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還沒娶親

卞氏聽到夫主竟然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女兒的身上,不禁悲苦萬分,摟住李金枝一聲兒、一聲肉兒的哭起來。正哭得熱鬧,管家忽然來報:“老爺,那位穆姑娘又回來了,正候在大廳裏!”

李知縣一聽,頓時慌亂起來:“她來幹什麽?跟誰一起來的,霍公子呢?有沒有一起跟過來?”

管家說:“穆姑娘獨自一人來的,說是要來接她爹和安縣丞等人,還說要見見您,想和您談談。”

“不見不見!”李縣令想都不想,一口回絕:“就說我喝多了,還沒醒來,哦,對了,安啟雲他們醒過來了嗎?”

管家答道:“醒了,按您的吩咐,奴才命人給他們灌了醒酒湯,如今都醒來了,正在花廳裏納悶兒呢!”

“讓他們走,統統都走,呃,還有,吩咐下去,把大牢裏穆家的幾個人都放了,這就去辦!”

李縣令隻要一想到霍淵會來找他,心理就怵得慌,把穆家的人都放了,至少他會少一個找他的借口吧,沒準兒,還會看在他主動放了他嶽家人的份兒上,減輕對他的報複懲罰!

采薇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她還以為李家兄妹受了重傷,李縣令會遷怒於她,對她百般刁難呢,沒想到,她不僅順利的接出了爹,還順帶把大房一家子都救了出來,她原先準備好的對付這狗官的那些手段,都用不上了!

其實,若是沒有霍淵對她的情意,李縣令焉能饒了她,定會對她百般刁難責罰,以泄心頭隻恨,但有了霍淵對她的情意,這會兒。她在李縣令的眼裏,儼然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巴結討好還來不及,那裏又敢去招惹她!

穆仲卿醒來後,被稀裏糊塗的送回到自家馬車上,見女兒正坐在車裏等他,歉疚的說:“都怪爹貪杯,誤了大事。”

采薇溫婉一笑,安慰說:“爹沒有誤事,李大人已經下令放了大房一家,這會子傳令的已經在路上了,想必大房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啥?真的?”

穆仲卿大喜!

采薇點點頭,淡然的看著爹驚喜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爹是個至純至孝之人,若是倆老的抵死不同意他們搬家,爹會一意孤行的隨他們搬走嗎?若是不能,他們一家豈不是又要生活在大房無休無止的算計、勒索中,想著,她麵色沉了沉,直接把心中的隱憂說了出來。

“爹,倘若爺爺不同意咱們搬家,你會怎樣做?”

穆仲卿頓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了,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麵對,所以在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爹會盡量勸服他們同意。”

“倘若他們就是不同意呢?”

穆仲卿笑了笑,拍拍女兒的肩膀:“爹知道薇兒在擔心什麽,放心,爹的不僅是他們的兒子,還是你娘的丈夫,你們的爹,爹雖然沒本事讓你娘和你們姐弟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不會讓你們失望!”

一句擲地有聲的承諾,讓采薇心頭的烏雲頓時煙消雲散,心情因也豁然開朗,她笑了,仿佛看到了不遠的未來,自家搬進了京城裏,自己正徜徉在古老繁華的帝都大街之上,一間一間的查看自己的商鋪…。

因為穆連奎等人要被釋放出來,穆仲卿作為兒子、弟弟和叔叔,理當去大牢迎接他們,采薇怕他們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擠兌爹,或者是跟爹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所以也要跟著去,穆仲卿卻執意不肯,說什麽都不讓采薇同去。

因為采薇出首大房的事兒,老頭子一定是恨毒了她,這會子要是被老頭子見了她,不跟她拚命才怪!他知道憑女兒的身手不會吃虧,但是女兒和老爹當街對打的場麵,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采薇見爹爹不肯讓她去,也沒有堅持,大房現在算是沒事兒了,他們也該回青雲鎮去安排搬家的事宜了,臨走前,她要向去三春一家告別,還要去看看霍公子,順便向他詢問一下參行的事兒。

分開前,穆仲卿把馬車讓給了女兒,自己下了車,站在大牢門口,等那大房一家子。

沒等多久,大牢的門打開了,穆連奎佝僂著身子的從裏麵走了出來,步履蹣跚,像是蒼老了十歲似的,連行動都遲緩起來。

到了外麵,他一見到天上刺眼的日頭,忙用幹枯的老手遮住了眼。

他不過是進來兩三天,就已經覺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了。

大牢裏麵,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恁小的一間牢房,關了十幾個犯人,吃飯、睡覺、拉屎、撒尿,都在那裏解決,乍進去時,他差點兒被那股騷臭味兒熏死,臭味還是小事兒,這大冷的天兒,牢裏竟沒有一點兒火星,滴水成冰,凍得他小便都失禁了,被同牢房的犯人嘲笑一番,又狠揍了一頓,老命險些去了半條。

