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沒想到他是要幫這個忙,這裏是他自己的家,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他這是為何。
張梓男告訴少女,他是被父親禁閉在此的,沒有他的命令,就算他跳出窗戶,如被下人或警衛看到,還是要將他押回來。
“嗬嗬,我的表哥。”少女笑得彎下腰,好一會才緩過氣來說,“剛幾天不見,你咋會變成這樣。”張梓男從她嘴中得知,原先的他,在這將軍府邸中,除了父親是任人都怕的,說是一個魔王也不為過。父親的命令任何人必須遵守,他的命令也沒人敢違抗。
張梓男拍拍自己的腦袋,一個能知過去未來的人,怎麽現在倒畏手畏腳起來。
他重又跳到窗台上,縱身而下。
借助庭燈,張梓男看到少女手中的大盤子放著一大塊麵包,另外還有多半隻火腿,想到自己確實是餓了,拿起來塞入懷中,隻等路上吃。
“表哥,這多髒呀!你不能吃了再走?”少女嬌嗔地說。
“沒時間了。”張梓男抬腕看看表,時間已近十點,他現在必須盡快趕到航校,布置防空事務。
他向少女問清府門方向,抬腳就向那裏走去。
“表哥,你不能就這樣離開。”少女趕到他前頭攔住他。
怎麽,表妹剛才告訴自己就是這座府邸二當家的,如何還要攔住去路。
少女告訴他,雖然府內下人沒人敢攔他出府,但不能不和他打招呼吧,舅舅現在有沒有休息還說不定,一旦聽到動靜,他還是逃出不去。
張梓男後悔就不該跟父親回來,皺皺眉頭問:“你說我該怎麽辦?”
表妹的主意是想幫他到前麵打探一番,然後看情況再定。
“好吧,就聽你的。”少女也是好心幫助自己,張梓男隻得點頭答應。
少女將盤子想交到他手中,張梓男指指地上沒言語。少女笑著說:“是,我的少爺,你從來不願幹這些活的。”她轉身離開。
張梓男想了想,跟蹤上去。
少女走過兩進院子,來到張梓男和父親發生衝突的地方。天井左側的一座房間內還亮著燈光。
少女躡手躡腳靠近窗戶,偷偷向裏麵望。張梓男也靠上去,學著她的樣子伸出頭去。他深重的呼吸吹在少女的脖頸上,少女嚇得驚叫起來,張梓男連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撮起嘴唇“噓”了一下。
少女看清是他,掙紮。張梓男放開手,搖搖頭向窗戶內指指。
他緊緊把臉貼在窗戶上向裏麵瞅。
這是一間碩大的會客廳。四周的牆壁上掛滿名人字畫,不管是附庸風雅還是主人真有這方麵的雅興,由此可以看出主人雄厚的實力。
客廳內一共三個人,張梓男父親,站在靠窗的位置,對麵紅木茶幾前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雖然是坐在那裏,還是幾乎和站立的父親比肩。這人一身戎裝,軍帽端正擺放在麵前的茶幾上。他可能就是少女所說的那位憲兵司令吧。
當張梓男的目光掃射到客廳
門旁時,差點驚喜得叫起來。那人同樣一身戎裝,筆挺站立著。手中抱著一頂軍帽,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正是父親安排去幫助押解肖雲的夏副官。
肖雲是逃了還是被安全押解回來,張梓男急於想知道。客廳內好似保持很久的沉寂,三個人都呆呆站著,不出聲。
說話呀,你們倒是都說話呀!張梓男急的差點想大聲質問。
身旁的表妹捅捅他的腰,張梓男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表哥,好像過來人了,我們暫且躲藏一會吧。”原來她並沒有象他一樣向房間內看,而是替他把風!
張梓男感激一笑,向窗戶旁邊的一棵柏樹努努嘴。兩個人躲入大樹後。
一陣“踢踏”的腳步聲,從前進院過來一個長袍馬褂的人,張梓男認得,他是程管家。此時的程管家右手提著一個三層食盒,像是給什麽人送飯的樣子。
程管家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走著。張梓男怕客廳內說的要緊話被溜掉,盼望他能早點走進後院。
好不容易,程管家的身影消失在二進院內,張梓男急匆匆跑到窗前。
客廳內的主客正在交談。 那個憲兵司令慢條斯理地說:“娘希匹,我的話說的很明白,貴公子在金陵城一向橫行霸道,這些過去的事姑且不論,這次竟做出劫持憲兵司令部軍車一事,張司令總該給一些交代吧。”
城防司令背對窗戶,倚在書條桌上,摸著下巴說;“知子莫若父,我自己的兒子還不了解,是一貫寵壞了,但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會幹那件事情。”
“娘希匹,你兒子劫持軍車還事出有因?什麽因,不就是為了追捕一個不甘忍受**的良家女子?娘希匹。”少將騰站立起來,臉色通紅。
張梓男身旁的少女又捅捅他,問:“表哥,怨不得這次你不願理我,原來又看上其她人了……”
張梓男怕漏掉重要的話,沒有理會她。
他們交談的話雖然不多,張梓男已經聽出大概,那位愛罵“娘希匹”的憲兵司令是來找自己麻煩的,舔犢之情的父親正極力為自己開脫。張梓男對這些都無所謂,他最大的興趣是在夏副官身上。
這家夥為何不說說日本特務的情況,難道是匯報完了?看到他是剛回來的架勢,應該還沒來得急說話!
