽島的什麽都可以拿出來的!“
南宮逸聽了,高興的說:”既然這樣,就勞煩娘子把這種算數的方法傳下去,讓百姓們能跟著受益。“
阿拉伯算數的方法,在采薇的世界裏連三年級的小學生都可以信手拈來,但是在這個封建落後的世界裏,卻可以被視為一種極其先進的學術,連南宮逸這樣的人都為之驚訝。
采薇當然不介意傳播這種知識文化,但是她還有一點兒自己的想法——她想把這種算術技能獨傳給女子,以此來提高女子的社會地位!”
她說:“我想了一下,覺得可以開辦一所女子書院,招納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小姐到此學習,不僅教習這些千金小姐們算數知識,扶幽島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也值得廣泛推廣,這樣,不僅可以把算數技法傳播出去,還可以提高女子的社會地位,說不定還能帶動咱們大晉經濟的發展呢!”
南宮逸道:“這個法子雖好,隻是開辦了書院,又要勞累你了,朕於心不忍,還是由你教會幾個人,再由她們出去教吧。”
采薇笑道:“既這麽著,我就教我手下的劉喜吧,他人很聰明,一準兒學得快!”
南宮逸道:“好,你說劉喜就劉喜!”
宮外
劉喜打了個噴嚏,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皇後娘娘給惦記上了,這會兒他剛從湘雲的莊子裏出來,這位少夫人經曆了昨夜的凶險,神色很差,所幸並無大礙,她的母親武夫人和婆婆白氏正一左一右的陪著她說話,貼心的很。見她無事,劉喜轉達了皇後的慰問後就離開了,離開時,莊子裏的管事正帶著幾個匠人修理正房的窗戶,據說是匪徒襲擊時弄壞的。
此時,理國公府裏正熱鬧著,杜婉清昏迷後,莫子離下令,將她綁起來,交由應天府處置;旺財勾結匪類,意圖謀殺主母罪無可恕,直接杖斃;涉及此次事件的一應下人全部杖責五十,打完後發賣出去;那兩個打死謝嬤嬤的小廝尤可,打完後還能掙紮著站起身,張婆子卻因年事已高,加上心中驚懼,杖五十後,不久就一命嗚呼了;弄玉雖然沒死,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被重打五十杖子後,竟被打殘了,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人被送到牙行後,怕是也沒人願意出錢買一個站不起來的奴婢,等著她的,將是命運最公正的判決!
王嬤嬤因揭發杜婉清有功,免於刑法,但也曾參與過監視秋爽齋的事,所以也被發賣了出去。
莫子離一口氣發落了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事後,他再次跪在老夫人麵前,沉重地請罪說:“孫兒不孝,因一時糊塗辱沒了我們莫家的門風,害長輩們為我憂心,妻子被我傷害離家出走,請祖母責罰!”
老夫人說:“我們這些老的著急也好,上火也罷,都比不上你媳婦傷心,你要是真心向我請罪,就去把你媳婦兒給我哄回來,算是將功折罪,要是哄不回她,就新罪舊罪一並罰。”
莫子離沉聲道:“就是祖母不說,孫兒也會去找她的,祖母放心,孫兒向您保證,一定把她帶回來。”
老夫人很滿意,說:“這就對了,這麽好的一個媳婦兒,要是被你弄丟了,別人不說,我就第一個不答應。”
……
傍晚,武夫人和白氏留下了幾十個忠心的護院,千叮嚀萬囑咐的離開了。
她們一走,湘雲繃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終於沒有人逼著她回理國公府去,沒有人逼著跟莫子離好好過日子了……
她的身子昨夜受了風寒,人也受了驚嚇,本就很疲怠,今天又被莫子離嚇了一下,早就支撐不住了,可她在兩位夫人的麵前還是咬著牙撐了下來,要是她倒下了,一準兒會被強拉回到理國公府去。
晚飯她沒有吃,母親和婆婆剛走,她便躺了下來,身心俱疲的睡了過去。
但是,她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噩夢,一會兒夢到那群土匪又來了,拿著刀子要殺她,一會兒又夢到莫子離壓在她的身上扒她的衣服欺負她,嚇得她驚醒了兩次,還在睡夢中都哭出來了。
“不要……別過來…。放開我…。”
她哭得很傷心,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
隱隱約約中,感到有人在用手擦拭她的眼淚,那雙手有點兒粗糲,但卻很溫柔,對待她像是在對待一個嬌弱的嬰兒一般,她迷迷糊糊的,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那個神秘的男人幫她脫去濕衣服,幫她擦身子,又細心地幫她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他的那雙手很溫暖,也很溫柔,讓湘雲難以忘懷。
他是誰?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麽會救她,還幫她換了衣服?
