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貧窮又落後的小村子。
唯一不同的,是這村子幾乎全員是人口販賣鏈中的一環,他們有單純的買家,也有加入到了這條利益鏈的人。
加入的人走出村子,拐賣婦女進村子牟利,負責購買的人用廉價的鈔票購買到了媳婦,後繼有人。
從始至終,唯一苦的,就是那些被拐來的女性而已。
她們很多已經在這裏呆了太多年,不少已經瘋掉了。
兩個半月前,忽然有一天,村裏的男人開始長出長頭發,頭發一天天地長,剃掉了又長,慢慢吸收幹淨了男人身體裏的營養。並且頭發越長越快,越長越長,天天剪它就天天長,終於出現了第一個睡夢中被自己頭發勒死的人。
接著,被自己頭發勒死的人越來越多,這些頭發隻要長到一定長度就會想辦法謀殺主人,但是這種怪病隻有男人會得,生活在這裏的女人並不會出現這些症狀。
他們怕了,好多人跑了,然後發現跑到天南海北也沒辦法抑製頭發的瘋狂生長,於是請了大師過來做法,哪成想大師一來一個照麵就被幹死了,然後當晚附近三個村莊的男人全部暴斃。
婦人說的也沒錯,能跑的人都跑了,當時她們是真的試著跑過,他們打電話報警,聯係家人。
當時警察確實管了。
然後就沒了。
人全死了,死狀詭異,這事兒不能報道;活人能找到家人的全找了,但是家人樂不樂意接受他們就不一定了。
有對女兒歸來滿心歡喜的家庭,自然有覺得孩子丟人的。有的父母在尋找她們的過程中沒了的,也有父母都走出來早已各自組建家庭的,有的覺得女兒礙眼想把她再賣個好價錢的……
甚至她們之中的身份不僅僅隻有女兒,還有妻子。
失蹤多年,丈夫再娶,婆家不待見,人生已經被毀得支離破碎。
她們最小的,被拐走的時候才十三四歲……
能在外頭活著的,都在外頭活,再苦再難也是活著;而實在沒辦法適應社會和別人的指指點點的,兜兜轉轉又隻能回來。
原本三四個山村無家可歸的女人聚集在一起,聚成了這個新的井村。
井村裏現在隻有一群瘋瘋癲癲的女人,和幾個還懵懵懂懂沒做過什麽壞事的孩子。
當婦人說完這番話時,林楓晚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她對女鬼的虔誠。
回家後父母親戚的態度讓她絕望,她卻是真實地感激那個把她救出苦海的陌生人。
哪怕,對方是一隻鬼。
這也是她們願意回這個傷心地方的緣由之一,隻要有女鬼在,便沒有人能欺負她們。
任何對她們心懷不軌的男人,都將會被自己的頭發活活勒死。
這次,倒是和紅衣女鬼不一樣……
獲得了在村子裏過夜的權利,林楓晚選完屋子就帶著林白白出去了。
根據紅衣女鬼所說,這隻長發鬼是一隻水鬼,所以林楓晚第一步就打聽了村裏的水源。
目前,村裏的水源主要有三處,一處是喝水的水井,一處是山上流淌下來的,清得能看見底的小溪,最後一處,也是林楓晚覺得最有可能的一處——一個用來給被拐賣女人沉屍的湖。
湖在山上,裏麵堆積著這裏幾十年來積攢的密密麻麻的屍骨。湖水很深,很幽暗,裏麵養著大量黑色的魚,它們吃慣了人肉,凶猛異常,根本不能吃,村民也就是上山澆田的時候用扁擔帶著桶從裏麵舀水澆地而已。
知道了這處,林楓晚便以想看看為由讓另一個女人帶著她上了山她還牽著林白白。
“其實我們也懷疑過女鬼是不是以前枉死的人,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帶她來的婦人名叫程安,生活磨去了她的棱角,以至於她在對上林楓晚的時候總是顯得有些唯唯諾諾,低著頭手腳也放不開。
“聽說山上那湖十幾年前就出過事兒,當時村裏花大價錢請了高人來做法,高人把湖裏的怨靈都壓下去了,還和村裏保證過最起碼三代人裏不會出事……”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湖邊。
林白白扯著脖子往湖麵一掃,空****的一片。
林楓晚想上前看看,手臂卻被拉住:
“可不敢過去,那些魚凶著呢,你手要是敢靠近水麵手指都給你咬掉。”
林楓晚點頭,又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待了一會兒又帶著林白白回了村子。
她看不見女鬼,不知道女鬼在哪兒,但是她有林白白。
天黑之前,她把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又帶著林白白在村裏大搖大擺地晃了一圈,想來那女鬼隻要不瞎就一定會找來。
然後,她帶著已經累得不行了的林白白準備吃飯睡覺。
照例拿出車載冰箱裏存儲的血,林白白皺著眉盯了半天,眼底是滿滿的嫌棄。
“媽媽,我不想吃飯了。”她興致不高地說道。
“白白乖,等我們找到鬼就回去好不好?這血你先喝著,不然喝半袋也行。”
林白白喝了半袋。
然後半夜被餓醒。
半夜,女鬼沒有找來,林白白坐起身來看了似乎在熟睡的林楓晚一眼,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門。
她昨天就沒吃好,現在更是餓得前胸貼肚皮,她迫切地要找點吃的。
人類的食物對她來說沒有吸引力,對她來說,有吸引力的僅僅是鬼的美食。
在空氣中吸了吸鼻子,林白白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兒。
那香味兒,聞起來還很好吃。
林白白的哈喇子當場流了出來。
餓得頭昏腦漲的林白白很自然地跟著香味兒遠去,全然不顧老母親讓她別離開超過三米的勸告。
終於,跟著香氣,她見到了一個瘦成竹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