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的有些疼,站起來時候還一瘸一拐了,不過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而是對後麵安撫道:“不是,大約是痛極了,把自己撞暈了,阿好,你過來,把人背上,我們先回去。”
青衣小廝幾步上前,有些膽戰的看著地上鮮血淋淋的那張臉。
直到他家主子又催促了一聲,才彎腰,把人背在了背上。
沈心顏從來沒有真正生熬過一波頭疼過。
這是第一次。
感覺,非常糟糕。
耳鳴,耳鳴到聽不清人說話。
麵前的一男一女,是她之前撞倒的夫婦,嘴巴開開合合,她耳鳴的厲害,聽不清,隻勉強捕捉到幾個字。
“好。”
“有。”
“吃。”
“裏。”
“聽。”
這些字,連不成一句有意義的話,她隻能努力看他們的唇形,結果眼睛隻要有專注,眼前就開始出現散光重影,那些人事物一個分裂成兩個,兩個分裂成四個,晃來晃去,搖來擺去,她被晃的頭疼,索性閉上了眼睛。
“夫君,她到底怎麽了?”婦人低聲問。
“青鸞,不用擔心,她的脈象無異,那頭疼也不是中毒,可能隻是人還沒清醒。”
被叫做青鸞的女子,挺個大肚子,擔心的看了看**的沈心顏。
“身上半分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不過聽口音,倒像是從京城來的。”
“恩。”
“咱們家最近真是和京城來的人有緣,還都是昏迷的,西院那位,這幾日該是要醒了吧。”
“差不多了”
“你說,他們會不會認識啊。”青鸞開玩笑。
她夫君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額頭:“京城那麽大,比雪城大多了,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這夫妻倆不知道,世界上還就有這麽巧的事情。
沈心顏完全好轉,是在三日後。
雖說稍稍還有點耳鳴不適,不過行動已是自若,若不是額頭上綁著個大繃帶,看不出半點病傷模樣。
救她的主人家,姓莫。
男的叫莫望,女的是他夫人,跟他同姓,叫莫青鸞。
此處是個叫莫家村的地方,沈心顏打聽了下,離係統指點給她的下梓村都屬於風都鎮,相距不遠。
不過下梓村五年前經曆了一場血崩,早就無人居住了。
白雪掩埋了村落,許多人長眠於其下,這些年,已經鮮少有人去下梓村,就算去也進不去,冰雪封路,就算是曾經在那生活過的人,也辨不清進村中道路了。
縱然如此,沈心顏也是必去不可。
莫青鸞挺著個八個月的孕肚,不斷的勸她:“別去了,沈姑娘,你要去找人,那地方哪裏還有人,你朋友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在那嘛?這朋友我看根本就不能深交,他必是誆你呢。”
係統有沒有誆她她不知道,有一點莫青鸞倒是說對了,係統確實不能深交。
“我就去看看,找不到人我自然回來。”
莫青鸞蹙眉:“那地方已經進不去,到處是幾人深的雪,一不小心如果陷進去,縱然你武功高強,也很難脫身,還有那裏荒廢後,成了雪狼窩,雪狼凶猛,我們訓的家犬縱然能把你帶進去,也抵禦不住雪狼的攻擊,一旦被這些畜生纏上,更是麻煩。”
“沒事,我有分寸,莫夫人不要為我擔心。”
莫望來的時候,莫青鸞趕緊拉他加入了遊說的行裏。
“夫君,你快勸勸沈姑娘吧,她要去下梓村。”
莫望微微一怔:“沈姑娘也要去下梓村?”
“也?誰還要去?難道是西院那位,那位醒了?夫君你好不容易從千機崖把他救回來。”
沈心顏的耳朵裏,灌入千機崖三個字,眼睛陡然亮了。
“千機崖?”
莫青鸞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不該說的詞。
一時愣住。
沈心顏上前,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要激動:“姓莫,知道千機崖,莫宣卿是你們什麽人?”
莫望大為怔忡:“你怎知我祖父名字。”
祖父,就是爺爺嘍。
莫宣卿竟然是莫望的爺爺。
剛才他說什麽,西院還住著一位從千機崖救回來的人,現在正攔不住的要去下梓村。
係統說過,百裏齊在風都鎮下梓村。
所有的訊息,似乎一下子對了起來。
“你先別問我我怎麽知道你祖父名字的,你先帶我去西院。”
莫望看看莫青鸞,用眼神透露著詫異,難道真的認識?
莫青鸞也是同樣,詫異吃驚的眼神。
夫妻兩人最後,帶著沈心顏去到西院的時候,被阿好告之,西院這位客人,已經出發去了下梓村。
沈心顏當即足下一點,追了出去。
出門,隻追到個白色背影。
無論她如何運功,那背影和她的距離越拉越遠。
這輕功,還能有誰,百裏齊沒錯了。
係統,誠不欺我。
可他媽怎麽不告訴她,兩人在下梓村前,就有一萬個機會在莫家村相認。
去下梓村的路,就這一條,之前莫青鸞就給她指點過。
她追不上百裏齊,不過方向上是同一個,總會遇到。
等真到了下梓村,沈心顏又茫然了。
雪崩後的村莊,除了遙遠村口處的牌坊還在風雪中孤獨的佇立著,指點著過往行人這地方便是曾經的下梓村,其餘,哪裏還能見到半分村落模樣。
這完全是一座山,覆蓋著皚皚白雪,一眼望去沒有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一點雜色。
所以,百裏齊你在這環境裏你還要穿白色,你不是人。
你要穿一身紅,多好找。
靠肉眼,想在一片蒼白之中找百裏齊那一抹白,有些困難。
她就隻能靠吼的。
雙手在嘴巴上比了個喇叭形,她大喊:“百裏齊,百裏齊。”
皚皚白雪吞沒了她的聲音,除了幾聲雪狼嗷嗷的呼應,沒有任何動靜。
她開始往裏走。
一麵走,一麵不停的呼喊百裏齊的名字。
雪狼的嚎叫聲更近了。
沈心顏莫名有些心慌,百裏齊別是跟祥林嫂的兒子一樣,被狼叼走了吧。
不然就她這震天動地的吼聲,還能吼不出他來。
“百裏齊,百裏齊。”她繼續大吼。
回答她的依舊隻有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