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謠言四起

韓管家被追問不過,加上本來就懼怕莫子離,便不敢隱瞞,如實的把外麵傳的那些話對莫子離講了。----

莫子離見韓管家這麽晚了還到這兒來,知道必有什麽事兒,便追問他來此作甚。

韓管家知道事情關係重大,當即帶了人,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到了莊子,結果,莊子裏隻有公子一人在,少夫人居然還沒回來呢!

當下,莫青山喚來韓管家,命他馬上帶人去莊子裏,把莫子離夫婦接回來。

老夫人一時也想不到什麽好主意,隻好同意了。

莫青山見老夫人都了氣,急忙跪下說:“母親不必憂傷,兒子這就打發人去把那孽子夫婦叫回來,定要商量出一個萬全的法子,決不能讓理國公府的名聲毀於一旦!”

老夫人老淚縱橫的捶著胸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你說該怎麽辦?這下子,咱們理國公府的名聲都給敗盡了.....”

莫元山雖然氣憤,但還是比較理智的,他勸老夫人說:“母親,常言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如今整個京城都在傳這件事,又豈是抓幾個造謠的人就能堵住百姓們悠悠之口的!”

理國公得知此訊,隻聽了其中的三兩個版本,就被氣得緊急傳了太醫,老夫人也被氣得直哆嗦,拍著桌子直嚷著,要傳應天府府府尹過來,讓他找到造謠生事的。

八卦被傳得這麽熱門,當然也傳進理國公府去了。

不到晚上,這個高熱度的話題已經有了十幾種版本,而且每種版本都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有可以作證的當事人!

第五種版本......

第四種版本......

第三種版本:理國公府的離公子寵妾滅妻,為了扶妾為正,打死了正妻的乳娘,將正妻趕到莊子去住,正妻而氣憤不過,使計將小妾送進大牢,小妾的母親不忿,特意來尋仇,故意驚了馬,想要教訓教訓她,結果被一位一直暗戀正妻的俠客救了.....

另一種版本更為離譜:據說,少夫人在娘家是就與那救人的美男子好上了,可建安侯夫婦為了攀附權貴,棒打鴛鴦,害得少夫人不得不跟心上人分道揚鑣,少夫人嫁進府後,其夫發現她以非完璧之身,遂將她貶黜到莊子裏,寵妾想借此機會上位,當街安排了一場完美的謀殺,卻不料被一直偷偷跟在少夫人身邊兒的情人救了下來,少夫人劫後餘生,激動的當街就跟情人摟抱到一起了.....

其一是:建安侯府的小姐嫁過來後,遭遇丈夫寵妾滅妻,被逼躲進莊子,少夫人不甘寂寞,在莊子裏偷偷的與一美男子好上了,被其夫發現後欲殺之滅口,今兒那出當街驚馬就是她丈夫的傑作,結果,少夫人被與她相好的美男子救了下來,據說,少夫人與那情夫感情深厚、情比金堅,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眉目傳情,少夫人還當街對他撒嬌呢!

古往今來,人們的就有著與生俱來的窺視別人**的八卦心理,特別是豪門貴族的**更為好奇,所以,在目睹了一場外室之母攔馬喊冤,俊美男子英雄救美的精彩演出後,從最開始的原版真像,經過一上午的傳播發酵,已經發展成了多個帶有曖昧情調的版本。

此時,街頭巷尾,茶樓酒肆中,大家都熱烈的討論著這件事兒,其熱烈程度比當日廢太子的熱度都要高上許多。

傷員們消停了,卻不知此事已經在京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被馬傷到的傷員們都被安撫好了,湘雲是個大方的,對於受傷的百姓們不禁賠償了醫藥費用,還按照傷勢的輕重,都給予了豐厚的補償,百姓們拿到銀子,自然也就消停了。

長眉聽了,立刻滿口答應下來,專注的盯著義善堂屋裏的動靜。

聽說湘雲沒事,采薇放下心來,命長眉繼續在那盯著,若有什麽事兒,立刻通報她。

長眉接到主人的信息,愧疚的說:“主人,是我不好,今早偷偷跟著少夫人進城時,看到路邊有一顆野梨樹,就一時貪吃停下來吃了幾顆梨子,哪成想吃幾顆梨子的功夫,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過您放心,少夫人她沒事兒,毫發無損,如今正在義善堂看顧那些個被馬車撞傷的病人。”

采薇一聽,急忙用意念聯係了長眉,之前她派了長眉去保護湘雲的安全,沒成想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那猴兒居然沒告訴她。

掌櫃的說:“東家,莫少夫人今兒怕是來不了了,小的剛剛聽一位夫人跟另一位夫人閑話時說,今早莫少夫人的馬車在泗水街上驚了,撞到了不少人,不知少夫人自己的情況如何?”

