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一刀破風而去,脆弱的刀身真元流淌,璿璣之力斬破狂瀾,一記直刺,快如閃電。

蘇眉如同落入風中的鴻毛,隨風飄**,林昱的刀斬不斷風,刀便一直近不了蘇眉周身三寸之地。依著林昱的刀,蘇眉仿佛在風中舞蹈。

“原來你也就嘴上逞凶,手底下卻是平平。”

“哈,那一劈軟軟綿綿的,能傷得了誰?”

“鬆果兒的刀都比你快……”

“悍刀行呢?”

林昱如雨般的刀影,盡數落空,沒有一刀接近蘇眉的身體。

蘇眉搖搖頭或是倦了,一記璿璣密道術破了林昱的護身璿璣,頓時被狂風撕扯,甩出丈外才勉強穩住身形。

以璿璣對璿璣,迥異。林昱知道自己與蘇眉之間有些差距,卻想不到差距如此之大,但他還想試試,百日不眠不休的練刀,又有饕餮作弊般的吞食靈氣積累真元,連衣角都摸不到,“說出去,自己都丟人啊!”嘟噥一句,拔刀再上。

到底是意難平啊!

蘇眉眉頭一挑,隻見一道狂暴的氣息,從林昱胸間生起,裏麵蘊藏著極為磅礴、澎湃的真元氣息,林昱握著的木刀也再次出現,沉默而堅定地刺向蘇眉,然後在途中變換,化作一撩,又變作一劈。

既然自己的刀劈不開這風,那便借這狂風之勢,化成一記劈山斷江的豎劈。

無數狂風沿著刀落向蘇眉,風驟且狂,林昱的刀亦如此,加上豐沛真元,即便隻有坐照境一重天的修為,蘇眉也是不敢硬接一刀。

“練刀百日,便懂得借勢,在刀法的悟性上,比俺強的不止一點。”鬆木看著那劈山斷江的豎劈道。

“不過而已!林小子練刀百日,也就學了點皮毛罷了。”蘇老道。

“到現在三十年了,也沒練出個所以然來,更不敢去那滄海城城頭取回恩師的傳承,愧對恩師啊!等鬆果兒大了些,或者他能學得幾分刀意,去一次滄海城又如何。”

“當年老螳螂教了你三日刀,說你專心於刀一輩子,也難以超過他,連老螳螂都在城頭上身死道消,你去了又有何用?”

“有些事總要做過才知道。”

蘇眉沒有閃避,沉默站在大風以及林昱的刀風裏,平靜撩開被風吹亂的長發,眉間沒有任何畏懼,隻有平靜所代表的自信。

她就像是後山峰巔的一縷清風,不管是滿天風雪還是無邊風月,自是風來雲開霧散,風去雁過無痕。寧靜以致遠,淡泊而清曠,清風看似沒有什麽力量,卻又令人難以抵擋。

她迎向林昱的劈山斷江的一刀,神情寧靜平和。

不知道是不忍心毀了他手中那把木刀,還是想要試試這一刀的威力,蘇眉並沒有用神通直接相格。璿璣密道術與風是最完美的結合,風聲刀聲圍著她的身體被層層推向一側,既然不可接那便不接。

這一刀的威力出乎眾人的意料,堅固的藍金石上被刀罡斬出了一道一指深的溝壑,那把木刀卻依舊毫發無損。

“看來終於學會了用刀,

比老夫想的要早些。”

蘇老的眉挑的越來越高,似乎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鬆木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似乎也發現了有趣的事情。鬆果兒用力握著手中的砍柴刀,緊張的仿佛那場中戰鬥的是自己。四口兒驚訝的忘了咀嚼口中的美食,他的雙眼能捕捉靈氣,更能知曉那刀尖上凝結的恐怖真元。

蘇眉展開眉頭,略有驚訝,伸手又一指點中林昱,破了他的護體璿璣。

狂風一卷便拋向半空,林昱早有準備握緊手中的木刀,以真元流淌暗生璿璣找回身體的控製權,兩膝微收,腰腹驟緊,調整姿式落在地麵上,腳掌驟鬆然後微緊,如一塊落在水裏的石頭,伴著聲輕響便又衝了上來。

這一刀沿著風化作閃電般的直刺,依舊是借助風勢,要將天都刺出個窟窿。

“人不能兩次跨入同一條河流,同樣的招式也不要對同一人使出兩次,那樣會要了你的命。”

蘇眉有些生氣,決定給他點教訓,現在流點血總比今後丟了命來的好。

一擊便破了林昱的護身璿璣,啪的一聲悶響,林昱噴血倒飛而去,重重地砸在石壁上,然後如灘爛泥般滑下,一時無法站起。隻是手中的木刀依舊緊緊的握著。

下一刻,他艱難地扶著牆站起身來,看著對麵的蘇眉,沉默不語,臉色有些蒼白,前一刻才重新擁有的信心,迅速地消失。

壓箱底的招式都使出來了,依然沒有什麽勝算,那該怎麽辦?

