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無名之氣在身體裏生成，使不出來，咽不下去，毫無一絲頭緒，心癢難耐，抓破頭皮也無可奈何。
不懂便問，這是個好態度。
這個山村在林昱眼中漸漸罩上了一層迷霧，但林昱並不急於去撕開，這種知之而不言的狀態最好，省得都明白，叫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秋風漸起，竹林雖然依舊一片青翠，但也有了一絲秋意。來到一棟竹屋，綠竹疏淡，不至於繁密到讓人感到荒涼狐怪，小潭深幽青綠，陽光透過竹葉縫隙絲絲灑落。潭小屋大，采光也巧妙，推門而入，顯得靜謐而敞亮，並沒有絲毫局促之感，坐在這裏不論喝酒還是喝茶，都算是人景茶酒相得益彰。
一壺清茶，一小蝶蠶豆，蘇老、林昱相對而坐。
蘇老微笑著問道：“你想知道哪些事情？”
林昱來時已經認真思考了很久，便說道：“我想知道……什麽是修行。”
蘇老笑道：“你真的很耐的住心事。滿肚子的問題糾結難受，卻問起了修行。也是，修為上去了，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林昱臉上全無尷尬之色，說道：“蘇老想要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讓小子知道的明明白白，我又何必還要多費口舌再問！那麽……您能先告訴我修行分多少境界，不同境界有怎樣不同的能力嗎？”
蘇老微笑說道：“這算不得什麽秘密！世俗普通人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在那些說書人口中聽到一些。”
“算不上秘密還是秘密。”林昱眼睛一亮，世俗普通人確實不是很清楚，那就不是世俗普通人嘍，笑著低聲道：“我會替您守住。”
“好吧。”蘇老笑出聲來，略一沉吟後問道：“你知道神通嗎？”
林昱伸手撫摸著胸前的舍利子，點了點頭。
蘇老看著林昱胸前的舍利子笑道：“此地原是浮屠國的疆域，當年佛門盛行，後被大夏王朝所滅，大夏王朝揚道抑佛，佛門所修煉的法門多在戰亂的時候失傳了。既然你想知道與修行相關的一些東西，那麽我就從基本的講起。”
“在遠古時期，人類本是天地間最弱的種族，隻是其他種族口中的食物，偶蒙上蒼降下啟示，明悟了天地自然造化之理，故采擷天地靈氣，行種種玄妙之事，是為修行。”
林昱點頭說道：“這是《太上感應篇》中的精髓。”
蘇老輕嘬一口清茶，道：“修行之路漫漫，而這條道路被我們分成五個段落，也就是五個境界。雖然這五種境界在不同時期叫法不同，我們還是以當今之世為標準。”
“凝神稱作初識，初步感知識海，修行者之意念自識海外放，明悟天地靈氣、萬物精華的存在，並采擷為己用，外煉筋骨，內養丹田。你現在就停留在這一境界，可有所悟？”
林昱略一沉思，自己現在凝神入定，正是開始集聚靈氣的階段，洗髓還未開始，但他卻心有感應，洗髓也快了。
隻聽蘇老
又道：“第二個境界稱為坐照。這一階段修行者能夠坐照自觀，洞悉骨骼肌膚血液之奧秘，明辨百骸諸穴之威能。”
“第三個境界稱為洞玄。洞徹穹冥，玄通鬼神。進入這個境界的修行者已經能夠與天地靈氣融為一體，可以凝結神通直接攻擊敵人，在這個境界裏浸**日久，能夠做出一些格外玄妙的手段。”
“第四個境界稱為通幽，心意通幽。明天地造化，聚靈於體，或百病不侵，或神行萬裏，或具有拔山之力、搗海之勁，修行者此時已經能夠初步明白天地間的規律。”
“第五個境界稱為知命。知天命、知幾命，隱於天地之間，超脫於命輪之外。進入這個境界的修行者不再僅僅是從表麵上明白天地元氣流動的規律，而是從本質上掌握了天地元氣的運行規律，明白了自然萬物之間的聯係，明悟了世界的本原。進入這種境界的人，或許才可以看為真正的得道吧！”
林昱津津有味聽著這些東西，發現蘇老講完了，趕緊問道：“蘇老，五個境界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的境界？”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蘇老頗感興趣望著他。
林昱認真道：“修行如同一條漫漫長路，路是沒有盡頭的，隻是人或懶惰、或被美景吸引、或生老病死，在半路上停下了腳步，不再舉步向前。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走不通的路，所以我想肯定會有些更高的境界。”