掌櫃的見皇後東家來了,忙殷勤備至的迎了出來,想請她到樓上的雅間去,采薇拒絕了,問起湘雲來否。

忙完,已經到了和湘雲約好的見麵時辰,來到珍寶閣,卻沒有在珍寶閣門前見到理國公府的馬車或是湘雲的馬車,詫異了一下,她帶上帽帷走了下去,進鋪子裏詢問一下。

安置好家具,她又在庫裏拿了五十塊玻璃,二十張上好的皮子,一匣子各色的珍珠,大大小小十二件玉器,以及數盒覓芳齋昂貴的胭脂水粉,數張名人的字畫等,另外還封了一百兩金子做賀儀,收拾了一大堆,才叫來劉喜,令他回宮去找幾輛車子,把這些東西給穆三叔和穆三嬸送過去。

這套酸枝木家具名義上是給采蓮做添箱禮的,但實際上卻是給穆三嬸和穆三叔撐臉麵的,他們兩個人靠買炒貨為生,買不起像樣的家具,母親給了他們錦緞衣裳,床帳,定窯的花瓶、擺件兒,可若是他們自己那些粗略的家具來襯這些東西,會使他們顯得突兀、寒酸的,所以,擺上這套家具,既不會像擺黃花梨紫和檀木那麽顯眼,又不會像擺他們自己那些粗略家具那麽寒酸,剛剛好!

吃過午飯,采薇帶著劉喜離開了,還不到她也湘雲約定的時間,她先回了自己做倉庫的那個宅子一趟,將空間閨房中那套酸枝木家具弄了出來,又把自己存在這府裏那套作為嫁妝的同款式的金絲楠木和檀木的家具收了進去。

采薇垂眸,在心中冷笑一聲,若不是她執意找死,可不就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嗎?可惜,不作死就不會死,如今的她,已經在作死的路上越跑越遠,眼見得已經拉不回來了,未來的人生,想必會在痛苦和眼淚中渡過了.....

劉嫂子笑道:“蓮兒小姐能有娘娘這麽個妹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

采薇說:“劉嫂子,待會兒到了三叔家,您跟三叔三嬸兒說一聲,我給采蓮的添箱禮晚點兒就送過去。”

杜氏又親自查檢了一遍,方才吩咐劉嫂子帶人,把東西好生的送過去。

這般豐厚的添箱且不論值多少銀兩,隻應付明日三叔家來的貴客,就綽綽有餘了,有了這些東西,三叔家雖然清貧些,也不至於被人瞧不起了!

采薇接過那張單子,見上麵寫著:“金鑲寶石頭麵首飾八件;妝蟒四匹、各色綢緞四匹;蜀錦成衣、鞋子四件;定窯花瓶、擺件兒八件;湘綢床帳兩幅,另有上好的茶葉、果子、喜餅、糖果等各四大包,另外還封了二百兩的銀子給采蓮壓箱底。

劉嫂子把禮物單子呈了上來,道:“夫人,給蓮兒小姐的添箱禮已經按您的吩咐備齊了,您看看還需要添點什麽嗎?”

記憶中,純潔善良的蓮兒姐姐雖然打小就有點兒小虛榮,卻沒想到會變得如此偏執和市儈了,季萬福在京城中臭名遠揚,素有中山狼之稱,嫁給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有好日子過呢?

