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穆仲卿的態度
采薇吃了一驚,在古代,男子通常十八九歲就成親了,像霍淵這個年紀,兒子都應該滿地跑了,他居然還沒有成親?簡直是不可思議。
霍淵看著采薇驚詫的眼神,解釋說:“幾年前家裏是給定了一門親事,但是後來那位小姐在一次遊宴中不慎落水得了病,蹉跎了幾年,終究還是沒能挺過去,已經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歿了,所以,我現在還未婚娶。”
“噢!”
采薇恍然大悟:“怪不得您這麽大還沒成親呢,原來如此啊,不過您也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要向前看才好!”
霍淵誠實的說:“我雖然為那位小姐感到遺憾,但並沒有傷心,那位小姐長什麽樣?喜好什麽?性情如何?我全都不知,所以又怎麽可能會為一個僅和我有名譽上關係的陌生人傷心?”
“說的也是啊!”
采薇不由得同情起霍淵來:“像你們這樣生長在大家族的子弟,在婚事上一定都是遵從父母之命的商業聯姻吧!”
霍淵眼神微晃:“從前是,那時我心中並無心儀的女子,娶誰都是一樣的,所以,家裏做主定下誰就是誰了,但是現在不同,我的婚事得由我自己說了算了!”
“哦?”
聽他這麽一說,似乎是話裏有話,采薇的八卦精神徒然上漲,一雙大眼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為什麽不同了?莫非…。嗬嗬,是你有心儀的女子了?”
霍淵深深的看著采薇,喉結滾動了兩下,良久,答道:“沒錯!”
采薇聽了,興致更濃了,她捧著白嫩嫩的小臉兒,雙肘支在桌子上,好奇興奮而又神秘兮兮的催促著:“快跟說說看,是哪家的小姐?出生如何?長的漂亮嗎?她也是心悅於你嗎?你家裏會接納她嗎?”
一連串兒的問題,讓霍淵都不知該答哪一個才好,他寵溺的笑了笑,說:“你呀,真是……”
沒等說完,就見張伯大驚失色的闖了進來,連規矩都顧不上了,一進門就大嚷道:“大小姐,不好了,才剛有人來報信,說老爺在杏花村酒樓被人給打了!”
采薇一聽,臉刷的白了,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慢著!”
走到門口時,霍淵忽然出聲。
“薇兒,你先別急,我來問你:你來此處看我,可有人知道?”
“沒人知道啊!”采薇茫然的搖搖頭,忽然又如夢初醒!
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來了保和堂,那麽報信的人又怎麽找到她的?而且,就算是報信的人真的在酒樓看到有人打她爹,他又怎麽會知道她就是挨打的人的女兒?又怎麽會準確無誤的把她給找出來?
如此種種,顯然是有人居心不良、謊報軍情,不知想要打什麽鬼主意?
霍淵又轉向張伯,問道:“是什麽樣的人來送的信?”
張伯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跑來隻說了一句,‘快去告訴你家小姐,她爹在杏花村酒樓挨打了’,然後那孩子就跑掉了,奴才不敢怠慢,趕緊進來回報了。”
采薇嗤笑起來:“看來,又有不安分的牛鬼蛇神要出洞了,我倒要去看看,是何方妖孽設計賺我?他想幹什麽?”
霍淵撐著起了身:“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采薇說:“那可不行,你身上的毒剛解,不適合走動,還是躺下來靜養的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然而,憑她怎麽說,霍淵就是不肯答應,一定要陪著她去,采薇拗不過他,又惦記著爹,隻好答應了。
這會兒,霍淵的身子還很虛,從保和堂走到車上這一小段的距離,就讓他的麵色蒼白如紙,筋疲力盡了!
坐上車,采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就把精力轉移到了算計她的人的身上,她不時地偷偷看向外麵,想知道到底是誰閑的蛋疼,大冷天的巴巴跑來賺她?