為什麽救了她卻又消失了,再不出現了?
湘雲很想知道他是誰,這一整天的時間,除了應付兩位難纏的夫人,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部都用來想他了,他到底是誰?他們還會不會有機會再見麵?不過,不管他是誰,在湘雲的心中,他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在生死之間救她性命的英雄,是能以一敵十的勇士,更是一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
昨晚的天太黑,她看不見他的容顏,但是依稀的看見他長得很高,身材頎長提拔,而且他的身上,還帶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的味道,很好聞。
她,很喜歡!
擦拭她眼淚的這隻手,和昨夜的那隻手一樣溫柔,也一樣帶著點兒粗糲,除了沒有那股淡淡的香味兒之外,跟昨夜幾乎沒有分別。
湘雲停止了哭泣,吸著鼻子說:“是你嗎?你又來了嗎?”
驀地,撫摸在她臉上的那隻手停住了,僵硬的停在了她的臉上。
“你在說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徹底驚醒了她。湘雲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恍惚看到了莫子離的輪廓,她倏地坐起身,嚇得連滾帶爬的躲在了炕的角落裏,這才對來人叫了起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誰叫你隨便進我房間的?你給我出去!”湘雲驚慌失措,這時她才想起,上午他離開時曾說過要陪她到這兒來住,那時她還以為他隻是說說,沒想到他卻真的來了。
來人正是莫子離,此刻,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素麵錦袍,一副極為舒適家常的模樣。
“我是你的丈夫,我不來這兒誰來這兒?難道你在等別人來嗎?”莫子離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答案來。
剛剛來時,看到她不安的睡在炕上,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兒皺到了一起,在睡夢中哭泣,看得他心頭都疼了,轉眼間,當聽她說起‘是你嗎?你又來了嗎?’這句話時,他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她口中的‘你’會是誰?看她說起那句話是溫柔似水的語氣,直覺告訴他,她嘴裏的你一定是個男人。
男人,難道,她趁著一人獨居在此的時候,又有了別的男人?
這個念頭太可怕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便產生了一種毀天滅地的衝動。
雖然是他背叛在先,但是男人誰一兩個老婆之外的女人是情理之中的事,女人卻不同,世俗的禮教對女人有著嚴苛的要求,不允許她們的身上又有一點點的汙點。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莫子離的老婆,要是她在背地裏跟別的男人好上了,世人會怎麽看他?他還有什麽臉立足在這世間?況且,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占領了他的心,要是知道她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就算拋開臉麵的事兒,他也接受不了的!
湘雲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幸好現在是天黑,莫子離怕影響她睡覺,隻命人在屋裏遠遠的點了一根蠟燭,燭光微弱,看不清她眼神瞬間的飄忽,莫子離才沒有看出破綻來。
湘雲被莫子離的話嚇了一跳,一下回想起自己剛剛半睡半醒時說的那句話,不覺一陣心驚,她說的那句話卻是令人覺得可疑,換作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追問的。
她是想要跟莫子離分道揚鑣,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莫子離是不會放過她的,而且以莫子離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在想別的男人,或者知道別的男人碰過了她,一定把白天沒做成的事做了。
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兒著想,這件事兒決不能讓他知道。
“你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妻子嗎?你白天是怎麽對我的?難道你忘了嗎?難不成還要我歡迎你嗎?”湘雲委屈的哭起來,吵鬧不休。
莫子離微微的眯起了眼,意有所指的說:“就因為我對你不好,所以你要跟我和離?所以你把後路都找好了?對了,我還沒問過你,你的後路是什麽呢?不會是個男人吧!”