聽聞采蓮居然跟季萬福訂婚了,采薇的心中一真鬱悶。

杜氏道:“這是給你蓮兒姐姐預備的,她已經跟英國公府的公子訂了親,後兒就下聘了,娘想著你三叔家裏清貧,下聘那日貴客極多,他們太寒酸的話會讓姑爺瞧不起的,所以,娘想把蓮兒的添箱禮提前送過去,幫他們裝裝臉麵。”

采薇坐在了白狐皮的坐褥上,看著地上堆著的箱子、大紅的綢緞等物,道:“娘這是倒騰什麽呢?”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份,京城的天氣越發的冷了,家裏的炕上已經去了竹席,鋪了新的猩紅氈子,設有大紅彩繡“雲龍捧壽”靠枕、引枕,另外有黑狐皮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麵,大白狐皮坐褥。

采薇也笑著,抬身坐在了炕沿兒上。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杜氏靠在大紅彩繡”雲龍捧壽“靠枕上,點著她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當了皇後沒見變端莊了,倒越發的頑皮了,真該讓皇上給你請個教引的嬤嬤來,好好的拘一拘你。”

采薇冷笑說:“那也得他們有這本事才行!好了,娘,人家好容易回來一趟,您就別宏篇大論的給人家上思想政治課了,說說看,您這翻箱倒櫃的是在幹什麽呢?別是想趁著我爹不再,偷倦了家私逃走吧。”

杜氏道:“這話我也明白,隻是謹慎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你如今人在高處,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等著找你的錯兒呢。”

竇嬤嬤在一邊兒陪著笑說:“娘娘這話說得極是,夫人多慮了,咱們皇後娘娘有皇上護著,憑那些禦史大臣後宮娘娘們怎麽嚼蛆,皇上也斷斷舍不得怪罪娘娘的!”

采薇笑道:“那就不讓他們看見,就算看見了又能如何?難不成我還怕他們?”

見采薇回來了,笑道:“你這丫頭,前幾日剛回來,今兒怎麽又回來了?你如今是一國之母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著的,沒事別總往娘家跑,萬一被人看見了,說你不守宮規就不好了!”

回到家中時,爹爹和文兒武兒以及菲兒都不在,隻有娘親杜氏挺著大肚子坐在炕上,指揮著幾個丫頭婆子們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呢。

娘親杜氏再有一個月就要生產,采薇已經把宮裏最好的女醫、穩婆,都安置到了穆府,以備不時之需,饒是如此,采薇每隔幾天都得回來看看,不然她不放心。

采薇帶著劉喜滿意的離開了覓芳齋,趁著時候還早,回了娘家一趟。

這件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見他如此精明,采薇也開心的笑了,她喜歡跟聰明人合作,更喜歡有眼光且能高瞻遠矚的人。

溫掌櫃笑道:“隻要有皇商這個名頭,多賣出去的胭脂豈止千盒萬盒,別說賣進宮裏的胭脂還有銀子可收,就是沒有也劃算的很呢!”

既然買誰的都是買,而且覓芳齋胭脂的質量又是上乘的,采薇當然願意接受溫掌櫃這個建議,當下,她毫不猶豫的簽下了那份合約,笑著調侃道:“如今後宮中隻有我和幾位公主再用胭脂,太後太妃太嬪們都不怎麽用了,溫掌櫃舍出三支幹股隻賣這麽幾盒胭脂,不覺得自己會吃虧嗎?”

如今宮中的胭脂水粉,都是內務府出去采購來,再分發給各宮的妃嬪們的,采購來的脂粉質量倒還好,就是貴得離譜,可見,內務府總沒少吃回扣的。

溫掌櫃道:“娘娘,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雖然宮裏的太妃太嬪們多用咱們覓芳齋的東西,但天下的百姓們並不知道此事,更有同行惡意誣陷,說根本就沒有宮裏的娘娘用咱們覓芳齋的東西,是咱們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吹牛呢,所以,在下想把這件事兒給坐實了,也好堵住那起子眼饞肚飽的小人的嘴。”

采薇笑道:“據我所知,就算你沒有皇商這個名頭,宮裏大多數嬪妃也是在用咱們覓芳齋的脂粉,你有何必多此一舉呢?”

“娘娘,在下是想做供應皇宮胭脂水粉的皇商,還望娘娘成全!”

溫掌櫃沒想到皇後會這般直了當,本以為這事兒得委婉曲折的表達出來呢,如今既然皇後娘娘問了,他也少不得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忽然多出了三股的股份,采薇當然知道不簡單,她笑著把合約放下,道:“溫掌櫃這是做什麽?怎麽好端端的把三支幹股讓給我了?溫掌櫃有什麽打算和要求,不妨直接對我說。”

