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開始變了——

黑暗中他睜開眼,氣息不穩,右手劇烈**著,刺麻感在血脈中流淌,左手猛地抓按在上麵,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骨結清晰。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夢中掐過脆弱頸骨的觸感,那雙婆娑的淚眼好似印在了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自那日得知真相後,每晚她都入他夢中,而他無一不是在傷害她……

他們初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他已經記不清了,細想起來她在自己記憶中生動剪影隻剩她落水之後的模樣,當時他不在意,如今想起來她那日的狀態其實有些異常。

**的疼痛好似一點點蔓延開來,他沒了睡意,披衣起身,不知不覺間就去見了雲香。

慘淡的月色撒在他身上,襯得他麵色有些難看的白,回來的路上他步子邁的很慢,眸中出神,心口處翻湧的情緒他不願承認,是後悔。

壓抑的輕咳從唇齒間溢出,喉中隱隱帶著些血腥氣,他神色平靜的用手背擦了擦唇,麵色憔悴蒼白。

或許,他應該放手。

他曾有過機會,可他選擇親手把她送給了別人,沒了那些虛假的仇恨,他做的一切又有什麽資格挽回……

*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紅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此證。

大紅婚書被小心的放入盒子中,阮軟一身白紗婚服,頭紗擋在麵容前,他們在祖宅中舉行了中式婚禮,接下來就是在眾人的見證下完成西式婚禮。

教堂中,各界名流和記者接連到場,她在屋子裏準備。

大門突然打開,外麵的光照進來。她下意識揚起一抹笑,轉身,“你怎麽來了?”

看到來人,阮軟麵上的笑容幾乎是在瞬間消失。

他背著光,燦金色的陽光在他身後鍍上了一層淺色金邊,麵上輪廓模糊。

顧斯年緩步走近,皮鞋踩在紅色地毯上幾近無聲,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好似婚宴主角,踩過長長的紅地毯走向新娘。

阮軟看著他一點點靠近,雖無明顯的動作,從肢體到神態都訴說著她的排斥。

“……別嫁給他。”他微啞的聲線最後隻勉強說出了這一句話。

阮軟皺了皺眉,“我們已經結婚了,請你出去!”

他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盒中放置著的大紅婚書,眼底好似掀起了驚濤駭浪,心髒處傳來細密的錯覺般的疼痛,他垂在身側的指蜷了蜷,勉強克製住把它撕碎的衝動。

他的麵色蒼白似無血色,看上去有些憔悴,脆弱的睫羽微微垂下,他勉強勾起一抹笑來,不見開心反倒有些說不出的慘淡,“如果我願意當小的呢?”

尾音消失在他堵上來的唇瓣中。

隔著頭紗輕輕的含上去,動作緩慢卻不容抗拒,掌心牢牢抵在她後頸,另一隻手攔在她腰間。

阮軟被迫仰著頭,腳尖微微踮起,隔著一層薄紗她看見他略有些癡迷的神色,她的身子一點點後仰直至後腰抵上桌沿,手臂不小心勾下桌上的白色捧花——

白玫瑰花瓣墜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