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手上的這把紅傘,和上一個世界江純手裏的,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這把紅傘上,有她骨頭的氣息。
也就是說,這把紅傘,便是那能滋養靈魂的魔器!
而紅傘在秦桑手裏,就證明,她就是純兒!
本來江蓁蓁開鏢局,就有尋找純兒的想法。
哪有什麽比鏢局更能收集情報的呢?
所以,她刻意讓人尋找,隻使用紅傘的女子。
隻是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沒想到,竟能在這裏遇見她!
真是幸運至極!
不得了不得了,這一次,純兒的靈魂居然在女主的身上,可見她的氣運很足嘛!
“唔,你這樣瞧著我做什麽?”秦桑有些疑惑,“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不是。”江蓁蓁笑,“我隻是覺得,能在這裏遇見你,真好。”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順著紅傘,滴落在秦桑的腳邊,她卻一點沒有察覺,隻是紅著臉,虛咳兩聲:
“我也覺得很好。”
她沒有朋友。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沒有。
但現在,她覺得,她有了。
秦桑將江蓁蓁送回了大皇子府上,分別前,江蓁蓁抓住她的手:“明日若是天晴了,你便來給我看病吧。”
“嗯。”
“若
是沒時間,就晚些來,我會一直等你的。”
秦桑紅著臉笑了笑:“嗯!”
……
剛回房不久,小柔就拿著請帖進來了。
“這是什麽?”
“是侯府那邊送來的,說是老太太想請姑娘明日過去陪她。”小柔說道,“看來老太太很喜歡姑娘,若是殿下知曉此事,定然會很高興的。”
老太太能瞧上她,就證明老太太不在乎外頭的流言蜚語,站在了她這邊。
這對江蓁蓁的名聲很有好處。
若是能討得老太太喜歡,認個幹孫女什麽的,那這樁婚事,皇上就不會反對了。
江蓁蓁疑惑:“老太太送來的?”
她還以為,老太太說讓她常去玩,是客套話呢。
現在看來不是。
又或許,老太太認出她來了?
唔,隔著屏風,不太容易吧?
江蓁蓁摸了摸下巴,沉思了起來。
原本,她是不想摻和進於沼和七皇子之間的爭鬥的,本想著,能拖著就拖著。
但現在看來,拖不了。
於沼也根本不會收手,她必定會卷入侯府和繼國公之間的恩怨之中。
原本吧,她不是很在意侯府死活的,總歸,當初侯府也沒給蘇儀好臉色。
但現在,因為老太太和純兒,她就不得不出手了。
“
去回個話,明日我有些事情,去不了,過幾日定會上門拜訪。”
這不明日約了純兒嗎?
“是。”
……
於沼回來得很晚。
一回來,就得知老太太很喜歡江蓁蓁,並且給她下帖,親自邀請她再去玩的消息,有些高興:
“她可收下帖子了?”
“嗯,但江姑娘說明日沒時間,打算過幾日再去。”
於沼垂下眸子:“嗯。”
他吐出一口濁氣,喝了口熱茶後,這才去了江蓁蓁的院子。
剛進院子,就見江蓁蓁站在竹子下發呆。
院子裏種了不少竹子,風一吹,就颯颯作響,很是好聽。
於沼眉眼柔了幾分:“你在做什麽?”
“聽風。”
“嗯?”
江蓁蓁伸手摘下一片竹葉:“你聽過,竹葉的聲音嗎?”
“竹葉?”
“嗯。”
不等於沼反應,就見江蓁蓁將竹葉側著貼在嘴邊,輕輕吹了起來。
悠揚的樂聲,猝不及防地傳入耳中。
於沼頓了頓。
這聲音,有些耳熟。
當晚,他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
……
夢裏,一個渾身是傷,被挖了眼睛的小姑娘,總愛跟著他。
她跟著他走了很久。
爬過了一座山,又爬過了一座山。
不論他做什麽,
她就蹲在一旁,瞪著唯一的眼珠子看著。
他救人,她看著。
他殺人,她也看著。
她也不說話,不害怕,隻跟著。
他倒也無所謂,就任由她跟著。
直到有一日,她窩在破廟角落裏,次日沒能醒得來。
他以為她死了。
卻不想,在他準備上路時,那小姑娘捂著肚子,麵色煞白地爬起來,繼續跟著他。
他終於多看了她一眼:“你究竟要跟著我到什麽時候?”
“一直,直到你教我武功。”小女孩說話間,嘴裏吐出黑水,“我得為阿蜉報仇。”
那黑水,是咒術在反噬她的身體。
他知道她痛苦得生不如死,可那小姑娘,卻死死咬著牙,硬是一句疼都沒喊,也沒哭。
“疼嗎?”
“疼。”
他終於還是心軟了,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用真氣緩和了些許她的痛苦:“複仇了,就能快樂嗎?”
“不能。”那小女孩很堅定,“但我要他們死!”
他笑:“好,我教你武功。”
次日,他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安在了她的眼睛裏,又從山中狩來一頭野狼,挖下眼珠子,替自己安上。
“我的眼睛,能看得到了!”
他淡淡一笑:“那是狼的眼珠子。”
“都好。
”小姑娘臉黑不溜秋的,卻笑得甜滋滋的,“能看見就好。”
因為有了他的眼珠子,她慧根開了,習武很快。
但越習武,咒術就反噬得越厲害。
她整日整日地吐黑水,虛弱得像條臨死的小狗兒,卻從未懶怠過半分。
她認定了要複仇,那就得複仇,什麽都改變不了。
就算是明日要死了,那她今晚就會提刀下山,在死前複完仇。
她就是這樣一個執拗的小丫頭。
“現在,已經夠了。”他告訴她,“你想要複仇,便去吧。”
再習武下去,她會更痛苦。
那小姑娘聽罷,提刀就離開了。
誰曾想,半個月後,他又看到了那小丫頭。
他沒理她。
她卻依舊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
“沒報完仇嗎?”
“報了。”
“那還跟著我做什麽?”
那小姑娘抬頭,一雙忽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我想跟著你。”
他沒理她,她卻還是跟。
跟著他又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山,看著他救人又殺人。
她就一邊吐著黑水,一邊在旁邊看著。
終於,他又心軟了,用壽命緩解了她身體的咒術。
“我不要!你將壽命給我了,那你怎麽辦?”
他笑:“不怕,我很能活。”