采薇拿起那份合約看時,卻見是一份股份轉讓的合約,上麵注明,將覓芳齋四六分開,采薇占四,溫掌櫃占六。

巡視到覓芳齋時,覓芳齋的掌櫃見皇後娘娘駕到,急忙將采薇請到樓上,獻茶完畢後,又畢恭畢敬的拿出一份合約來,請采薇過目。

采薇也是一大早就出宮了,如今宮裏放人的事兒已經接近了尾聲,她攢下的幾十萬兩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今兒一早出來,一是到各家鋪子去收銀子,查查賬,再者就是等著跟湘雲見麵,八卦一下她的家事,順便兒幫她分分憂。

到了義善堂,她驚駭的發現,這次驚馬事件的受害者還真是多,大傷小傷算起來,共有二三十個患者,其中重傷的就有六七個,湘雲看著受傷的百姓們,一麵自責,一麵又暗暗的感激司徒長歌,要不是他及時的殺了那匹馬,這會兒指不定有多少人受害呢!

經過了這場變故,湘雲自然無暇去珍寶閣見采薇了,她看著兩個侍衛把翠紋翠縷抬上馬車,便也跟著上了去,一起往義善堂醫館去了,車夫被她留了下來,沿途查看有沒有漏下的傷者,好讓他們也一並到義善堂去醫治,免得去晚了落下病根兒什麽的。

司徒長歌點了點頭,等兩個侍衛跑到了湘雲的身邊兒,才從人群中走退出,慢慢往參行的方向去了.....

湘雲望了一眼車夫和兩個侍衛跑來的方向,心中湧起一陣失落,她抿了抿嘴,說:“我記住了,放心,我要是真的遇到了什麽事,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

原來是理國公府的兩個侍衛和車夫找來了,司徒長歌輕輕的蹙了蹙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低聲道:“你的人來了,我該走了,往後若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可以打發人到參行去找我。”

“少夫人——”

司徒長歌沒說什麽,隻是默默的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兩人正無語相望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焦急的喊聲:“少夫人——”

聞言,湘雲開心的笑了起來,邊笑邊哭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司徒長歌望著那雙兔子似的眼睛,揚起唇角,輕聲說:“我怎麽會扔下你們自己走呢,我去雇車了!”

一聽到那個天籟般的聲音,湘雲的心頓時如花般怒放起來,她驚喜的抬起頭,淚眼婆娑的對走過來的男人說:“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不管我們,一個人走了呢?”

“好了,就停在這兒吧!”

湘雲委屈極了,正傷感著,忽然聽見一道極好聽的聲音。

她還沒有去醫館解決那些傷患,還沒有找到車子送翠紋翠縷去醫館,他怎麽就拋下她一個人走了呢?他怎麽可以拋下她呢?

湘雲的頭轉動著,四下尋找著,一顆心頓時空了下來,有一種被她依賴的、信任的人拋棄了的感覺。

“咦?司徒掌櫃呢?”

那隻胳膊的痛勁兒還沒過呢,如今又來了一下,翠縷痛得失聲尖叫起來,倒在湘雲的懷裏大哭著,湘雲拍著她的後背,耐心的哄著她,等她哄到翠縷終於不哭了,才發現司徒長歌已經不見了。

司徒長歌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嘴角也輕輕的挑了挑,輕笑間,他握住了翠縷的另一隻手臂,又一聲“哢嚓”,將另一隻胳膊也接好了。

翠縷痛得大叫一聲,不可遏製的大哭起來,湘雲忙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哄道:“翠縷乖,別哭別哭,司徒掌櫃很有本事的,骨頭接上就不疼了,別哭別哭哦.....”

“啊——”

翠縷忍痛點點頭,忽然聽到“哢嚓”一聲,她的那隻曲折的胳膊已經變回了原樣。

湘雲說著,跟他蹲走到翠紋和翠縷的身旁,司徒長歌一手握住了翠縷的一隻斷臂,一手托住了她的肩膀說:“姑娘,接骨時有點兒疼,請忍著些,馬上就好了!”

“見笑?您真是太謙虛了,您是我見過的最有本事的人了,真的.....”

司徒長歌心情頓時大好,他淺的笑了笑,謙虛說:“略通一二而已,讓您見笑了。”

湘雲吃驚的瞪著眼睛,向他投去了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

“噢噢!您還會醫術?天哪,您會的太多了,您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湘雲見狀,急忙跑過去,欲扶起她們,司徒長歌攔住了她說:“少夫人稍安,您那個侍女的頭麵部受了傷,不能馬上扶起來,免得頭部忽然淤血,需先平躺著送進醫館,等醫館的大夫看過後,再做定奪;還有那個折了胳膊的,在下略通醫術,可以先幫她接了骨,再送進醫館裏上夾板,不日便可痊愈了。”

翠紋跌下來時臉朝下,這會兒已經麵目前非的昏死過去了,翠縷倒是還醒著,隻是墜下馬車時,用胳膊撐了一下,雖然護住了身子,沒讓軀幹部位受傷,但是兩隻胳膊卻都折斷了,這會兒曲著胳膊躺在大街上,已經疼得滿頭大汗,死去活來了!