他的語氣怪異,像是陰陽怪氣似的,湘雲從沒聽他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但是卻感受到了這種語氣後的危險。
她生氣的說:“我為人檢點,不像你那麽無恥,所以別拿我當你,我的後路告訴你也無妨,我要跟采薇一起做生意,賺好多好多的銀子,將來就算被你寵妾滅妻了,我也不至於落魄無依,你喜歡誰,想跟誰生孩子就盡管去好了,沒有你,我也照樣過日子。”
“這就是你的後路?”莫子離挑了挑眉,有點兒不相信。
湘雲盯著他,毫不妥協的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和你沒關係,你打死了我的奶娘,別想我會原諒你,我遲早會跟你和離的!”
聽她對和離之事還沒死心,莫子離輕哂一聲,道:“還沒忘記和離呢?我本以為經過上午的事你會反思自己,沒想到你還是沒收到教訓。”
“教訓?你所謂的教訓,就是把我當成粉頭一樣侮辱嗎?”湘雲嘲諷的說著,又想到了上午他對自己的無理,不覺眼眶紅了起來,配著她蒼白的小臉兒,看起來十分可憐。
莫子離見狀,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緊,說道:“你都要跟我和離了,我為什麽還要把你當成妻子看待?如果不是你鬧騰,我又怎麽會如此待你?”
湘雲的眼淚無聲的落下來,卻看著他緩緩的說:“我嫁給你,原本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但凡你對我好點兒,我也不至於想做和離這麽離經叛道的事,是你把我逼得生出了和離的念頭,而我提出和離了,你又來怪我,您究竟還講不講道理?”
說完,她便捂了嘴,扭頭委屈的哭起來。
莫子離見到她哭了,心中一陣不忍,想放下身段去哄哄她,可心中終究還是放不下剛才的事,他咳了一聲,道:“你歇著吧,我去給你叫飯來。”說著,提步出去了。
湘雲來莊子時,莫子離怕莊子裏的夥食簡陋,湘雲吃不慣,借老夫人的名頭給湘雲送來了兩個廚娘,這兩個人都是既是他安排來照顧湘雲的,也是他的眼線,很信得過。
出來後,莫子離的神色變得冷峻起來,直接去了下人居住的院子,叫出兩個廚娘,向她們詢問是否有男人跟湘雲往來。
不過,最終得到的答案,卻沒有分毫令人懷疑的地方。
除了昨晚她們被那群土匪迷昏,剩下的每一天,她們二人在夜晚都是輪流著監視少夫人的,少夫人絕對沒問題。
聽聞此言,莫子離心中的疑惑去了大半兒,湘雲的性格他了解,是一個單純又有沒有心機的傻丫頭,不會做出紅杏出牆那種醜事的。思及於此,他放下心來,吩咐廚娘給湘雲送過晚飯來,自己則先回了湘雲的屋子。
回來時,湘雲已經從炕上起來了,正由翠縷服侍著洗手洗臉。她穿著一件白色暗繡團福字的偏襟裏衣,下身是一條象牙色曳地綿綢長裙,一頭烏油的長發垂到了臀部,正彎著腰洗手。
見他又進來了,湘雲一下把帕子扔到了水盆兒裏,大吵大嚷著:“你怎麽又來了,出去!”
莫子離心頭的疑惑已經去了,剩下的隻有對湘雲的歉意和憐惜,麵對湘雲的吵鬧,他低聲道:“湘雲,咱們別鬧了,我認輸還不行嗎?”
“你認輸?你怎麽認輸?你認輸是什麽意思?”
湘雲被他說懵了,歪著頭定定的看著他。
莫子離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認真的說:“隻要你不再提和離,你想打,想鬧,想作,想拿我出氣,都由著你,但是隻有一點,不許你在提起‘和離’二字,不然我會生氣,湘雲,千萬別觸及我的底線,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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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她滿身血汙命懸一線,他見死不救當沒看見,她笑,人性薄涼不怒不怨。再見,他身中劇毒九死一生,她冷眼旁觀靜觀其變,他笑,我們果然是一家人。被迫手染鮮血,被迫苟延殘喘,被迫卑躬屈膝,這些,她都忍了!可是,她僅剩下的心也被人開始覬覦的時候,她怒了,“這心雖已千瘡百孔,但我仍想護它周全。”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我這個,跟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