“二位司令,”此刻才找到空隙的夏副官剛想插話,父親卻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陳司令,我們同為黨國軍人,我張某人才讓你三分。就是蔣委員長也曾未在張某麵前罵上一句‘娘希匹’,你竟敢跑到我的府上來撒野!”
“娘希匹,你兒子為非作歹,我罵上一句又能如何,既然你提到委員長,我們就到他老人家麵前去理論。”憲兵司令不等張梓男父親再說話,匆忙向門前走去。
夏副官伸手攔住他。
“幹什麽?你們還敢扣押我不成!”少將驚懼地問。
夏副官微微一笑說:“將軍的帽子還沒有拿。”他緊走幾步拿起帽子送到憲兵司令的手中。憲兵司
令“哼”了一聲,接過帽子剛要走,夏副官說:“將軍,你的手下憲兵少校的消息您想不想知道?”
“嗯?”少將盯視他,沒有出聲。
夏副官歎口氣說:“他被人殺了。”
“被人殺了?是誰?”少將回頭瞪著張梓男父親。夏副官攤攤手,聳聳肩說:“不是我們張公子,他是被日本特務殺害的。”
窗外的張梓男聽到這消息,腦袋一懵,雙腿癱軟差點坐到地上。他穩住心神,繼續聽屋內的談話。
他父親也著急起來,趕緊走到夏副官麵前,問:“你是說日本特務終於逃掉了?”
“差點呀!”夏副官告訴他,他率領部下趕到半路時,正遇到憲兵隊的軍車,少校卻沒有跟上。經過詢問才知道,少校的轎車暴了胎,正在半路等著給他送車胎換。他沒有輕信他們的話,繼續一路尋找。等他們找到那輛轎車,憲兵隊的少校已經被日本特務殺死,她正跳車逃竄時被發現。這特務手段又狠又狡猾,他們在後麵追趕,又損失八名弟兄,才將彈藥耗盡的她堵在黑鬆林裏逮捕。
“你是說少校是獨自和特務呆在一起的?”憲兵司令不相信的問。
夏副官說;“是的,轎車的駕駛員也被他趕到卡車上先回來了。如果不是他……嘿嘿!”
憲兵司令奇怪地看著他問:“夏副官,你笑什麽?”
夏副官忍住笑,一本正經說:“我是笑我們張公子真有先見之明,憲兵少校中了人家的美人計……”
張梓男父親擺手製止他,問:“你既然追蹤到了黑鬆林,梓男說的那些屍體你也見到了?”
夏副官說:“豈止是見到,所有屍體包括白公館的轎車,憲兵司令部的轎車都給拉了回來。”
張梓男父親扭頭看著憲兵司令問:“陳司令,這次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少將頭上開始冒汗,還是不甘心地說:“此事到底如何,我們還需要查證,會給你們父子一個合理說法的。”他舉手敬禮;“告辭。”
“不送。”張梓男父親向夏副官使了一下眼色讓他讓開。夏副官並沒有尊令讓開出門的路,說:“將軍,稍安勿躁。”
“你還有什麽事?”憲兵司令不耐煩地問。
“本來我們張公子將抓獲的日本特務交到你們手中,卻沒想到你們的人如此無能,差點又讓她逃掉,這次我們就不便交出去了。”
憲兵司令想了一想,狡黠一笑說:“隨你們的便。”他臨出門時,又回頭說道:“隻怕這塊燙手的山芋,不是那麽容易吃的下的喲!”
聽到這裏,張梓男心頭一塊石頭落地,現在父親應該不會再為難他了。他馬上想到答應秦處長的事情,是不是該趁這時機向父親提出來。
正在這時,表妹又向他示警,程管家過來了。這時已經不需要再躲,還沒等到他轉過身,程管家匆忙的腳步已經跑了過去。
客廳門前立刻傳來他驚慌失措的叫聲:“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