及至找到翠紋翠縷時,卻見二人被一大群人圍著,都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

一路上,凡是遇到被馬車踏傷、撞傷的百姓,都被司徒長歌打發到義善堂去了。湘雲嘴上沒說,心裏卻感動得不行,要不是有他在,她真不知該怎麽應付這些百姓,而她自己,這會兒沒準兒已經被那匹瘋馬摔死了呢!

湘雲說著,快步跟上司徒長歌,向翠紋翠縷摔下來的地方去了。

“嗯,謝謝您了,您可真是個好人啊!”

司徒長歌淺笑道:“少夫人客氣了,在下也是剛好路過,對了,您的兩個丫鬟也被摔下馬車了吧,走,咱們去救她們吧!”

人一散開,湘雲吸了吸鼻子,低聲說:“司徒掌櫃,您又救了我,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傷患們也都按照司徒長歌的吩咐,或走著、或雇車,紛紛向義善堂去了。

一邊說著,一邊撥開人群,趔趔趄趄的跑開了。

那漢子雖然醉著,但也看到了司徒長歌眼中的煞氣,他退後了一步,捂著那隻受傷的腕子,道:“夠了,夠.....了......”

他的目光鎖在了那醉漢的身上,森涼的說:“你身上的那把刀可值二十兩,若覺得不夠,我再送你幾把!”說著,腕下一動,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兩把薄刀來,在陽光下閃著森森的寒光。

“至於你。”

司徒長歌把湘雲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冷聲說:“諸位,今日之事乃是馬車受驚所致,並非人為的過錯,諸位受的傷我們會全權負責,請受傷的人到義善堂去,所有的醫藥費都由我們來出,另外,諸位因傷耽誤的誤工費和營養費,我們也會如數補償的!”

這句話在眾傷患和百姓中立刻引起了共鳴,大家紛紛指責湘雲和司徒長歌,不該把人傷得這麽重。

正懊惱的想著,她該不該跟他道個歉,或者對人家說點什麽的時候,那個手腕被射穿的醉漢已經扯著嗓子叫起來:“哎呦,爺的胳膊被你們刮傷了,你們不賠錢不算,還把爺的手也廢了,你們簡直是仗勢欺人、欺壓良民.....”

於他而言,她不過是他剛認識的人而已,救不救她,誰也指責不出他什麽,而她,卻任性的像個孩子似的,僅僅因為人家回來晚了點兒就對他人家脾氣,埋怨,使小性子,人家可是事先提醒她不許離開的,是她不聽話惹來了禍事,最後還是人家救了她,可她還指責,抱怨,她可真是.....太不懂事了.....

湘雲光顧著害怕了,並未意識到自己對他說的這句話有什麽不妥,但聽到他那溫暖貼心的回答後,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埋怨是多麽的不和情理。

他心疼了,想都不想的就射出了自己袖腕中的飛刀,雖然他一向冷靜從容,雖然他一向恪守幫規,但這一刻,為了她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兒,什麽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隻想保護她,不讓她受欺負。

她被一群粗俗的百姓圍著威逼、聲討,還有一個漢子居然想對她動粗,嚇得她像隻受驚的兔子似的,紅著眼睛,抱著頭直往後躲。

其實,他已經盡力的往回趕了,為了節省時間,他沒有製服那匹馬,而是直接把那匹馬殺了,之所以這麽趕時間,就是害怕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沒想到等他趕回時,還是看到了讓他心疼的一幕。

男人略側了側身,看著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少女,心一軟,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湘雲見司徒長歌回來了,緩緩的放下抱在頭上的雙手,埋怨的說:“你怎麽才回來,剛剛.....嚇死我了.....嗚嗚.....”