蘇老莞爾而笑道：“你這小子剛入了修行之門，就想好高騖遠，這個世界之大早就超出了你我的心胸，境界之高哪是我一個凡人所能明白的！。”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就算是我好學吧！”
“這個世上還有好學像好色那般的男子，老夫是沒見過。”蘇老微笑道。
林昱在心中默默讚了這句，然後攤開雙手道：“那便不是好學，是好奇。”
蘇老看著天外，滿眼滄桑，不知在回憶何種往事，良久方抬起頭來望著他，緩聲說道：“好奇心害死貓啊！傳說中知命之上還有諸多玄妙境界，今後你自己去探索吧！這紅塵天通幽境已經是大修行者，更何況五境之上，聽聽便罷了，苦想無益。”
林昱俯身一拜表示受教。
老人笑道：“世間的大修行者你不問問？大夏王朝每三年一次的大朝試你不想知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你不想聽聽？”
林昱雙眼放光，但很快便隱藏起來，沉默很長時間後抬起頭來，看著蘇老認真回答道：“我隻著眼於眼前，修行才是根本。那些大人物的故事還是等我入了江湖再去慢慢品味吧！”
蘇老看林昱周身靈氣流轉不息，暗合《璿璣密道》的功法，說道：“既然說到了修行，可真是讓老夫驚訝。這本《璿璣密道》在你手中不過半日，竟然就有所悟，果然是身具大智慧啊！”
“一點小獲，正要請教蘇老，指點迷津。”
“這一本《璿璣密道》老夫琢
磨了多年，雖沒有大得卻也有些小獲。”蘇老張開嘴巴，指著麵前那碟蠶豆：“林昱，我的牙齒早已經殘缺不全了，這鐵豆子嚼不動嘍！”
“隻是，我這舌頭依舊鮮紅圓潤，品茶論道，數十年如一日毫無改變。”
“比起我的牙齒怎麽樣？”蘇老飲下一杯清茶，問道。
“當然好多了，你的牙都快掉光了。”
蘇老緩緩地道：“有棱角、有鋒芒的牙齒已經掉光了，可是柔軟的舌頭卻完好無損。”
林昱心中一震：“蘇老，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為什麽牙齒晚生而早落嗎？因為它過於剛強。而舌頭為什麽得以長存呢？因為它柔軟。這個道理不僅對牙齒如此，天下萬物萬事也都如此！
璿璣秘道的精義，在於一個‘圓’字。渾圓流轉，生生不息。一舉手，一投足，都形成一個圓。圓沒有任何棱角，沒有鋒芒，卻充滿了無窮的變化。
四兩撥千斤，以靜製動，以柔弱勝剛，這是太極的精髓所在。
林昱手掌轉動，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又一個圓，四周的空氣隨著手掌發出嗚咽聲，迅速形成一個個氣流漩渦，與體內的靈氣遙相呼應。
按照秘笈中的指示，首先要運轉氣息，在體內生出一個渾圓的氣圈，再利用氣圈的流轉不斷生出一個個小氣圈，直到身體內外完全變成一個漩渦氣場。
竹屋外秋風漸起，竹林婆娑的影子在微微顫動，水麵隨著林昱的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波紋搖曳，殘葉將枝條拉的筆直，然後朝林昱墜去，而竹林裏的落葉也都顫抖起來，隨著林昱的動作越來越大飄了起來，漸漸聚集到他的腳邊。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林昱陡然收手靜立，閉目沉思。腳下的樹影不再搖動，竹枝被繃緊如弓弦的枝條猛得收了回去，最後一片青蔥的落葉搖搖晃晃飄落在他的肩上，隻有鞋畔的那些落葉依然堆積，看著仿佛他的腳深陷在厚厚的竹葉之中。
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眸子裏閃過一抹明亮的光澤，然後迅速斂沒歸為平常。蘇老看著林昱腳畔的落葉沉默不語，他知道這個少年的實力比之前一刻有了提升。
“螺旋丸？”林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黃色頭發狐狸臉的少年，那個威力強大的A級忍術，那個被開發到了極致的螺旋丸、大玉螺旋丸、漩渦手裏劍，和自己掌握的《璿璣密道》竟然具有異曲同工之妙，並且他知道該如何去修煉。
林昱霍然開朗，頓時引動體內的靈氣，手中壓縮靈氣並且分層不定向快速旋轉，以不規則的方向不停流動並加以壓縮，一掌擊出，一顆紫竹應聲折斷。
看那竹子的斷裂麵，蘇老露出滿意的笑容。
林昱心裏明白，那可不是因為自己力氣大而將竹子折斷的。仔細一看竹子的折斷處，詭異的扭曲在一起，呈現出漩渦的狀態。
那竟是被一股力絞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