可是,一直走到‘杏花村‘,可疑的人都沒有出現,采薇和霍淵走進杏花村時,果然看到了穆仲卿等一幹人,正坐在樓下的一處角落裏,激烈的爭執著。
看來,報信的人沒有說謊,爹的確是挨打了,他的頭發散亂,半邊臉青紫,嘴唇也腫了,那件新買的繭綢長袍被撕得像一張破爛的漁網,絲絲縷縷的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恓惶。
“你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畜生,手頭裏有幾個臭錢,就不認祖宗爹娘了嗎?哪個許你搬家的,你給我搬一個試試,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
“二弟,不是我這做兄長的訓導你,你也忒昏聵的慌了,隻為那兩個賤人,連自己的祖宗根基都不要了,你對得起咱穆家的列祖列宗嗎?”
“二叔,你要是走了,爺爺奶奶一準兒得到縣衙去告你忤逆不孝,那時,你的名聲完了不算,我那兩個小兄弟的名聲,也跟著你毀了……”
一大家子義正言辭,軟硬兼施,穆仲卿坐在那裏,憑他們說什麽,就是不肯出聲。
老爺子見他態度堅決強硬,完全不像以往那個孝順聽話的秀才兒子,頓時氣得不行,輪著巴掌又要打,卻冷不防的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采薇,一下愣住了。
“小、畜、生、”
他麵目猙獰,惡狠狠的指著采薇,像要撕了她一般。
穆仲禮父子三人看到穆連奎麵帶異狀,不由得回頭看去,看到采薇時,一下都跳了起來,炸開了鍋一般。
“畜生,你還敢來見我們?”
穆仲禮大喝一聲,撈起屁股下麵的板凳,高舉著直奔采薇而來,穆崇福和穆崇才一個拎酒瓶,一個挽拳頭,氣勢洶洶的跟在了穆仲禮的身後。
穆仲卿大驚,蹭到站起身,跑去攔穆仲禮:“大哥,不可,萬萬不可——”
“我去你的!”
穆仲禮一甩胳膊,把穆仲卿一下甩出老遠,穆仲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大病剛愈,身子極虛,摔倒後,竟半天爬不起身。
采薇看到爹被摔倒,摔倒後還無人去攙扶,不禁瞳孔微縮,眸光瞬間狠厲起來。
轉眼間,穆仲禮舉著凳子衝了過來,紅了眼似的向采薇身上砸去:“你個眼裏沒祖宗的畜生——”
霍淵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想都不想的擋在采薇麵前,雙手抱住了她的頭。
采薇沒想到他會這麽做,他的毒剛解,身子虛弱至極,要是真被砸中這麽一下子,恐怕得去了半條命吧!
震驚之餘,她的心中又一暖,順勢摟著他的腰身,身子一旋,倏地轉到了他的麵前,飛起一腳,淩厲的腳風,正中那隻舉著板凳的手腕。
“哎呦——”
穆仲禮握著被踢傷的手腕,嚇了一跳,那隻板凳也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穆仲禮被采薇踢傷了手腕,又被砸了一下,氣得大呼小叫,指揮兩個兒子:“福兒,才兒,快,快把這小畜生給我拿住了,家法伺候。”
“不,不可——”
穆仲卿爬了起來,撥開圍觀的食客,呼叫著,跌跌撞撞的向女兒跑去。
穆仲禮一把扯住他,向後推搡著,穆仲卿見他們父子無恥的合夥欺負自己的女兒,也紅了眼,兄弟兩個扭成了一團,滾到了一起…。
穆崇才和穆崇福衝過來後,氣勢洶洶的動手,一個去抓采薇的頭發,一個去擰她的胳膊。
在采薇的眼裏,穆崇才和穆崇福兩個,就是兩隻微不足道的蟑螂,是可以一掌拍死,忽略不計的那種。
見他們動了手,采薇低喝一聲:“霍公子讓開——”
說完,她護著霍淵,閃過二人的襲擊,急速出手,擒住大堂哥穆崇福的胖手腕,拍在桌上。
沒等穆崇福明白怎麽回事,她已從霍淵頭上拔下束發的金發簪,狠命的刺下去——
“哎呀——”
穆崇福的手掌被刺穿了,釘在桌麵上,殷紅的血順著簪子穿破的地方,汩汩的流了出來。
“哎呦,疼啊——疼啊——”
他嚎叫著,竟沒有骨氣的哭出來。
“反了反了,”穆連奎大呼小叫:“這沒王法的畜生,打完伯父打兄長,眼裏還有沒有倫理綱常,眾位客官,誰能幫我老頭子一把,將這畜生扭到縣衙去,治她個大逆不道之罪。”
喊了幾聲,見沒人理會他,老頭子便急著去救他的寶貝大孫子了。
穆崇才見到采薇的身手,怔了一下,眼底微露怯意,但少許的怯意終究還是被滔天的恨意掩埋,他狠狠的朝手心啐了口唾沫:“啐,小賤人,老子今個兒先打殘了你,再把你賣到窯子裏去,讓你遭千人騎,萬人跨…。”
采薇咬牙冷笑道:“就憑你?”