現在已經不是意難平的問題了,麵子能值幾個錢,能拿來當飯吃?

都說修行是高於生死的崇高事情,但修行確確實實是為了求生避死。

他伸出左手,把嘴角的血抹掉,提著刀再次上前。

“終究還是突破不了啊!”

還是借勢的一刀。同樣的噴血倒飛而去。

無盡的風仿佛感應到了些什麽,忽然間變得更加暴烈。

“眉兒姐姐別打了,先生別打了。”鬆果兒流著淚道。

“先生,吃飽再來,四口兒今天給你帶來了烤鹿腿。”

“讓他去,這種不服輸的性子,當浮一大白!”

“哼,頑固不化。”

風都聽蘇眉號令,借風勢來與她相鬥,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次又一次的吐血倒飛而去。

林昱又一次倒掠疾飛,幾乎所有人都不忍直視,希望這一次沒有辦法再次站起,誰能想到……他確實沒有再次站起,因為他根本沒有摔倒,他的衣衫破爛,臉色蒼白,看著很狼狽,但他落地很不狼狽,腳步穩定至極,仿佛還有無窮的力量。

激烈緊張的戰局,不可能留下太多感慨震驚的時間,林昱身體前傾,都已經磨通了的靴底踏破狂風,手中木刀遞出,要再斬出一刀。

湧泉穴位於足底前部凹陷處,林昱靴地磨透,湧泉穴與大地相連,一腳踏破狂風,重重的與大地相撞,又一腳踏碎風瀾,湧泉穴中的封印之井在猛烈的撞擊中劇烈的晃動。

封印的鎖鏈被一腳又一腳

晃動,被重重的踏在地上,如同一把無形巨錘在擊打著封印。良久,有水聲從身體裏響起,聲音很是微弱,卻實實在在存在。堅固的封印終於裂開了一絲縫隙,有縫便能相通,相通便成活水,有活水便有了希望。

湧泉穴亙古不變的靜止之湖終於**起了微波,湖水輕**,帶著一串如同珍珠般的氣泡,落在了湖岸一塊岩石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沒有任何猶豫,林昱踩在堅硬的微涼的藍晶石大地上,開始向前奔跑,他此時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精神狀態,無感無識,甚至忘了自己來自何處,要去何地,隻知道不停前行,想要劈出那一刀。

胸口氣機凝滯,心中雜念叢生。林昱怒喝一聲,吐盡了心中濁氣,劈出霸氣絕倫的一刀。

風瞬間被撕裂一般。

“接你一刀又何妨!風魔盾。”

刀與無形的風盾相撞,恐怖的真元衝撞讓二人身體間的那些雜亂的風驟然消失。

林昱如箭般被倒震而飛,雙腳在藍金石上拖出兩道血花,直至來到石壁前才停下。

但這一次他依舊沒有摔倒,沒有砸到石壁上,按照自己的意誌平穩地在石壁前停了下來,他握著刀的手很穩定。

他的湧泉穴中隱隱有些發熱,他坐照的湖在沸騰,生起更多的漪漣。

他在坐照,他在開啟人體密藏。

“順風而行,那不是我的道,即使手中隻有一把木刀,我也要斬斷狂瀾。”

現在,他很平靜,甚至顯得有些從容。

林昱一刀接一刀劈在風魔盾上。

蘇眉有些意外,看著對麵的林昱,神情越發凝重,眼中的不解與震驚懷緒越來越濃。

“風若擋我,便斬斷風;天若阻我,便刺破賊老天;地若攔我,一刀劈開就是。斬,斬,斬。”

那把斬了無數次的木刀在又一次豎劈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在淡藍色的光線下如同一輪紅日。

掌控在林昱手中的太陽如日中天,散發出無數熾烈的光線。整個秘境,包括人和風仿佛都同時燃燒起來,如鍍了層黃金。

一刀劈下,木刀已經在火焰中燃燒成了灰燼,刀毀了,刀意卻不散,斬破風魔盾,斬下蘇眉的一節衣袖。

周圍一片死寂。

包括蘇眉在內,震驚地望著林昱,心想這怎麽可能?

靈犀所至。妙手偶得。心生神往。

簡單,但對修煉者而言,何其艱難。

根骨,機緣,勤勉,缺一不可。

“好一個劈山斷江的一刀,重意不重形,正好學老螳螂的刀法。鬆木,你要多一個小師弟了!”蘇老眼前一亮,震驚道。

蘇眉看著半截衣袖,不敢相信他竟然領悟了刀意,道:“刀意啊!有這一招足以在數態以下自保了,能告訴我這刀意的名字麽?”

“既然是心中刀意難平,那就叫意難平吧……”

“好一個意難平……”

“三十年,恩師終於後繼有人了!”鬆木跪對東北方,喜極而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