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駕之功
在戴笠聽來，飛行員的建議簡直是瘋話，且不說沒有接受過跳傘訓練的蔣介石，從運輸機跳下去的活命幾率有多少，跳出機艙等同於活靶子，敵機一陣子彈掃過來，會被打成蜂窩煤。
一名小小的飛行員也敢出這樣的餿主意，按戴笠以往的脾氣真想掏槍崩了他。此時此刻此地，戴笠卻沒脾氣了。再霸道的人，在危機麵前都會變乖的，整整一飛機的人生命都懸於飛行員之手，包括戴笠。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戴笠嗓音喑啞，幾乎帶出了哭聲。
“要是能有其他辦法，我敢讓委員長跳傘？”飛行員搖搖頭說，“敵人的第二輪攻擊馬上就會開始，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如此重大的事體，戴笠哪敢自作主張，轉身要向蔣介石請示，在他的身軀即轉未轉的一刻，外麵又傳來猛烈的槍聲。敵機再次開始攻擊了，戴笠腳下一踉蹌，如果不是及時扶住身旁的座椅，差點摔倒在地板上。
“跑，快跑……”戴笠語無倫次，竟用手去捅飛行員的後背。飛行員何嚐不想快點跑，但一架笨拙的運輸機哪裏能夠跑得過一架體型輕巧的作戰飛機。飛行員忙中出錯，沒有加速反而將飛機速度降了下來。眼看要完蛋，戴笠再顧不得後果，一拳搗在飛行員的後腦勺上：“你他娘是不是奸細，竟敢幫助敵人。”
“這裏不是軍統總部，你還敢打人，完蛋大家一起完蛋。”如果是在地麵，飛行員隻會選擇忍氣吞聲，此刻卻是在即將被擊落的運輸機上，他放棄駕駛，從座椅上跳了起來，要和戴笠放對。
駕駛艙鬧成一鍋粥，客艙內更為熱鬧。能陪同蔣介石同機回京的都是他的心腹愛將，麵對危險來臨，大多數顯示了必要的真誠，紛紛湧到蔣介石近前把他圍了起來。
“你們以為這是在陸地戰場，可以以血肉之軀為我擋子彈。”蔣介石苦笑著揮手讓他們散開，轉身麵向張學良：“張漢卿，今日之事都是你鬧的。”
“委員長的話小弟不明白。”當年蔣介石二次北伐，正與諸軍閥焦灼之時，張學良改旗易幟率兵入關才促成國家統一，為了籠絡其心，蔣介石跟他換帖拜了把子，所以張學良才有此一說。
“你不明白？”蔣介石指著西北方向，“如果不是你受中共蠱惑強行扣押我，會有今日之事嗎？”
蔣介石的話引起共憤，圍在走道中的文武幕僚都對張學良怒目而視，大有群起攻之之勢。
自從下定決心發動兵變，張學良早將生死置之度外，麵色平靜的環視眾人：“你們別怕，我算定咱們今日會沒事的。”
“你別自欺欺人了，以為兩句話就能騙過我們。”距離最近的陳誠叫道。
“陳部長，你多年剿共，雖然不會開飛機，總該指揮過飛機吧。咱們吵鬧了這些時候，如果敵機有機會發動攻擊，咱們早完蛋了，為何到現在還未見動靜？”一句話提醒眾人，紛紛擁到玄窗前。他們所處位置是一大片的平原地域，外麵藍天白雲，哪裏還見得到那架不明身份飛機的影子。
“這是怎麽回事？”連強自鎮靜的蔣介石也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運輸機一陣顛簸，身子劇烈的晃動起來，張學良慌忙一把扶住：“委座您坐好，讓卑職把咱們得救的緣由慢慢告訴您。”
外麵又是一陣轟鳴聲傳來，眾人再次慌亂，紛紛叫嚷“敵人又來了。”
“不要慌，不要慌，這是咱們的護航飛機來了。”張學良指著身後告訴蔣介石：“學良可以肯定的說，跟上來的一定是張梓男的那架霍克飛機，剛才襲擊咱們的飛機一定被他擊落了。”
好久也沒有槍彈的襲擊，蔣介石信實了張學良的話，不無疑慮的說：“張梓男要劫持咱們回西安的，不聽他的話，豈不又是一番驚險？”
這個愣頭青到底會做出什麽，張學良也不敢肯定，掀起帽簷撓了撓腦袋：“如果他繼續胡鬧，卑職隻好再以死勸誡。”
“你可以告訴張梓男，今日他護駕有功，如果不繼續胡鬧，回到南京後蔣某人一定重重獎賞於他。”
張梓男重創第二架三菱96戰機，卻望到飛行員跳傘逃生。兩架日本飛機偷襲蔣介石的座機，絕不是偶然事件，他們既然敢在中國腹地膽大妄為，又怎麽可能僅僅隻派了兩架飛機，逃生的飛行員會不會攜帶了通訊設備，一旦把這裏的情況向同伴做了通報，回西安的道路也是不安全的。蔣介石身係民族存亡大計，他的重
要性又豈是張學良可比。張梓男徹底放棄營救張學良的心思，決定一心一意護衛蔣介石回南京。通過無線電通訊係統把自己的想法向運輸機做了通報，同時要求他們向南京空軍方麵尋求飛機護航。
別看戴笠是世界上最大特務機關的頭目，身手並不咋地，被飛行員一頓暴揍，躺在地上可憐巴巴想尋求幫助，副駕駛位置的飛行員要控製飛機，戴笠雖然清楚他騰不開手，但仍然咬牙切齒暗暗發狠，隻要回得去南京，一定要他們的好看。一架運輸機上還有導航員等勤雜人員，運輸機受到攻擊，他們驚慌失措都奔到客艙去了，似乎偉大的委員長可以救他們一命。等危險過去回到駕駛艙，方才扯開飛行員，救了戴笠。
看到鼻青臉腫出現在麵前的戴笠，蔣介石好氣又好笑，現在安慰張梓男才是大事，命令戴笠直接跟張梓男通話，保護運輸機飛回南京，需要什麽樣的賞賜可以任他挑。
張梓男笑著回答：“賞賜不賞賜的等回了南京再說，日本人敢偷襲蔣介石，絕不會是兩架飛機，這裏距南京還有上千公裏，弄不好前方還有埋伏。”
前方還有敵機？戴笠一瘸一拐回到客艙，把張梓男的話添油加醋向蔣介石做了匯報。張梓男擊落兩架日本戰機，自己卻毫發無損，中國跟日本打了半個世紀的仗，何嚐取得過如此戰績。此刻在蔣介石的眼裏，張梓男如同神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向戴笠吼道：“按張梓男說的去辦，告訴周至柔，南京至西安方向可以調動的飛機全部調過來，在沿途布防。”在抗戰前期，國軍礙於飛機太少，並沒有成立空軍司令部，僅設立了一個航空委員會，軍用民用飛機都由其管理。航空委員會主任宋美齡，實際上由副周至柔主持日常工作。
蔣介石下令國軍戰機護航，他所乘的運輸機應該不會再有危險，張梓男內心一直疑慮，西安地處中國腹地，日本最近的機場在華北，以三菱96式千多公裏的航程，如果沒有地麵支援，無論如何不會到這一地域進行偷襲。難道日本人在西安附近有秘密基地？
張梓男打了一個大大的心結。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基地的存在，對將來的全國抗戰絕對是一個心腹之患。張梓男決定放棄為蔣介石護航，挖出這個毒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