笑著,纖細的小手兒已經倏地握住了他那隻拿殺豬刀的大手,穆崇才覺得采薇那隻小手兒細膩、柔軟,仿若無骨,不覺心神一陣恍惚。
恍惚間,卻忽聽‘哢嚓’一聲!
隻見自己的四根手指,齊齊的向後麵折去,呈一種詭異的姿態向後翻轉。
“啊,我的手,我的手——”
穆崇才大叫著,握著自己的傷手,疼的直冒冷汗……
穆仲卿已經和穆仲禮分開了,他擦拭著嘴角的血跡,默不作聲的站在了一邊,看著這些所謂親人們的種種醜態,決定放手不去管了。
他不是沒有勸過,是他們自以為是,以為他的女兒好欺負,都趕著要來找死,既然他們執意找死,他又何必枉做好人?
讓他們來吧,讓薇兒把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收拾了,也好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以後再不敢欺負他們。
穆仲禮和穆連奎果然被采薇的身手震住了,二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采薇嘲諷的看向他們,懶懶的問:“還想收拾我嗎?”
問完,自己嚇了一跳,她這語氣,這神態,怎麽這麽像某妖孽?
穆連奎長輩的威嚴被挑釁了,氣得哆哆嗦嗦的指著采薇:“你……你……畜生……孽障……竟敢忤逆長輩?”
采薇挑眉,冷聲道:“長輩?你也配嗎?是誰?在我家斷炊時跑到我家又打又砸,逼我娘去交養老錢,害我娘把頭的發都剪下賣了。”
“是誰,貪心我家賣野豬的錢,一大家子的人跑到我家去撒潑打劫?”
“又是誰?挑唆張屠子跑到鎮上調戲我娘,要壞我們母女的名聲?”
“做了這麽多的惡事兒,還想舔臉在我麵前以長輩自居,你也不嫌臊得慌?早知道你們還是這幅嘴臉,我就不該把你們這群人麵獸心的東西從大牢裏撈出來,該讓你把牢底坐穿才對!”
采薇唳聲痛罵,穆連奎被采薇罵的啞口無言,哆嗦了半日,忽一眼瞥到在一邊沉默不語的穆仲卿,便扯著脖子對兒子發作道:“仲卿,你閨女都反了,你還管不管?”
穆仲卿淡淡的說:“剛剛我是管了,可沒人聽我的,這會兒,又讓我怎麽管?”
他的話,顯然是在埋怨剛剛穆仲禮他們要去打采薇的事兒,如此明顯的偏袒自己的女兒,把個穆連奎氣了個倒仰,喘息如牛。
“好哇,好,如今翅膀都硬了,不肯歸老子管了,既如此,明天老子就回穆家村去,開了祠堂,把你這不孝不悌一支除了宗去。”
采薇笑道:“如此甚好,您老人家何不現在就回去,把我們一家除了宗,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仲卿,你也是這意思嗎?”穆連奎嘶吼著。
穆仲卿麵無表情的說:“兒子當然不想被除宗,但爹爹執意如此,兒子也知道遵從!”
------題外話------
感謝zxc891217的妞的六張票票,感謝1507363227的妞的兩票,我來看看讓的一票,謝謝大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