至於吃飯,每天兩頓都是黑糙米的窩窩頭,每頓每人隻有一個,喝的湯裏居然還發現過老鼠的骨頭。剛進來時,他看見同牢的囚犯捏著窩窩頭,蹲在臭烘烘的屎盆子邊兒吃的津津有味,把他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但到了第二天,他的肚子空了,餓得他受不了了,不得不忍著吃了一點兒,第三天,他已經能像其他的囚犯一樣,守在屎盆子旁邊兒視若無睹的吃飯了。

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本以為還會過很久,沒想到今天就被放出來了,他有一種喜極而泣的感覺,想大哭,又想大笑,看到兒子穆仲卿後,他當真就咧開大嘴‘嗬嗬呀呀’哭了起來。

穆仲卿許久不見老爹,忙走上前去行禮。

穆連奎老淚縱橫,邊哭邊說:“卿兒,你是個好的,要是你真心孝敬你老子,就把你家裏的賤人給我休了,把穆采薇那小畜生交給我處置,不然,爹隻怕會給活活憋屈死啊,呃呃呃……”

穆仲禮跟在穆連奎的身後,晃晃****的走出來,這才幾天的功夫,他人已經瘦了一圈兒,除了和爹一樣豬狗不如的監獄生活,更讓他痛苦的,是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以後,他的兩個兒子還有女兒的親事,都要降格以求了,畢竟,好人家的兒女,是不會和一家坐過牢的人家結親。

這些,都怪穆采薇那個小畜生,她一點親情都不顧,一出手,就將他們一家徹底打入了萬丈深淵,再難翻身。

穆崇福和穆崇才也被放出來了,幾天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讓他們對采薇恨得想要挫骨揚灰,一聽到爺爺在聲淚俱下的聲討穆采薇那個小賤人,也都義憤填膺的上前,向二叔聲討采薇的不仁不義。

穆仲卿看到群情激奮的一家子,不由得暗自慶幸把薇兒支開了,不然不定會鬧成什麽樣呢。

“老二,你倒是說句話啊,難不成,我們一家的大牢就白坐了,我們可是你親爹親哥親侄兒啊?”

穆仲禮對老二沉默的態度很不滿意,老二讀書人,最重禮儀孝道,閨女把親爺爺都送進大牢,他沒有理由置之不理啊!

穆仲卿沉默了一會兒,說:“大家在牢裏呆了幾天,定是吃沒吃好,住沒住好,不如先找家酒樓,大家好好的吃一頓,邊吃邊說吧。”

他的提議,馬上得到了穆崇福和穆崇才的讚同,在大牢裏吃了幾天的豬食,肚裏早就沒有一點油星,嘴裏也都淡出鳥來,能白白下館子裏大吃一頓,他們當然求之不得。穆仲禮和穆連奎見兒子孫子想去,也沒有反對,跟著穆仲卿,浩浩****的去了附近的酒樓。

采薇返回到保和堂醫館時,霍淵已經醒來了,倚在靠枕上,車夫正笨手笨腳的服侍他喝水,見采薇進了,霍淵那雙深邃的眸子頓時亮了許多。

“你來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喜,雖然早就知道她還會再來,但沒想到她這麽快就來了,他簡直被驚喜到了。

“嗯。”采薇答應著,在盥洗的臉盆裏洗了手,接過車夫手裏的杯子:“我來吧!”

車夫見穆姑娘來了,很有眼力見兒的退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霍淵飲了幾口采薇喂他的水,抬眸笑道:“多謝你了,薇兒。”

采薇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不自在,‘薇兒’這個稱呼,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他們之間還沒有這麽熟悉吧?

但是,又一想到霍淵為她做的那些,心中的感動不禁油然而生,故此沒有在一個稱謂上多做糾結。

“是我該謝你才對,畢竟是你救了我,把我帶了出來。”

霍淵笑道:“薇兒也救了我啊,如果沒有薇兒的藥,我現在不定成了什麽樣子呢。”

提到藥,采薇忽然想起老烏龜對她說過的話來,服了這種藥,至少要兩三年不能行**,不知他對這事兒是不是很在意,若是在意的話,她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想到這,她的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呃…。霍公子……”

她支吾著。

“怎麽了?”

霍淵笑看著她,那笑容如微風拂過的水麵,掠起一點點的漣漪。

“那個……你……呃……”

她支吾了半天,抬眼看到了霍淵溫暖和煦的樣子,似乎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太過責怪她的,於是一咬牙,把實話說了出來。

“其實,這藥,也是有副作用的,服了這藥,兩三年內,您怕是不能和您夫人……同房了。”

後麵的三個字,她說的極輕,像蚊子哼哼似的。

霍淵的臉色僵了一下,畢竟,身為男人,聽到自己不能人道的事兒,多少都會覺得有些丟臉,尤其是當著她的麵。

然而再看向她是,卻見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像一隻心虛的小老鼠,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他,小嘴兒抿了又抿,那樣子,不知有多可愛!

霍淵的尷尬鬱悶瞬間無影無蹤,他‘嗬嗬’的笑起來。

“我沒有夫人!”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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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二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