眾人大驚,順著刀子飛來的方向望去,人群外,司徒長歌陰著臉走了過來,走到湘雲的身旁,以保護者的姿態半擋在湘雲的前麵,俊美的臉上陰雲密布,冷眼睨視著眾人和鬼哭狼嚎的醉漢。

“哎呀,爺的手啊——”

醉漢怔了一下,隨即捂著被薄刀設穿的手腕兒大叫起來。

那醉漢見湘雲躲開了,又伸出爪子搶過來,眼見得那隻手就要挨到湘雲頭上那支累絲金鳳步搖上了,忽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帶著冷風的柳葉薄飛過來,‘嗖’的一聲,精準的插到了醉漢的手腕兒上。

湘雲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抱住頭往後躲。

一個胳膊被馬車刮了一下的醉漢,見湘雲滿頭珠翠,又隻有一個人,便心生貪念,“少夫人,救人如救火,等你的人來了,把我們的傷耽誤了怎麽辦?既然您不肯賠償,爺便自己取了.....”說著,伸出油汙汙的大爪子,去搶湘雲頭上的累絲金鳳步搖。

“諸位,等我的侍衛和丫鬟們來了,一定會賠償你們的,請稍等。”

湘雲身為理國公府的少夫人,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親自把錢帶在身邊的,這會兒被一群傷患百姓圍著、逼著,隻有幹答應的份兒,卻拿不出錢來。

“少夫人,您府上的馬撞壞了我爹,我爹現在還躺在大街上不能動彈呢......”

“少夫人,小人的包子攤兒被踢翻了,好幾蒸屜的包子饅頭都倒在了地上,沒法賣了.....”

“少夫人,小人是個貨郎,貨物都被您府上的馬車撞飛了,小人也被踢了一腳,屁股現在還疼呢,怕是三兩個月內都不能出來幹活了......”

隻是,沒等跑到地方,好幾個被馬車撞傷、踢傷、踏傷的人見到湘雲,拖著受傷的身子圍過來,將她攔住了,吵著嚷著向她索要補償。

湘雲沒有聽從他的告誡,翠紋和翠縷生死不明,她不能在這兒幹等著,她望了司徒長歌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向翠紋和翠縷摔下的方向跑去。

說著,袖中寒光一閃,一把寒涼的匕首已經出現在他的掌中,他飛身而起,衣袂飄飄,越過街上眾人的頭頂,向那匹馬消失的方向追去。

司徒長歌點點頭,道:“你安心呆在這兒,千萬別走開,我馬上回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湘雲勉強的的睜開眼,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後,她癟了癟嘴,剛要哭,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聲說:“司徒,快去阻止那匹馬,別讓它在傷害無辜的百姓!”

司徒長歌救起了湘雲,見她還緊緊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那張小包子臉也驚恐的扭成了一團兒,看得他不覺有點兒心疼,低聲安慰說:“別怕,沒事了!”

接著,她又撞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淡香,清雅,令人陶醉;熟悉的溫度,不冷、不熱,讓她心中的驚恐一下得到了平靜。

眼見得自己就要摔到石板上了,湘雲絕望的閉上眼睛,等著那毀滅性的災難降臨。忽然,就在她的鼻尖剛感受到石板的微涼時,她的腰間忽然一緊,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人已經被攔腰抱住了。

司徒長歌見湘雲被甩出車廂,頭朝地的向石板路摔下去,急忙飛身而起,如鴻鵠展翅向她飛去。

她尖叫著,眼見得自己飛了起來,隨後呈拋物線狀向地麵堅硬的石板路墜去。

“啊——”

然而,那馬似乎感應到了危險的逼近,在掌風尚未擊出之前,忽然停住了奔跑的腳步,猛的抬起前蹄嘶鳴了一聲,整個身子幾乎直立了起來,殘破的車廂也隨它的動作猛的一斜,湘雲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說著,他轉過身,調動體力的功力,將內力集於掌心之中,欲抬掌向馬的頭部擊去,將馬擊暈。

司徒長歌見到她這副孩子氣的模樣,心一軟,真想彎下腰來哄哄她,擦幹那張小臉上滾下的淚珠子,可是,瘋馬還在撒開蹄子狂奔著,說不定下一刻會遇到什麽危險,所以他不敢耽擱,隻好低聲哄道:“別哭了,沒事了!”

望著從天而降的司徒長歌,湘雲的心激動的跳著,她喚了一聲,聲音軟軟的,隨即嘴一癟,張開嘴大哭起來,哭得很委屈,像個受了驚嚇見到家長的孩子般,把自己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了。

“司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